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湉汐脑子里都是太他妈疼了。胳膊腰背都挂着撕咬她皮肉的鬼,疼的她声音发颤,勉强念了词把金光又撑起来。
阿元和小雅却没受太大影响,挣脱几只癫狂的恶鬼后飞快跑了。
夜莺连踢带砍的把阙湉汐身上那层鬼剥下来,同时攻防往他身上扑咬的鬼群,一时分身乏术。
阙湉汐身上晕开大片大片的血,咬过她的恶鬼形貌狰狞地滚到地上,在惊惧惨叫中消散。
她勉强踢打几下,眼前猛地一黑,头重脚轻差点一头栽倒。
阙湉汐摇摇头,用力瞪大眼睛,高挑的背影身前晃动,她被拉着向前奔跑。
胳膊被攥着的地方湿哒哒的,眼前花成一片,只凭着求生本能努力跟上步伐。
也不知第几次撞上对方后背,阙湉汐再抬眼时,重影中没有了密密麻麻的腐肢。
她脚下一软,少年迅速转身将她接到怀里。
眼前彻底黑成一片,阙湉汐大口喘着气保持意识清醒,身体猛地一轻,被打横抱起。
“多谢。”阙湉汐索性闭上眼,艰难的挤了两字。
她在现实中就低血糖,这会儿猛然受伤头晕眼花也是正常,闭会儿眼应该能缓过来。
夜莺没理她。
阙湉汐被放到地上坐着,身边响起刷的拉链声响,然后悉悉索索一阵动静。
她疼的一头冷汗,静坐了会儿才慢慢睁眼,她前面挡着床板,手电筒的光照着一地的酒精纱布药瓶,夜莺正在戴医用手套。
几声脚步声响,视线中多了一片脏破红裙。
阙湉汐没有抬头看她,会头晕。
“怎么回事?”小雅怯懦而颤抖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我们都听你俩的,刚才差点死了。”
“……”阙湉汐正咬牙忍疼,闻言简直要被气笑:你确定差点死了的人是你?
她冷笑一声,“不听我们的,你倒是……嗷!!!夜莺!”
夜莺将酒精倒在她肩上,撒上药粉将纱布按上去开始撕胶带。
“你,你又要威胁我们了是不是!”小雅哭着痛骂起来:“你们就会仗势欺人!没有一点同情心!”
阙湉汐疼的欲生欲死,脑袋咚咚往后撞墙,听到这话简直醉的不要不要的。
姐妹儿!看看清楚!现在谁惨!在这时候说这话,到底谁没有同情心!
阙湉汐内心崩溃狂啸,面上疼的抽搐,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徜徉在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的想象中,身体被推着转了个身,呲拉一声,后背忽然一凉。
“你干嘛!”阙湉汐差点弹跳而起,她扯住背后松开的拉链重新靠到墙上,不小心撞到背后伤处。“嘶……夜莺!!”
这个界面本来就把她的声音变的有些软。
现在又因隐忍而无一丝气势。
更像是撒娇。
……靠。
“本来我顾虑不太方便,想过让她帮你。”夜莺扫了眼小雅,“呵。”
他不容置喙地将阙湉汐板回去,浇酒精的手稳得没一丝犹豫。
“嗷!!!”
阙湉汐浑身颤抖,冷汗刷的湿了全身。
夜莺眸光微暗,别开眼,凭记忆按上纱布。
“阿元,你,你说句话。”小雅跺脚喊道。
……嘁,搬救兵?
还真是呵呵了,不就是露个背么,就是再尴尬也不用她帮忙!
“我能说什么?!”阿元暴怒的声音隔着床板从远处传来,接着‘砰’地响起桌子翻倒声。
“人家两位都牛逼!一个血能杀鬼,一个武功高强!咱想活命还能怎么办?!”
“闭嘴!”夜莺冷声道,“一会儿你俩不用去道观了,我和天喜自己去。”
屋中立刻静了下来。
阙湉汐抬头瞪向满脸委屈的小雅,满眼厌恶。“滚!”
小雅踩着坡跟鞋离开了。
夜莺快速将阙湉汐腰侧伤口也处理了,腿上在阙湉汐强烈要求下交由她自己来。
天色已恢复了灰蒙蒙。
“你在这等会儿,我去找阿婆借驴车。”夜莺交待了声,快步走了出去。
“……哦。”阙湉汐屏住气狠下心消了毒,打量深插肉中那两排参差不齐牙印,不自禁别开眼。“啧,真丑。”
夜莺很快顺利回来,阙湉汐将胳膊放到他手中撑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门。
走到院中,被身旁那人拉着停下来。
“把符篆给我。”
阙湉汐一怔,摇了摇头,咬牙自己往前走。
夜莺皱着眉头将她拉回来,眼神里写满坚决。
阙湉汐深吸一口气,夜莺有多聪明她比谁都清楚,自然不会想不到那些鬼是因为符篆气息而发狂的。
“我的血辟邪,它们即便咬了也不能怎样,你……哎!”
布囊被直接抢走,阙湉汐单脚跳着去要,夜莺将它举起,精准抽走那张符篆后挂回阙湉汐脖子上。
……身高差距。
……不可抗力。
……好气。
被神鬼界面变可爱的圆脸上瞪着一双圆眼,气鼓鼓的好似一只河豚。
夜莺不禁轻笑了下,将符篆放好,搀住不情不愿的河豚往前走。
有了之前经验,两人出门前就把自己贴的金光闪耀,阙湉汐赶车,夜莺拿了镰刀在后。
阙湉汐在驴子身后盘坐好,黑压压的阴风立刻席卷而来。
她抖了缰绳正要出发,忽然从头顶落下几个东西。
阙湉汐低头一看,震惊了。“士力架!!!”
“嗯,路上可以吃。”
他竟然带了这个!
怎么忍住一直没吃的!
阙湉汐饿了几天,见了这个简直惊叹想哭。
她激动的将它们全塞到布囊里。
……吃毛线!没闻到血雨腥风的气息吗?鬼马上要来吃你了!
“驾!”阙湉汐一抖缰绳,金驴叫唤着冲了出去。
天很快暗了下去,阙湉汐在一**鬼扑下安稳的驾着车,丝毫不受影响。
倒不是因为她技术好,而是当仇恨被拉到夜莺身上后,恶鬼竟完全近不了他们的身。
镰刀在夜莺手中虎虎生风,一双长腿脚踢四方。鬼群前仆后继往上涌,却硬是衣角都碰不到。
不得不承认,符篆还是放夜莺那里才是正确的选择。
阙湉汐感受着身后动静,犹豫许久,终究是心头的渴望战胜了环境的恶劣,默默掏出了士力架……
村外那波鬼这回倒是安分下来,大概是感觉到刘员外身上气运的味道,吓得不敢动手。
金驴子冲破黑暗,神气地停在道观前。
阙湉汐冲驴子比了个大拇指,得到一阵得意地‘呃啊呃啊’回应。
道人如上次般凭空显出身形,不等他含笑招呼,夜莺已二话不说将红色符篆递了过去,“看下怎么回事。”
“咦?”道人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有师妹在,你们怎么还要冒险跑过来?”
阙湉汐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师妹,我不是暗示过了么,仙人血脉,天生附着仙力,你把血滴一些上去,还会看不懂区区一张符篆?”道人看着两人摇头叹息,脸上挂着句:朽木不可雕。
……这叫什么暗示?好比给你一把药,你就知道它治什么病?
‘你的血脉天生附着仙力,祛邪辟秽,可懂?’
好吧,是有这么一句,虽然那天阿元小雅在场不方便多说,可……这句话不管谁听都会认为仙力作用只是祛邪辟秽啊。
阙湉汐不由觉着伤口又开始疼了。往身旁瞟了眼,夜莺脸色也不好看。
呵,果然,这种暗示,任谁也猜不到……
夜莺却挑起眉:“还有什么作用?您不一起说了?”
阙湉汐微微睁大眼睛。
“用处自然大了去了!”道人一脸理所当然,“想也能想到,仙力能用来做什么?绘制符篆啊!”
夜莺:“不管中阶还是高阶,都能绘制?”
道人:“自然,顶多符篆效果打些折扣罢了。”
阙湉汐为自己的运气震惊了下。
这个能力有多厉害?等于以后不管多难得的符篆,她只要见了都有机会复制,并且要多少有多少。
阙湉汐的命从来都不好,运更不好,生活的磨难给她磨出一身顽强生存的本能,她从来都不敢有侥幸心理。
掉入这个世界,知道自己血脉特殊能保命的时候,她已经觉着走运了,没想到还有惊喜在后面。
难不成她要转运了?
道人没浪费时间,拿着符篆直言:“这是那聚气符阵的阵眼,将它拿出那刻阵就停了,将它烧毁,邪道后人所霸占的气运便可回归天地,它也魂飞魄散。只是,那些冤魂怨气深重,若不让它们解决这厮,怕是还会在人间徘徊。”
夜莺:“您当年为何没有直接毁了符阵?”
道人一听这话,当即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以为我不想?你以为我没有让人去找那邪道的坟?”
“哦。”夜莺点头,“原来是你指点鬼群去挖坟的。”
道人冷哼一声。
夜莺哂笑一声,“别装了,仙人。”
仙人???
阙湉汐:“!!!”
道人身子一僵,“我区区一个观主,当不起‘仙人’称呼。”
“嗯,你们神仙就爱这样。”夜莺冷笑,“事没办好嫌丢人,就装成是下属,隐瞒一堆关键线索,折腾我们跑断腿。”
道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别别扭扭的背过身去。
下一刻,他忽然回身,瞪圆了双目,不敢置信。“你刚刚,说的是‘你们’?”
夜莺冷哼一声,“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个个坑死人不偿命。
“嗐,你不早说!”那道人,不,仙人一屁股坐到蒲团上,仿佛灵魂得到了升华,整个儿放松了下来。“哈哈,不是天地间独一份儿就成!看来,我还有脸回仙界。”
阙湉汐:……
似乎神仙也并没有很了不得。
夜莺磨牙,“所以,眼下只差最后一着,您舍得说那钟声的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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