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玄捂住了嘴,成玄神色慢慢沉了下来:“真的是你?师弟,你杀了师父……”
叶钗珞和秦渊对视一眼,秦渊道:“忘玄,你为什么要杀尘海道长,他可是你的师父?你又为什么要偷金圣雕像?”
有太多疑团了。
忘玄既然已经自曝了身份,自然将一切都和盘托出:“我不想让师父教叶钗珞金玉卦,我已经警告过他了,如果他非要这样做,我也只好忍痛杀了他,没想到他竟然不听我的话,为了证明自己,我当然要杀他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叶钗珞听到了忘玄的理由,心再一次痛了起来。
在场的道士们都因为这个理由而震惊,没有人会想到,忘玄这个师父最宠爱的小弟子竟然会是弑师的凶手。
忘玄不理会他们,接着道:“至于我为什么要偷金圣雕像,太子不是已经来了吗?让我见到太子,我才会说理由。”
秦渊道:“好,那我就让你见太子。”
就在此时,叶钗珞脑内系统忽然发出声音:“任务已完成,恭喜宿主。”
这次她很平静,甚至周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脑内在想什么。
那张图纸并非凭空伪造,而是明玄一大早发现的,他们按照图纸,真的找到了金圣雕像,于是叶钗珞和秦渊断定图纸是真兄嫁祸的。
这几日,叶钗珞见到的与明玄有恩怨的只有成玄,而忘玄似乎很想为成玄打抱不平,为了引凶手现身,她劝成玄陪他们演了一出苦肉计,没想到竟然真的钓上了忘玄这条大鱼。
得知金圣雕像真的被找到了,太子和郑泰安都十分惊喜,他们迎回了押着金圣雕像下山的秦渊一行人,同时也见到了凶手忘玄。
李文宇得知忘玄是凶手后十分惊讶,毕竟忘玄只是个少年,他怎么可能会偷走金圣雕像。
忘玄却死死地盯着李文宇,直呼其名:“你就是当朝太子?皇帝的大儿子?”
“大胆刁民!你怎能这么和太子殿下说话?”
郑泰安呵斥他,忘玄却只是呵了一声,一脸无所畏惧。李文宇道:“郑大人,本殿下没事,本殿下倒是真想听听看,你这个凶手能有什么理由?”
忘玄扯了扯嘴角,回头看了一眼金圣雕像,完整的、不知道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制成的金光闪闪的金圣雕像,在郑泰安不安的催促中,他选择开口:“你是太子,你知道要想建造一座十尺的金塑,需要耗费多少人,多少时间吗?”
李文宇并不知道,他想了想道:“十尺而已,不到两个成年人的身高,大概十几个人,几个月就能完成了吧?”
“错了,大错特错!”忘玄哈哈大笑,笑的声音凄厉,李文宇问:“我说错了?那正确答案是什么?”
忘玄道:“挖金矿,取金子,运输就要近千人,而这千人的工钱从哪里来?还不是要从百姓身上来?为了一个破雕像,各地方官员层层克扣,视百姓为无物,劳民伤财,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挖矿失去了性命?有多少孩子因此失去了父亲?”
他的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似乎想要将李文宇以及其他人全都燃烧殆尽!
李文宇叹了口气,他确实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大的耗费:“所以你就偷走了雕像?”
“是啊。”忘玄道:“凭什么我父亲的命要用来建造这种东西,为什么他不能陪着照顾我和我娘,为什么我娘体弱多病,因为父亲死了而一病不起,为什么我会成为孤儿,在这个世界上什么牵挂都不剩?”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上山被尘海道长收留,当他在金玉观亲眼见到雕像时,他就发誓,一定要亲手毁了它,这不是金圣,而是一个吃人的妖魔。
“我很抱歉。”李文宇道。
忘玄对他的道歉嗤之以鼻,他甚至完全不在乎李文宇在说什么。郑泰安道:“殿下,您不必跟一个疯子说这些,秦渊,还不快叫人把这个凶手带走?”
秦渊示意范龙将忘玄带出去,就在范龙推忘玄出门的时候,忘玄忽地挣脱了束缚,郑泰安大声道:“快抓住他!”
他们都以为忘玄要逃跑,殊不知,他只是淡淡地扬起嘴角,随后一头撞向了金圣雕像。
鲜血从他的脑中迸发出来,溅了金圣雕像一身的血,忘玄满脸血污,脸上却挂着微笑:
“爹,娘,我没本事替你们报仇,今生无缘,来世我们再做一家人……”
他终是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算要死,他也要选择自己的死法。
叶钗珞看到这一切,除了叹气,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抬头看着金圣雕像,雕像没有生命,却仍是慈悲着注视、微笑,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毕竟它身上的血并不是它的。
不过很快就是了。
郑泰安叫人把忘玄的尸首拉开,又赶紧叫仆人把血擦干净,毕竟人血这种东西太晦气。
婢女拿出了水盆和抹布,细细地擦干金圣雕像上的血迹。
然而擦着擦着,事情却越来越不对劲:“大人,这血迹根本擦不掉。”
“怎么可能?是你们没用力吧?”郑泰安上前抢过侍女手里的抹布,用力擦,可是无论他如何使劲,上面的血红色却依旧留存,并且越擦越红。
李文宇问道:“郑大人,怎么回事?”
郑泰安顿时汗流浃背,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擦下去:“殿下,没事,我能处理的!”
然而血迹无论如何也擦不掉,无论他们使了什么办法。
秦渊让叶钗珞先回家休息,自己受太子召见,于夜深后独自觐见:“臣拜见太子。”
李文宇负手站在屋内,转过头看秦渊,他先是肯定了秦渊的能力:“秦大人果然如同郑大人所说是少年英才。”
随后他话锋一转,直勾勾地看着秦渊:“然而本殿下深夜找你过来,不只是为了说这个的。”
秦渊道:“请殿下明示。”
李文宇道:“本殿下想说的是,不知道秦大人愿不愿意辅佐本殿下,一起……创造一个更好的盛世。”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又像是雷霆万钧,秦渊跪在李文宇面前,周围的墙壁像是密不透风一样,紧紧将他包裹住,他却不动如山:“臣既然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为百姓为陛下和殿下分忧。”
“你知道本殿下说的不仅是这个!”李文宇突然咄咄逼人起来,他下意识左右踱步,最后选择蹲在秦渊面前和他平视:“秦渊,今天你听到忘玄的话了吧,这天下表面上维持着繁荣,其实内里早已是一片空壳,我们必须一起努力,才能让它越来越好,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秦爱卿,本殿下是太子,是王储,可是在朝中福王仍是虎视眈眈,觊觎本殿下的位置,本殿下需要更多的人来辅佐,你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话无比诚恳,秦渊眼中有一瞬闪动,随后却又隐匿无声,李文宇看着他,可是许久后秦渊仍旧没有开口,于是他只能退让:“秦大人,是答应是拒绝,你总该说句话吧?”
“……”秦渊终于开口:“殿下抬爱,臣感激不尽,可是臣身在朝外,能做的只有尽一个县令的本分,将来若有机会入朝,必将辅佐殿下。”
这个答案不是太子满意的答案,可是却是秦渊退让之后的答案,太子叹了口气,最终点点头:“好,有你这句话,我也算心安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臣告退。”秦渊道,他走出房间,却在开门时顿了一下:“殿下,金圣雕像上的血痕……该怎么办?”
忘玄流下的血,至今没有清洗掉。
太子苦笑一声,却并不悲观:“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本殿下知道怎么和父皇交代。”
秦渊点点头,慢慢退下。
与此同时,叶钗珞已经回到了家,并且在把旧衣服洗了以后,去看了舅舅。
然而她却在舅舅口中得知了一个大消息。
“舅舅,你说什么?秦渊已经和你见过面了?”
望着叶同肯定的目光,叶钗珞目瞪口呆,秦渊竟然已经找到舅舅家里了?
她该怎么办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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