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师、仇老师！”

走出园区后，二人便跟两位小明星汇合。初尝观鸟乐趣的柯念两眼放光地迎上来，迫不及待想向大众展示拍摄到的漂亮走地鸡们。

但节目组工作人员却十分“不合时宜”地上前制止了柯念。

见几人都投来疑惑的目光，工作人员才加以解释。

原来节目组向远方要来了几个小型多媒体室，会将拍摄到的视频收集起来，按组分别播放。为了能拍到嘉宾们最真实的表情维护直播效果，决定暂时先对视频资料进行保密。因而现在就需要收回甲方爸爸提供的智能手机，提前导出视频。

尽管柯念有些遗憾，但一想到自己拍的小鸟等会能够被大屏展出，倒也很快接受了这个结果，在一旁意犹未尽地跟范歧回忆方才观鸟的小快乐。

没想到看范歧清瘦腼腆的模样，却是个小话痨。起初跟柯念不相熟还彬彬有礼，如今却跟鸟儿一样叽叽喳喳。

就连口音都没控制住蹦出来一点儿。

不过，两位小明星都是满脸的成就感。

其实刚才在拍摄的间隙，凌宁有看过一两眼直播间。两位小明星的运气好像不错，通过弹幕来看名单上的物种几乎是全部完成，比他们这边顺利得多，连带着直播间人气也水涨船高。

而想到自己跟仇蛰的拍摄进程，凌宁顿时卡了壳。

……只希望他俩没给小明星拖后腿吧。

——

晃晃悠悠地水过等待节目组导出视频以及后两组拍摄的休息时间，晚间紧张刺激的视频播放以及计分环节总算如约而至。

偌大的多媒体室里只有D组成员、摄影大哥以及一个计分和一个播放视频的工作人员，显得颇为空旷。凌宁原本困得想在后排补觉，却由于摄影大哥“需要拍摄嘉宾反应”的要求而被迫坐在前排。

节目组首先播放的是珍禽林的片段，凌宁盯着看了一阵，发现两位小明星还真如弹幕所说收获颇丰——各式珍奇鸟类在视频中或刨土觅食、或飞翔奔跑，既赏心悦目又有种蓬勃的生命力。

后排计分的工作人员一边看得连连点头一边在笔记本上不断 1 1。

凌宁趁着多媒体放映室的光线昏暗偷偷上直播间看了眼实时人气，D组还是雷打不动垫着底，托着腮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虽说今天的人气kpi没有达成，好歹任务完成得还算圆满——他苦中作乐地想。

恰巧此时珍禽林的视频播放完毕，工作人员开始切换文件夹。点开名为“D组水禽湖”的那一刻，凌宁只感到眼前一片灰蓝。

他震惊了，赶紧转身凑到原本隔了个位的仇蛰身旁，压低声线道：“…我们当时有拍这么多吗？”

只见视频预览略缩图上，充斥着各种角度、各种方向的夜鹭。

仇蛰瞥了眼凌宁，一时没作声。

一开始，二人只是因为拍不到动起来的夜鹭而担忧拍到的视频不能成功计分。

但后来二人忽然发现，这种神奇的禽类实在是过于神秘了，简直是正脸背影成体压成体动静各不同。

逐渐沉浸在观鸟乐趣里的两个人几乎是不自觉地就被夜鹭吸引了目光。

本以为也没拍个几段视频，但此刻见到满屏的夜鹭略缩图，二人才意识到了这种鸟儿的恐怖之处。

就连坐在前排的范歧跟柯念都忍不住回头看二人，满脸不可思议。

凌宁：“……”

“我俩是不是被夜鹭做局了。”他凑近仇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发糊的字儿。

仇蛰：“……可能是吧。”

放映员在界面上驻了好一会儿才点开了放映键。

凌宁怀疑他是故意的。

他看见放映员在笑。

——

【开 屏雷击】

【开屏雷击…难道其实仇工和凌老师是夜师傅的粉丝吗怎么拍了我们满屏的夜师傅哈哈哈哈哈哈】

【前边的姐妹此言差矣，仇工跟凌老师手握我们鸟圈cos天王怎么能不加以利用啊？】

【完蛋夜师傅会烤蛇普雷的事情还是要众人皆知了吗，我们夜师傅也是要出圈了！】

【我们夜师傅一直是顶流好嘛（优雅地梳理繁殖羽）】

【并非优雅】

【看似只拍了夜师傅，实际上已经拍到了海鸥、鸊鷉、苇鳽、游隼、水鸡……】

【好像哪里不对。】

【是的，还有中华田园企鹅、蓝背大蟑螂、风神翼龙幼崽、迅猛龙……】

【？】

【？？？】

【完全不对！！混进去了什么很奇怪的东西！】

【倒不如说根本就全都很奇怪吧——】

【咳咳给不了解的家人们科普一下…算了大家直接看视频吧这头顶分叉的蟑螂须…呸、繁殖羽！这鬼鬼祟祟…英明神武的身姿！这就是我们观鸟圈的顶流——夜鹭夜师傅，又名中华田园蟑螂！！！】

【楼上你说清楚，中华田园什么？！】

【我不是来看毛茸茸和小鸟的吗为什么点进来被蟑螂包围了（害怕.jpg）】

【完了，我是受弹幕荼毒了吗，怎么觉得这鸟真的好像上述所有物种…】

【被夜师傅的魅力折服你无需自卑，欢迎加入我们夜鹭撒冷（合十）】

【弹幕已经完全被夜师傅的cos折服了吗……有没有人来夸夸这个画面真的好稳当，稳当得让夜师傅的cos更出色了……】

——然而，此刻无人注意的屏幕跟前，画风却逐渐变得清奇起来。

人气也静静地攀升着。

凌宁当然不会预料到，自己无意识的一个行为，竟然还真的蹭上了一位鸟圈顶流……

——

计分结算环节，虽然仇宁二人在夜鹭身上花了过多功夫，但前期拍摄的水鸟种类也的确不少。加上两位小明星给力的表现，总积分下来居然还真的冲到了第一。

对抗赛的胜利固然让凌宁高兴，但乐着乐着，思及直播间堪忧的人气，凌宁却仍不免无奈。

等到拍摄结束摄影大哥收工，凌宁回到宿舍又发着愁打开统计看了眼，结果却令他颇感意外。

——D组直播间人气居然冲到倒二了？

真的假的？

他做梦呢？凌宁逮着面前的手腕就是一掐。

皓白的腕上很快浮现出红印，凌宁疑惑的目光顺着手腕上溯，随即就撞上仇蛰的眼神。

“……节目组刚送来了统一的服装，说是园方精心准备的，明天穿。”

仇蛰的语气依旧很平淡，无声的窘迫却静静在凌宁的身躯中攀附蔓延，整个后背都充斥着麻意。

“谢谢…不是，对不起……”一时间两句话混在脑子里，凌宁险些咬到舌头。他伸手接过衣服，面对那截泛红的手腕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仇蛰原本没打算计较，见凌宁这副模样却平白觉得有趣。他抬手状似思索地盯了手腕好一会，镇定评价道：“力气还挺大。”

凌宁：“……”

够了不要再说了。

他沉默着，决定还是先看看节目组送的制服是什么样，结果刚把衣服在床上平展开就震惊了。

硬要说，其实那只是一件非常普通的白T，只不过T恤正面却印着几张巨丑的大脸——还好是他馆内豹豹同事的，不是他的。

这几张照片凌宁还特别眼熟，大概是园方从他每日喂食后拍摄动物状况中的每日打卡照中截出来的。

由此看来园方还怪用心的……但是如果知道会被拿来做衣服，他宁愿不用他拍的照片啊！

“…这是什么。”强忍着不去控诉园长的凌宁感觉此时此刻自己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豹。

“园长说，节目第一期会在野动录七天。一天任务一天饲养体验夹杂着来。”仇蛰认真地跟他解释，“明天是饲养体验环节，园长让我们别穿工作服了，穿T恤方便给观众区分我们负责的区域……园长还打算把T恤上新到文创店里。”

…园长，为了动物园的营收真是辛苦你了，这种招数也使得出来。

罢了，为了帮野动宣传而穿这种衣服的自己也不轻松。

不过想到一旁的仇蛰大概也没法幸免于难，凌宁的心情又很快变得轻松了起来。他拿胳膊肘轻轻戳戳仇蛰，“你那件怎样？”

仇蛰顺从地起身去柜中将一件T恤取出来展开。

凌宁原本正准备呲牙乐，见到印花的那一刻却忽然笑不出声了——无他，仇蛰那件衣服上印着的小猫们各个神态模样鲜活娇俏，甚至那天化为原型的自己也被拍得英武神气。尽管这印花本身是很一言难尽，但用心的排版设计却增添了几分趣味。

凌宁并不想主动询问这些照片是不是仇蛰拍的，他觉得如果从仇蛰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自己真的要怒了。

他把自己那件T恤揉成团——尤其注意将印花包裹在内，黑着脸准备去洗漱。

简直可以预料到明天穿着这件衣服出现在弹幕前自己会遭遇怎样的控诉——

【能不能把野动准备的衣服全扔了？对了，记得把凌宁的衣服扔远点】

可他总觉得不得劲。走出两步了又拿着手机折返回去，深吸一口气看着仇蛰道：“其实我还是给同事拍过很多好看照片的。”

仇蛰缓慢地眨了下眼，居然出乎他意料地没有嘲笑也没有否认。

“嗯。”

“你看。”凌宁把手机屏幕摁亮，将毛茸茸团成小小一团、眯着眼看镜头的兔狲展示给仇蛰。

尽管眯着眼，但那在猫科动物中少见的圆圆瞳孔却显不出丝毫的凶相，配上圆滚滚厚厚的毛发，整只兔狲完全就萌到不行。

“这可是我的珍藏，都没舍得发给园长看。”凌宁嘀咕着，越看自家兔狲越喜欢。

他忍不住又伸手隔着屏幕搓搓兔狲的脑袋，这才感到郁结消退了些，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仇蛰垂着首，借着过长的额发将眼中闪烁的纷杂情绪尽数遮蔽。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才将一切都收敛好。

“是拍得很好看。”他轻声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