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旧时回忆

世人皆言,魔头江煜和正道魁首裴褚衣乃一生之宿敌,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关系。

可又有谁知道,裴褚衣和江煜一开始其实是朋友。

……

那日裴褚衣接下宗门任务,下山去历练。

沿途遇见大雨,纵使有法力可以加以庇护,但当时天色已晚,恐有魔兽出没,保险之下,裴褚衣决定在此处休整一晚。

恰逢山林洞穴。

雨夜,丛林,魔兽,洞穴……简直像是话本里会出现的那样,怕是下一秒就会遭逢意外。

裴褚衣保持着警惕探了过去,未曾想,却是遇见了那个人。

……

“谁?”

敏锐的感官使他极迅速地捕捉到了山洞里另一生命体的气息,下意识间,玄月剑随心念而动。

耀耀白光闪烁了一瞬,在空间内鼓动起了恢宏的气波。

随之一个虚影一闪而逝。

裴褚衣握住剑,凝望着那个在方才白光中捕捉到的影子。

洞穴昏暗,不见光亮,虚影幽幽坐立在黑沉,面对“玄月”的气波也没有一丝动静。

似人而非人,似死而非死。

但裴褚衣很确信,对方是个活人——从自己捕捉到的影像上。

那是一抹刺目的红。

“抱歉。”轻声一个温语。

紧接着裴褚衣用法力点亮周边,直到这时,他才方看见对方的全貌。

墨发缠身,赤眸上挑,睫羽卷翘,肤色近雪……

简而言之,这是一张见之难忘的绝艳的脸,但比这张脸更加吸引人注意的是对方身上的气质。

再怎么艳丽的外表也掩藏不住灰暗的眼睑和枯槁的疲态——他形同一棵崖边枯木。

兴许是不适应突然亮起的光亮,男人赤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好半天,那双眼睛里才有了焦距。

他缓缓移动着瞳眸,终于将视线与裴褚衣对焦。

这一看,裴褚衣下意识屏住了息。

——他没有从男人的眼里看见任何、任何的鲜活,只能看见一片那近乎能将人卷入死寂的混沌。

裴褚衣怔住了,而男人也暂时未发一言。

只见对面人眼神微动,凝视了裴褚衣一会儿,而后才堪堪敛眸:

“我这就走。”

仿佛一声宣告。

怔神间,男人已经拍了拍衣服站起了身,暗红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摆。

裴褚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就在两人即将错身时,他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气氛猝然间凝固。

男人看了回来,眼神里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却让裴褚衣骤而心虚,一瞬松开了他紧握的手。

“抱歉,失礼了。”

“没事。”

近乎是一前一后相连的两句话。

语毕,空间内又陷入了沉默。

裴褚衣有些不好意思。

而赤眸男人似觉无趣,又恹恹收回了视线。

眼见着赤眸男人又要离开,裴褚衣急忙阻拦:

“要走也该是我走,这个洞穴本就是道友先发现的不是吗?”

裴褚衣话语一顿,随后一扬手,白衣随着他的动作垂下。

即使在昏暗的洞穴间,正道的宠儿依旧礼貌高洁。

他就这么皓皓然垂身:

“如若不介意的话,可否请求道友收留我一晚?褚衣定然不会多叨扰道友。”

静默。

一片静默。

裴褚衣内心忐忑。

他感受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在自己的身上定格,如有实质的目光在他的脸颊浮动,意味不明。

他心中懊恼:怕是自己太唐突了……果然还是另寻他处好了。

正当他准备礼貌离开时,却见对方突然颔首。

赤眸男人下颌微抬,只能让人看见那孤傲的棱角,却又是切切实实地应了下来。

裴褚衣眼神一亮,自是喜不自禁:

“谢谢道友。”

男人并未理会,他拖着红袍转身。

施施然又回到了自己一开始坐着的小区域,像是将自己的领域圈地的野兽。

毕竟两人并不相熟,裴褚衣恪守着两人间的安全距离。

他也不忸怩,穿着洁白的衣袍他找了个比较干燥的地方就那么席地坐下。

洞外阴云绵绵,“滴答”的雨点声不绝,时而飘入洞中。

裴褚衣听着耳边自然的乐曲,忽而想起某件事。

他好像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太不礼貌了。

这么想着,裴褚衣又忽而转身,侧头:

“我叫裴褚衣,乃万道宗弟子。

“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本在闭目养神的男人睁眼,赤目望着洞穴岩缝,似是思索了片刻。

红唇开合,随意道:“叫我‘煜’就行。”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不是真名。

裴褚衣也没有追究那么多,毕竟两人才刚结识,虽然有点失落,但他尊重对方的**。

他转而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那……煜道友这是要去哪?”

男人眼神闪动片刻,毫不犹豫地脱口:“幽冥山峰。”

幽冥山峰,传闻中最为险峻的山峰之一,与万灵雪地相邻,却不得雪地之纯粹,反而地势陡峭,魔物丛生,稍有不慎恐会永远留在那片“坟地”。

裴褚衣的眼睛微微瞪大,他没有想到这么巧。

他也正是要去幽冥山峰的,但是……

“幽冥山峰过于凶险,所去之人九死难得一生。”裴褚衣皱眉,似在告知,又似劝说。

对此,男人只是又敛下眼,似是不想听裴褚衣多言。

唇线抿成一缝,须臾,裴褚衣吐出一口气来。

他不该多管他人闲事的。

但正道的职责有让他无法坐视不管。

裴褚衣又重新回到了那温和的样子,转而迂回:“恰好我也要去幽冥山峰。”

他微笑:“煜道友,既然我们目的地相同,不若一路?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应。”

赤眸的男人垂眼思索了片刻,蓦地轻笑了一声。

“好,那麻烦裴道友了。”

那日光线昏暗,空气阴湿……明明灭灭的光影中,那束微光却恰恰好在那时洒在对面人脸上。

裴褚衣至今仍记得那个笑。

幽幽的死气中多出了一点活。

似是平静的死水开始涌动起了波纹,比任何壮阔的波澜都还要打动人心。

……

不可抑制地,心脏跟随着一颤。

“什么!阿玉揍了二长老的弟子?”

梦境的回忆带来的恍惚感还未完全逝去,这个惊天大消息便给裴褚衣来了个当头一棒。

成年江煜和幼年褚玉的脸蛋在脑海沉浮,从高塔上逐渐晃动起来。

怎么会呢?

他有些不敢相信。

阿玉怎么会无缘无故揍二长老的弟子呢?

那个被他捡回来的、被亲人欺负的、骨瘦如柴的、满身伤痕的孩子。

来不及多想,脚步已经自动迈开。

裴褚衣仓促地离开自己的房间,想要去验证这个传闻。

却又在进入大门的时候顿住了步。

纤长的手指触及那扇大门,却迟迟不敢推开。

裴褚衣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竟然如此怕,怕褚玉真伤了人,怕少年不想自己所想象中那样,怕自己的决定做错,更怕自己以为的“可能”都是妄想……

他甚至想要退步离开。

可一切不给他犹豫的余地。

“裴师侄,怎么不进去呢?”

蓄着小胡须的中年男人站在他的身后,细长的眼睛眯起,看似精明好相与的样子,但身上的威严气势不减,并精准打在了裴褚衣身上。

松懈的手指又紧握起,裴褚衣只能开门。

当他看见那位名叫“萧弘和”的少年伤痕累累的身体时,他的心里一沉。

“弘和,你没事吧?”二长老已经面露关切地走到了少年床边。

那个叫“萧弘和”的少年想要起身又被拦下。

“你还受着伤,就不必多礼了。”

萧弘和只好在床上拱手:“弟子无事。”

他低垂着脑袋,似乎很虚弱,连声音都跟着放低:

“只是如此,恐怕几天几夜都不能修行……”

“青竹峰褚玉把弟子重伤至此,寻道殿数名弟子可以作证——”

话题一转,声音骤然高昂。

下一瞬,少年低垂的眉眼忽而抬起,直直盯向了裴褚衣那方,眼神含着狠。

“还请师尊为我主持公道。”

在那眼神中,裴褚衣感受到了不作假的怨和恨。

心脏从高空狠狠坠落,裴褚衣整个人好像都跌下了虚空,灵魂好像漂浮在外。

所以真的是阿玉把他重伤至此……

为什么?

难道说是萧弘和欺负了他?

还是说生长环境影响了认知呢?

亦或者,“魔头”就该——

裴褚衣猛地断开思绪,没有忍心下那最后的断论。

失望如潮水般漫涌而上,堵住了他的喉咙。

他无力反驳,因为他不知道“褚玉伤人”这件事的起因和经过,也无法确定褚玉就是无辜……

裴褚衣只能看着二长老转身。

长脸的男人双手靠背,抚了抚下颌的胡须,昂首看着他,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失望。

明晃晃地在敲打自己,更是在敲打他“身后”的褚玉:“裴师侄,我知道你一时怜悯,将他带回宗门……

“但是——我宗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不,阿玉……褚玉他很有天赋……”裴褚衣下意识反驳。

他深深躬身,声音逐渐放低,但又逐渐稳定下来:“是我没有管教好他,还请二长老原谅阿玉这次。”

“稍后,我也会给萧师弟进行赔罪。”

他感受到二长老的目光在他的停驻,空间内的气氛陷入滞涩。

二长老没有说话,裴褚衣也便不能起身。

过了好一会儿,中年男人终于动了起来。

他走到了裴褚衣身旁,看着他深深躬起的白衣。

叹息般教诲:“苍月平日闭关,你身为师兄更应该担起师兄之责……”

裴褚衣:“二长老说得对,我会担好责任。”

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位高一等的失望,似乎对裴褚衣摇了摇头,而后缓缓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被制裁了……[可怜][可怜]

把一句话简介的“狗屁”改掉了……换成了“该死”,勉强还行

可恶的绿江!!!

感谢“日落长安”宝宝的五瓶营养液

感谢“锦园春”宝宝的一瓶营养液

感谢“日落长安”,“锦园春”,“半截的诗”,“01teller”,“^^”

的评论

ps:以上数据仅统计第九章

爱大家哦~[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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