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巫带人来到邓子显约定的位置时那人正在机器人旁边抽烟。

烟圈不断向上飘，机器人的净化空气系统启动，主动吸收邓子显的二手烟，机器人被邓子显控制着没办法自由移动，只能不停警报。

“请停止自损行为，低级香烟有害健康。”

邓子显理都不理，他一转眼看见不断靠近的几人，打了声招呼：“中心城怎么样，都还适应吗？”

“一切正常，”柯巫公式化回答，转而直白地问“你很早就知道探索小队的事情了。”

邓子显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是啊，就等你们回来得到不死科技的许可，不过这次我们的队伍大得多，有二三十人左右，三个小队，探索任务任重道远，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炽光：“三个月，我们机体坏了怎么修？”

邓子显摊手：“到时会有工程师跟队，不过你们最好坏的不要太厉害，很多工具路上都没有，修不了就只能将就着。”

邓子显将烟丢脚下踩了踩，挥手招呼人：“走了，带你们去探索小队熟悉一下，还有我们即将去的遗迹位置。”

炽光三人乖乖上了贼车，柯巫站在旁边一动不动，邓子显见状纳闷：“还愣着干嘛呢，走了。”

“极夜没被安排去做遗迹任务，”炽光解释说，“暂时只有我们三个出动。”

“她不去？”邓子显愣了，没琢磨出所以然来，“行吧，她去不去都一样。”

装甲车启动，车身缓缓移动，三个身体挤在车窗边，向柯巫投去不舍的视线。

“极夜，你要等我们回来啊。”

“我会每天都给你发消息，你要回复！”

炽光他们第一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剥离了，之前离开衡定的时候那种感觉还不是特别清晰，可当他们身边都会是陌生人，一直像立标牌的极夜不在身边了，炽光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

她闷闷地，听到柯巫回了一句话：“记得摄录视频传回给我，我也想看看遗迹是什么样子。”

炽光又打起精神：“好！”

邓子显开启了自动驾驶，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人分离场面，他们和人的别离情感几乎无差别，不说的话他几乎都要以为他们都是人了。

后视镜中柯巫的身影越来越远。

邓子显不知道这是谁的安排，偏偏留下了个最聪明的在中心城，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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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巫目送装甲车开远。

能留在中心城而不是去遥远的遗迹地探索算是幸运吗？

为什么不是所有武斗系列都去，偏偏留她一个在中心城，柯巫沉着地回想自己有没有露出破绽，唯一的疑点只有她和陆桑一同时都出现在李恒住所。

陆桑一没有证据证明柯巫觉醒，但他可以各方面影响她。

不能去遗迹地，吸收能源这事就没那么方便了，柯巫得想个办法，中心城周围有小型辐射区，实在不行，就去附近把那些辐射都清一圈吃了。

送走了队友，柯巫和霍闪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

直到霍闪提醒她：“我们还要在这里停留多久。”

柯巫反应过来：“我想事情想得入神了，没注意时间。”

现在仅存中心城的唯一武斗系列只有柯巫和状况不明的风玖，而柯巫暂时得去纠察局报道，被派遣任务，这让柯巫原本按兵不动的计划必须要变动了。

和那个敏锐的陆桑一接触，柯巫头顶那把悬起的刀似乎又会下降三分。

最初的最初，柯巫推论觉醒派的时候在想纠察局会如何应对，所以她没有选择站队，而是观察和局势，可现在细微的变化发生了。

陆桑一在怀疑柯巫是否觉醒，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先是个人试探，再是将她单独困在中心城，柯巫不是等着被宰的羔羊，她得想办法抗衡。

局势变化意外地快。

柯巫以为她能和陆桑一维持一段时间的和平。

思索许久，柯巫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在脑域中和霍闪说：“准备登入觉醒世界，我要去找苏台提供一个他很关心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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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巫所有有关私人的物品都固定放在公园一棵大树下，包括秦华黎的电子脑。

她照常钻进灌木丛遮掩身形，盘腿，手边的三件套像某种供奉登录仪式，骨蝎挂件，存放李复如意识的U盘，以及不再能正常使用的电子脑。

现在她短暂地夺取了执行一队南枫的数据体，替身秦华黎的就自然不能再用了，风险也大，柯巫没打算丢掉，她现在在云端的身份不明，说不定哪天还有用。

柯巫闭上眼，沉下心发散神经网络，调动脑域与意识配合搜索南枫的所有登入记录，奇特的符号拼凑成型，登入码形成于柯巫意识中，闪烁微蓝色的光芒。

意识发出指令——登入。

那一串符号瞬间印入脑域，像烙印一般刻在柯巫记忆中，仿生人机体所有感官都沉睡去了，精力全都凝聚于意识中，每次登入都会给柯巫一种非同寻常的体验。

她看不到手脚和身体，自己仿佛成了一只眼睛，看到哪儿就是哪儿，恍惚间，她想自己是不是成了意识体，俗话说的阿飘？

登入只用了几秒，柯巫体验不久，再回神时又出现在了觉醒世界的巨型模型人附近，这模型就是个坐标，就像人类城市有象征地标，觉醒世界也有。

柯巫从一团意识云雾逐渐形成了南枫的人形，拥有体型的第一秒，先是动动手指，掌控身体。

第二秒，找霍闪。

数据球熟练地隐藏起自己，却又能让柯巫不费力地找到他，是个很懂事的球。

“这些数据也不容易，现实世界和觉醒世界两边跑，也不嫌累。”柯巫说。

“机器人不需要休息，他们平均每三天一休眠，有些过度压榨的地区会连续一周运作机器人，”霍闪回忆起信息库里的调查，“过度使用带来的后果就是报废。”

柯巫耸耸肩：“我觉得你在内涵我，让我多休息，不然就会被报废。”

霍闪难得地反驳：“我只是在引出例子为你警示。”

一人一球在云端漫步，柯巫找了个反光建筑照了照现在的样子，执行一队特有的蓝白制服包裹着少年的身体，她腰侧配有一柄细剑，脸和头发都青涩的很，看上去十七八左右。

苏台的样貌比起南枫大不了几岁，如果数据有年龄的话，柯巫觉得他们都是一群青少年。

柯巫走到模型人前方，时间在眼前浮现，距离上次云端升级过去不久，找苏台复命之前，柯巫想找找这云端世界有没有通道之类的。

她快速翻阅熟悉南枫的所有数据，之前她来不及全部吸收，怕脑域承受不住，现在柯巫精神状态良好，浅绿色眼眸中流动数据，10秒左右，柯巫阅读完毕。

关闭南枫的数据档案，柯巫的视线变得飘忽，像是被数据洪流冲击了大脑世界观，霍闪注意到她的异样，数据球散发出温和的光，浅浅地围着柯巫。

她渐渐回神，发现霍闪显出形状，“我没事，你别暴露了，藏好。”

“你的状态不太对。”霍闪边说边隐藏球体的亮度。

柯巫拧紧眉头，目光看向高处的巨型模型人，“觉醒云端没有其他出入方式，只有机械生命登入这唯一渠道，真麻烦，都在云端了，还没办法串门。”

霍闪：“云端对你的意识体来说太危险了，试试现实世界寻找？”

柯巫：“我就是怕现实不会给我太多时间，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困在中心城，纠察局的眼睛都会盯着我，这次登入之后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容易了，再费时间去找人类云端......除非纠察局有云端任务派遣，我才有这种接触的可能。”

“可能性太小了，我宁愿在觉醒云端开个口子链接人类云端。”

霍闪非常不赞同柯巫的这种说法，他的不赞同具体表现为频闪：“你现实世界的机体是非常顽强的，只要意识不死就好，觉醒云端一旦发现你的行为，你的意识将会被所有数据追踪，柯巫，这风险太大。”

“不是有你吗？”柯巫说，“我一直顶风作案，苏台他迟早会发现我的问题，而李复如的备份不清除，我就一直有个潜在的威胁。”

霍闪突然发现，柯巫不知不觉间惹了太多祸，缝缝补补，拆东墙补西墙，到最后，这些墙在逐渐围紧，困着她。

要如何解呢？

霍闪迷茫了。

柯巫时而没心没肺，时而又心思缜密，让霍闪捉摸不透。

“你很危险，柯巫。”

“放心，我有数。”

思前想后，柯巫给苏台发去了一条讯息。

接着就是等待，她坐在聚合地上方浮起的模块上，与对面的巨型模型人成了两个对立面，柯巫看着他想了很多，上次云端升级和这个模型人似乎有点关联。

云端里的数据人们是一个集体，却又是千万个个体。

最简单粗暴的想法就是云端皆是数据，那会不会有一天，这些数据会被糅合成一体，千万个体成为一个主体。

柯巫看着附近飘散的蓝色光点，它们像萤火虫一样飞旋，这些光点都是消散的数据，最后的归宿都是云端防护网。

胡思乱想的柯巫最可怕，因为她什么都敢想。

时间已秒计算，当柯巫数到30秒时，苏台的身影从模型人身后显露，他的出场十分高调，倨傲而又不屑一顾地站在悬浮模块上由远处飘来，执行一队的服饰特殊，半边衣袖是灌风长袍，半边是修身制服。

当苏台锁定柯巫时，他脚下的悬浮模块放缓速度向柯巫这处靠近，模块像拼图一样并排合成一片高空落点。

苏台对上毕恭毕敬站好的柯巫，第一句话就是：“找到入侵者了？”

柯巫直视他双眼，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找到了，苏台队长，只是，情况有点特殊。”

怎么个特殊？

苏台不解，他不是说过，找到人就直接抹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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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