第2章 好像不是梦

“啊啊啊啊!啊啊!”女生的同伴看到尸首分离的朋友,也顾不上别的,慌慌忙忙的跑走,中间还摔了一跤。

“啊!滚!滚啊………呃,”可等着她的不是短暂的喘息,而是走廊里另一个病人。

血液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打扫。

“这是我的房间,我想休息了。”小女孩蹦上了自己的床位,笑容依旧纯真。

“我们出去吗?”岁安澜紧紧拽住祁沅的小臂,站在他的左前方。

祁沅没有回答他,鲜血在自己面前喷涌出来的冲击力太大了,胃部不住的剧烈抽搐,酸水涌到舌根又被生生咽回去。胃袋仿佛被无形的手反复攥紧,胆汁混合着胃酸冲上喉咙,

他快要吐了。

但不等胃部的反应涌出来,他的心脏猛的皱缩,

地上还糊着脑浆的头颅明明刚刚还被小女孩摔的面部朝上,现在却不知为何朝向了祁沅,生前狰狞的五官刻画在皮肤上,皱巴巴的笑容此时却舒展开了了,

“走!走………去,先出去。”祁沅扶着岁安澜一刻也不停留的往外疾步。

“嗯。”

到门口时,原本安静自己玩的小女孩突然出声叫住了他们。

“你们动过我的笔记本?是吗?”笔记本在女孩手里摊开,刚好是第一页,

这不是梦!

“你们动过它,对吧。”小女孩又问了一遍,还晃了晃脑袋。

“你们动了我的笔记本。”

“没有!”岁安澜说,然后不等任何反应用力把门关上。

“砰!”

门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响,门剧烈颤抖,震的岁安澜握门的手生疼。

“力气真大!”岁安澜甩了甩麻痹的手,确认里面的东西不会撞出来后,掺着祁沅往其他地方走。

走廊上还躺着刚刚逃走的那个女孩的尸体,胸腔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骷髅,流出来的鲜血像是炸开的鲜花。

“……”

祁沅现在正眼神涣散,任由岁安澜扶着自己前进。

他现在处在一种如梦初醒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然后又睡着的状态,一整个不清醒。

刚刚的场景让这场虚无的梦变得现实,但打心底他又不接受这场梦是真实的。

这不是梦!

入木三分的字样挥之不去,但这要不是梦的话,又能怎么办呢?

但这时岁安澜却停住了脚步,因为对面走来了三个身影。

“你怎么还带着那NPC,也不怕被坑死!”迎面走来的男生张牙舞爪的就开始吐槽。

“我也怕啊,他总是跟我说一些医院的小秘密,我都怕医院知道后给我输液袋里面放硫酸。”岁安澜硬是撇掉刚刚的害怕装出一副非常苦恼的样子附和。

“………”

“好不容易见面,我没聊点有用的?”在后面听完两人互怼的权威哥发话了。

“哦,那去病房里聊吧。这走廊阴森森的。”岁安澜嘴角虽然客套的上扬,但眼尾却耸拉下来,皮笑肉不笑。

权威哥瞟了几眼旁边脸色苍白的祁沅,给岁安澜使了个眼色,看来也是想背着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岁安澜未给予回应。

权威哥继续眼部保健。

岁安澜展示痴傻。

“呃,你眼睛进沙子了吗?”祁沅没忍住开口问。

“进傻子了。”

“哦。”

“那我就留在原地等你们吧,反正也帮不上忙。”小弟说。

“……行。”权威哥说。

他的脸色现在有些雪白,时不时就要往旁边瞟几眼,实在是不自然。

好在也没人去注意他。

接下来的路上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仅有的线索,权威哥说话的声音像是淬了冰一样,比之前更冷淡了。

身后的走廊里时不时发出类似指甲刮痧墙壁的声音。

越往前面走就血腥味就越浓重,像是化作了实体糊在了脸上,刺鼻又辣眼睛。

“到底这条走廊有没有尽头!感觉连周围的尸体都看腻了,一模一样。”经历过很多次反胃和呕吐后,祁沅觉得自己已经能适应遍地的尸体了,然后他开始有点焦躁了。

“还是有不一样的吧。”岁安澜说。

“哪里?”

“喷出来的血量,大肠摆放的姿势,还有其他被碾碎的脏器。”

“………”祁沅脸都憋青了还是没有憋住胃里的翻浆倒海,然后给了岁安澜腹部一拳。

“呜!”

“闭嘴!”岁安澜刚要叫出来,就被权威哥捂住了嘴,声音被强行塞进肚子里。

走廊外,三个白大褂在病房前互相交谈,衣服上面很干净,面容也很慈善,就像是最正常不过的医生了。

距离太远了,他们听不清那几个白大褂在讲什么。

“是医生。”

“怎么办?”

“吃苹果。”

“………”

323号病房前

“你们今天成为合格的病人了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仔细大量了一番,依旧微笑,“看来没有啊,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不知道啊,都怪那几个人,每天到处尖叫影响我!”站在外面的病人说。

“它们需要成为只会尖叫的蠢货,你呢?”

“我已经把病房搞的一团糟了,到处都是粘腻的浆液,血渍。”里面的病人摇了摇头,一脸无所谓。

“不够啊,还不够!”

啪嗒的一声,医生手里的笔被硬生生折断,划破惨白的纸张。

“你超时了啊。”

其中一个医生抬起两只惨白细长的手狠狠掐住了病人的脖子,然后“撕拉”一声,那个病人的脑袋连着脖子带着脊柱一起被拔了出来,还顺带着勾出来一点被撕烂的内脏,汁液到处飞溅。

身后两名白大褂看兴奋了,脖颈青筋暴起,瞳孔缩成针尖又骤然扩张,喉咙里溢出混着血沫的尖笑。

他们猛的冲进病房,一时间血浆四溅。腥甜的味道霸道的进入鼻腔。

“呕……”看到这一幕的祁沅抑制不住的想吐,身体后踉跄的后腿几步,才堪堪被岁安澜扶住。

“杀人了,别出声。”相比之下岁安澜和权威哥就显得很平静了,好像这种场面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走廊里白炽灯开始一闪一闪的,走后彻底熄灭,前方诡异医生的奸笑声依旧围绕耳边。

“快走!”

趁着医生钻进病房的空荡,三人拔腿就跑,但身后却传来了布料磨砂声,明明很轻,却轻而易举的盖过了喘息声和脚步声。

好像被发现了啊……

粘腻的液体在脚下发出“滋啦”的声音。

“!”一坨熟悉的块状物绊倒了祁沅,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该吃药了。”冰冷狡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三个人瞬间噤声,贴着墙根缩成一团。脚步声越来越近,拐过弯的瞬间,

祁沅猛的呼吸一滞——哪怕眼睛才刚适应黑暗,他依旧能看清走过来的那坨是一个怎样的东西,

明明应该是九尺的身长,却因为严重的驼背显得有些矮小,身子底下肿大的肉泡摩擦着大理石地面,发出很不适的声音。

恐慌像藤蔓一样缠上每个人的脊椎。走廊里的电视永远在放健康养生节目,广播时不时传来吃药的提醒。

透明色的酒精瓶在两人眼前一晃而过,平时注意不到的水声现在却格外刺耳。

岁安澜仅是看了一眼就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指尖的汗渍让打火机壳滑得几乎握不住,他咬着牙蹭开砂轮,一簇幽蓝的火苗在黑暗里倏地亮起来,像濒死的星子。

酒精瓶已经被打开,蓝色的火焰落入冰凉的酒精中,燃气的火光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流星。

“砰!”

酒精被火苗引燃的瞬间,爆鸣声震得走廊墙壁都在颤。橘红色的火浪陡然炸开,黑暗被硬生生撕开一个豁口,滚烫的玻璃碎片像霰弹一样打在黑影身上。

那些怪物发出一声尖锐到刺耳的惨叫,身体被火焰燎得滋滋作响,黏稠的黑液从它溃烂的躯体里淌出来,落在地上冒起白烟。

祁沅根本不敢思考,只是在瓶子飞出去的一瞬间,将本就反扣在门把上的手猛的一压。

“咔嚓”一声,祁沅揽着两个人一起后退进房间,然后迅速把门关上、抵住。

门板剧烈地晃动起来,不停的有东西打在门上,不知道是怪物还是爆炸碎片。

怪物的嘶吼还在继续,但现在祁沅耳里什么也听不见,只有嗡嗡嗡的声音和五脏六腑的振动声。

三个人都靠着门滑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喉咙里又干又腥,只有胸腔里跳动的心脏,证明他还活着。

“它们走了?”

外面的声音已经逐渐平静下来了。

“现在看来是的。”

岁安澜在安静下来后彻底瘫软在祁沅身上,“谢谢。”

“芜湖!我们活下来了!”原本还在发呆的权威哥突然站起来转了一圈,撩了一下自己已经灰扑扑的头发,或许是真的高兴,整个人都乐呵呵的,没有之前的成熟样。

然后他又像是耗完了电一样,躺在不算干净的地板上。

这个房间没有人,很安静,没有想象中的尸体遍地,抛开满墙的血,很普通,普通到甚至有点温馨。

灯光在人走进去的一瞬间办成了暖黄色,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其实我还蛮喜欢这个房间的,如果我居住的话会选择这种。”躺在地上的权威哥说,他又看向坐在地上两人,试图找到共情。

祁沅和岁安澜同时抬头,满脸问号,

“没有感同身受的义务。”

“把脑子塞回去再说话。”

“………”

“我们现在怎么办?”权威哥问。

“我们刚刚知道了一些应该算线索的东西。”

“他真给你线索了!”权威哥猛的蹦起来,似要把祁沅盯穿。

“昂。”祁沅给予回应。

接下来岁安澜在权威哥一脸惊恐的目光和祁沅神秘的微笑下讲完了自己所知道的线索。

“这么靠谱?我们说不定很快就能出去了………”

「让我们恭喜苏珊墨成为一名合格的病人,焦虑的傻子。」

「请继续存活12h,请记住,你不是病人哦~」

刺啦刺啦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冷漠的声音在一片哭嚎中显得尤为诡异。

有人出事了。

“焦虑的傻子?”祁沅猛的一精神。

“那确实该焦虑了。”

“………!”

两人同时震惊的望向对方,没有别的原因,因为苏珊正是那个留在原地的人。

良久的沉默后,祁沅才开口打破了安静。

“………估计是遇到医生了,真是够倒霉了。”

“是啊………偏偏就给他遇到了。”

“够倒霉的……”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不是倒不倒霉的问题了

「让我们恭喜乔寒成为一名合格的病人,暴躁的患者。」

「让我们恭喜戚禹成为一名合格的病人………」

「让我们………」

…………

…………

…………

「………记…住,你不是……」

机械音连续播放了好几十条段恭喜 ,像是把整个参与进来的人都念了一遍。

“怎么回事,这是全员阵亡了?”权威哥隐隐意识到问题的不对。

“出去看看。”岁安澜心里一紧,拉着祁沅往外走。

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走廊里的灯也亮了,他们探头看了半天才敢往外走。

“医生来了。”

也几乎就在瞬间,祁沅和岁安澜转身就往回跑,同时也不忘顺个权威哥。

但不对劲的是,干瘦的身体现在却一点也拽不动,这个人像被钉在原地一样。

“你在干嘛?”祁沅看着越来越近的白大褂,咽了口口水。

那几个医生越走越近,虽然他们现在是一副正常人模样,但刻在心底里的恐惧依旧使人发颤。

“20号,你该吃药了。”

刚刚还算精神的人现在竟眼神涣散的从口袋里摸出个药瓶,抖出几粒白色药片就要往嘴里塞。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的!”祁沅抓住他的手腕,药瓶上贴着标签,名字是韩博睿,诊断栏写着“傻子”。

“医生要帮我检查,你们在外面等等吧。”韩博睿挣脱开他的手,把药塞进嘴里。

“你,”祁沅惊恐的看着跟着医生回到屋子里的人,但在对上对方平淡如水的眼睛时,卡在喉咙里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他………”

“变成了病人。”岁安澜在身后冷冷的说,似乎一切都那么的意料之内。

门里面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冷空气透过门缝一股一股的往外涌,明明刚才爆炸也没有热气进去。

“为什么会变成傻子啊,不是让他把脑子塞回去了吗?”

许久之后,或许又没有很久,韩博睿出来了,眼前依旧蒙了一层雾气。看到等在门口的两人,没有什么感情

“你按时吃药了吗?”

「让我们恭喜慧和成为一名合格的病人,狂躁的傻子。」

祁沅刚想在说点什么,可稀碎的抽泣声从后面传来。

岁安澜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虽然这是一种不可能排除的结局,但看着人在自己眼前变成如此,他感到心被狠狠的拽着,无形的打手将指尖深陷进去,无力使他快要被晕倒了。

“他明明很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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