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时间宋迟树伸手拿过桌角的水卡,起身朝着教室外走去,这栋楼简直空得可怕,一个楼层只有两个班,其余班学生没有开学,静谧地让人发慌。
接水的机器也是今天刚启动的,水流声在空荡的楼层里显得格外清晰,和他们同样惨的还有即将步入高三的腾飞部的尖子生,一切都是如何陌生,一切让人无从适应。
宋迟树现在是孤单一个人,玩得要好的要么没开学,要么不是这个学校的,认识的人你又和他不熟,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被迫适应孤独的上学生活。
宋迟树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接完水回到教室,以什么样的感受去上自习。
心里有一堵墙挡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身边突然没了热闹会怎么办?巨大的落差会让他感到这个世界好像也就这样。
一个人去餐厅吃晚饭,一个人孤零零回宿舍,好像人生就这样被划定了轨道,必需按照既有的路线进行。
当晚他们宿舍气氛沉得像墨水一样可怕。 没人会主动开口。
实验班的学霸们在没熟悉起来之前,谁也不敢乱讲话。
宋迟树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了,那个有朋友陪着你的时光,会一起热烈地讨论题目,会一起推荐自己喜欢看的小说,会一起偷偷点外卖……
这些念想现在的新同学给不了他。
值得一提的是,宋迟树发现陈时年他也是一个人。
和他一样。
他会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你看,我们都是没有人陪的。
他们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就连正常的交流都没有。
简直就是e人不敢说话。
第二天的第一节课是英语,是个很时髦的女老师,名叫刘玲玲,讲课有点幽默,又带着包容,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说,英语只要靠积累,就算她讲得再好,单词量、积累量不过关,也是无用功,所以告诉所有人她并不会逼迫每一个人。
接下来要把词汇量提上来,然后再说语法技巧,高考,竞赛。
于是整节课把课本上所有单词顺了一遍,并要求下节课默写。
这要求有点太高了,全班人一致同意这个观点,但也只好表面上毫无怨言默默遵守。
数理化的节奏很快,老师甚至觉得有些太简单直接略过不讲,和初中老师简直是两个极端。
也就是语文中规中矩,能让人喘口气,但也不会大多,但对于基础好的尖子生来说是绰绰有余。 这或许就是实验班的高中生活。
两天之后班会竞选班委和课代表,竞选班长的不多,进行民主投票,这个担子最后落在了陈时年身上。
宋迟树孜然一身,不想参与任何班委的竞选,最后硬是被王晨给安了一个纪律委员的职位。
他非常怀疑,他长得这么像不说话的人吗?让他来当纪律委员,简直是不合理,他完全不能做一个纪律的保持者,他明确拒绝,可王晨态度也很是强硬。
真的有种命很苦的感觉。
来个人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啊。
大约又过了两天,宋迟树觉得英语课实在没什么意思,正好还是上午第一节课,加之大早晨爬起来,他课上真的很困很困。
眼皮在打架,在一番挣扎中,宋迟树最后妥协了,选择闭目养神。
非常安详地与空气摩擦。
刘玲玲催眠般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宋迟树耳朵里,他听得格外心安。
班里突然安静一瞬,随后响起哗哗翻书声,宋迟树脑子一激灵,意识掌控眼皮的主动权,下意识也跟着翻书,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讲到哪里。
大脑还是半醒不醒的状态,宋迟树偏了偏头,往旁边靠近一点,小声开口,“讲到哪里了?”
对方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课本,用同样小心翼翼的声音回,“21页第五行。”
“谢了。”宋迟树得到满意的答案,端正自己,翻开到对应的页数,装模做样认真起来。
“不用谢。”陈时年又轻声说道。
宋迟树扭头看他,陈时年似乎感觉到什么,同样也看他,就这样两人那张帅脸闯入对方的视线。 宋迟树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跟陈时年交流。
尴尬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宋迟树冲他笑笑,试图缓解这种不自在。
“后边那两个同学,你们干什么呢?左边那个帅哥,笑得这么开心,正好下边时间来听写单词,你来上黑板上听写。”玲玲的语气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宋迟树感到绝望,“写错一个字单词罚20遍,外加两次上台默写。”
宋迟树皱着眉头,无奈起身走上讲台,二话不说拿起粉笔,看来已经最好要听写的准备了。
“开始吧,老师。”宋迟树十分平静。
“你……个毛娃。准备好纸张,听写任务很重,大家尽量把效率提高。”刘玲玲无奈摇了摇头,很快恢复一个英语老师该有的威严。
……
“好,最后一组,表示勤奋的不同单词。”刘玲玲合上课本,转头看了一眼他,拍拍宋迟树肩膀,“你回去吧,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陈时年,你来改你同位听的单词。”
陈时年点点头,宋迟树在返回位置上和陈时年撞在一块,一个狭窄的过道难以容纳两个人,他侧身让陈时年通过。
陈时年甚至不用看标准答案,直接用红色的粉笔在黑板划出与白色粉笔相斥的痕迹。
“改完了。”陈时年把粉笔放回原位,在刘玲玲的示意下返回。
单词全对,这个结果还算是令刘玲玲满意。 “不错,那个帅哥,没有下次了,如果你每次考试英语都考到145分,我的课你就不用听了,做不到那就老老实实给我上课。”刘玲玲对着宋迟树说,也同样对着全班人说。
宋迟树漫不经心,觉得考145不算是地狱难度,点点头,回,“老师,我知道了。”
好巧不巧,下课铃声响起,宋迟树一脸真诚地望着刘玲玲,希望不要跟她去办公室了。
“过来。”刘玲玲指了指他,宋迟树不情愿跟着她一起去办公室。
“叫什么名字。”刘玲玲放下课本,问。
“宋迟树。”
刘玲玲愣了一会,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你就是宋迟树?”
宋迟树点点头,整个人在刘玲玲面前显得格外拘谨。
“好样的。”
刘玲玲叹了口气,几番内心挣扎后还是选择把话说出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上课的时候,你的头都要跟桌子对对碰了。”
“有吗?这么明显吗?”宋迟树不好意思挠挠头,心想下次要换另一种睡法,一种隐蔽的睡法,“可是我都会了。”
刘玲玲:“……”
刘玲玲:“宋迟树,你要记得你是一个尖子生,我带的上一届娃娃们哪有像你一样刚开学就睡的,你的精气神呢?能不能学学你同位那种老实的感觉。”
“咱要踏实一点,不要做一个毛娃行吗?”
宋迟树小声嘟囔,一脸不情愿,“以前哪起这么早。”
“什么?”刘玲玲开始有点冒火了,在自己完全生气之前,紧忙喝几口水,把宋迟树教育一顿,然后撵出去。
并要求写10篇续写,最后拿过去批改。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宋迟树突然忽略一个问题,为什么老师都认识陈时年?
他到底有什么魅力,长得也就那样,也就是招生考试考得比他好一点。
性格,他不清楚,除此之外,宋迟树想不出来什么了。
于是,宋迟树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先打入敌人内部,更进一步观察陈时年。
那么该用什么理由接近呢?
他把能用到的理由都想了一遍,发现每一种方式都很冒昧。
他现在有什么立场让对方主动接纳自己啊,厚脸皮吗?还是自己拙劣的理由。
陈时年不觉得自己有病就是好的了。
宋迟树烦躁地回到教室,拧开杯盖狂喝水,突然猛咳几声,似乎能把喝进去的水都吐出来。
“对不起。”一个声音传来。
“?”
宋迟树寻声撇了一眼说话的人。
“为什么要道歉?”宋迟树调整自己的窘态,掏出纸巾擦干嘴角的水渍,好奇问。
对方思考几秒,回:“你被老师叫去我也有一部分责任。”
宋子沐听后皱起眉头,并不认同他的话,“你……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要问的,要怪就怪我自己,再说被老师叫也不是一件坏事,就当听天书了。”
这人怎么这么实诚。
宋迟树感叹。
在对方还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宋迟树开口打断他,“同位,真的没事。”
“总之多谢了。”宋迟树想起什么,“有一个单词写的太快,手和脑子不在一个频道上,我i和r写反了,但由于那个单词写的连,玲玲没看出来,我猜你肯定看出来了,但你没给我打叉。”
“要不然玲玲还指不定怎么说我呢。”
宋迟树冲对方笑了笑,显得非常懒散,“现在说对不起也没什么用,以后的时间长着呢。距离下次换位不知道是何时,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就是彼此能说得上话的人。”
“知道了。”陈时年点点头。
“你怎么这么呆!搞不好别人以后我在霸凌你。”宋迟树被逗得心情变得好起来,生起了开对方玩笑的心思,“你干脆叫陈呆呆吧。”
陈时年:“……”
“我不是。”陈时年反驳,一眼无辜的眼睛盯得宋迟树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嘀咕,“你比我更呆……”
“行行行,我呆。”宋迟树收起逗他的心思,转念起来自己的大计划,觉得这是个非常合适的时机,简直天时地利人和,“那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
宋迟树先从和对方一起吃饭打好感情基础,然后慢慢了解敌情,简直一举两得。
陈时年疑惑,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迟树见状,收起笑容,最后释然对他说:“没事,不愿意也没关系,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不,我没有不愿意。”陈时年怕对方收回请求,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又松开,回得很急,“我只是没想到,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的目的就是接近你啊。
宋迟树没想到陈时年会如此回答他,愣在原地,斟酌一下措辞,“你看我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不如我俩搭个伴?”
“你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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