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便找了容器,盛水给萧聿喝,他倔强的将头扭在一边,我有些苦恼,然后捏着萧聿的脸,强迫他张嘴,将水灌了进去,他一边咳嗽一边瞪我。
我平生第一次哄人,我说,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是有我在,你不用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萧聿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理我,第二天,我带着他跑路,总之,离临安越来越远越好。
半个月后,我在某个偏远不起眼的村子买了处宅院,以夫妻的身份藏在这里。
我安慰萧聿,说:“你父王若是成功了,你就是太子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临安了。”
萧聿问:“怎么只有我?你不回去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道:“世子想让我回去,我就陪你一起回去。”
萧聿这才笑了,对我说,他回去之后一定要去找他爹算账,还要好好惩罚季宴修,要打他一百板子,但是要给他皇伯伯求情,因为皇伯伯待他一向很好。
我冲他点点头,但是其实师傅告诉我,定北王是不可能胜利的。
没过几天,定北王谋反失败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大晟,在我们得知这件事情时,定北王早已死在了五日前,据说是被当朝皇帝一剑刺死,头颅挂在城墙上示众。
我不敢告诉萧聿,只带着他继续前行,在途中他挣脱我的束缚,眼睛猩红,他颤抖着问我,是不是定北王失败了?
我说是。
他问:“我父亲还活着吗?”
我告诉他,定北王五日前已经死了。
他发了疯,不管不顾的要回去替父亲报仇。
我忍无可忍,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萧聿被打蒙了,也被打醒了,然后很听话的跟着我逃跑。出了大晟,我才松了口气。安排一间客栈,两个人住下。依旧是他住床上,我打地铺。
晚间,我看到他一个人喝酒,便爬起来坐在他身旁。他一杯一杯灌着自己,全然没有停下的打算,过了一会儿,他问:“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我道:“世子,我们出了大晟,你就算睡三五日也无碍的。”
萧聿哦了一声,似乎醉得厉害,他也分辨不出酒杯和酒壶的位置了。转头醉醺醺的对我讲:“喂我。”
我想起青楼喂酒的把式,然后摇摇头,那太墨迹了,于是拿起酒杯喝一口,然后亲萧聿。
萧聿瞪大了眼睛,酒醒了一半,猛地推开我:“你你你,你做什么?”
我疑惑道:“世子,你之前告诉我喂酒是要勾引人的。”
萧聿歪脑袋想了很久,然后叹气,又忽然眼睛一亮,他冲着我道:“我来教你吧。”
我点了点头。
萧聿似是趁着醉意大胆起来,凑到我面前,勾起我的下巴说:“影七,你喝酒吗?”
我回:“喝。”
萧聿皱眉。
于是我说:“不喝。”
他满意的点点头,又道:“那我喂你好不好?”
我说:“不好。”
萧聿又皱眉。
我说:“好。”
萧聿摸向我的发簪,然后取走。我的头发一下子全落了下来。其实我睡觉也会挽发的,因为干刺客这一行,说不准什么时候都要行动了。
他伸手拿了好几次酒杯才拿到,递给我的时候,手一抖,洒在我胸口的衣服上,然后佯装惊讶道:“呀,怎么撒了?”但他一点羞愧的神色都没有。他的酒杯碰到我的唇,我很配合的喝下去,然后他问:“味道怎么样?”
为了防止他再皱眉,我斟酌一下:“还不错。”
他似乎很苦恼,说:“我也想尝尝。”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上我的嘴唇,还舔了舔我的舌头。
他笑道:“是甜的。”
而后他一边说你衣服怎么湿了,一边扒我的衣服,我不知道事情要怎么收场,直到他开始肆无忌惮的亲吻我,从额头到嘴唇,从下巴到胸口,他将我抱起来放到床上,口中喃喃的唤着我的名字,然后亲吻我的脖颈。
我生平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在他亲吻我嘴唇的时候,我制止他,捧起他的脸,道:“世子,我有了孩子,就不能保护你了。”
萧聿愣了一下,眼中浮上一层复杂的情绪。许久,他松开了我,苦笑道:“原来你,只听从于命令。”
我回道:“世子,这是一个暗卫应该做的。”
萧聿又道:“如果我让你去和那个卖艺的成亲,你同意吗?”
我道:“如果还能保护世子,影七愿意。”
“那要是跟街上的张麻子呢?”
“只要能保护世子,与谁都无所谓。”
萧聿停了一下,转身看我,也强迫我转身看向他。
“我不会让你怀孕,但是你要帮我。”
他拿住我的手,我顺着他的指引,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脸颊通红。
“萧聿……”
“握住,这是命令。”
我完全迷茫了,这是一个未知的领域,即使那天我亲眼所见,可这与实践完全是两码事。
我犹如提线木偶般跟着萧聿的节奏走,很漫长的过程,直到他长吁了一口气,我的手掌早已泥泞不堪。
他让我别动,起身出去了。回来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并用湿手巾把我的手擦干净。
一切完成后,他上床抱住我,亲了亲我的嘴角,然后将我搂在他怀中,我的额头贴在他下巴上,能够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萧聿对我说:“影七,我会对你负责的。”
然后他说:“天都这么黑了,你还没休息,明天我们可以起晚一点。”
第二天我睁开眼睛,便看到萧聿在看着我,我咳了一声,道:“今天今天天气还不错啊……”
萧聿道:“胡说,你压根没出门。”
我摸了摸鼻子,正想开口。
“不可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是命令。”萧聿非常凶的对我讲。
我点了点头,萧聿低头吻我,然后道:“我们出发吧,影七,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带着萧聿一路爬山涉水,算算时间,大晟的追兵似乎快到了。我提早将萧聿送到师父的暗卫营中,告诉萧聿我还有事情要办,转身便要走。萧聿难得聪明一回。他拉着我,怒道:“影七,你是不是要送死?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我跪下来,道:“世子,你已经周全了,这些暗卫都是当年师父精挑细选出来的,不听命于定北王,也不听命于皇帝,永生永世只追随您一人,他们在各地无尽的人脉与钱财,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你想做的事情,而我久居王府,空有一身武艺,已经帮不了您了。”
萧聿同样跪下来看我,他抱着我,鼻涕和眼泪落在我肩膀上,他说:“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你陪着我好不好?”
我挣脱萧聿的怀抱,抬手给了他一掌,吩咐人看好他,然后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我见到了季宴修和他的士兵,说来也巧,其实比起别人,我更愿意死在这个正直将军的手下。季宴修想要放我一马,但他身旁的将士一直与他唇齿相讥,似是非常不服他。季宴修无奈,只得将俘虏押送回主营,我早已打听当时杀死我师父的,是皇帝的御前侍卫戴景林,他也正是此次负责生擒拿萧聿的主帅,我要杀了他为师父报仇。
季宴修并不同意我见戴景林,奈何他的副将一直与他唱反调。几日后,我终于见到了那个杀害我师父的男人。在引诱他与我共处一营时,我手起刀落,为师父报了仇。然后静静等待着有人抓住我,让我与师父相见。
但季宴修来了,他让我换上衣服,赶紧逃出去,我问他为什么要救我?季宴修道:“就凭你在战场上厮杀,为大晟立下汗马功劳,就凭你记下薛家一百五十三位将士的名字,影七姑娘,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快走吧。”
我用尽了一身本领逃离营帐,然后赶往边境,其实或生或死,对我来说无甚区别,但在北狄,还有一个等着我的人,我死了,他应该会很难过吧。
我身后出现了一批追兵,我看出是季宴修的副将,我尽力向前跑,朝隐蔽的地方躲藏,但很不幸,我终归是不敌那么多人,他们用箭射中了我的马,马儿发出惨叫,我随之被摔在地上。士兵们举起弓箭,一齐射向我,而在那一瞬间,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影七——”
可已经晚了,那些箭穿透了我的胸膛。
追上我的士兵不算太多,四十多个暗卫可以制服他们,萧聿也可以平安无事。
我可以安心的闭上眼睛了。
萧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奋力的睁开眼睛。他泪流满面地看着我,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看起来很难过。我数不清多少次看到他哭了,看到我要死了,他是不是很害怕?
我缓声道:“世子,别怕……”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得到安慰。
但我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他了。
我叫影七,是定北王世子萧聿的暗卫。
下辈子,我不想当暗卫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