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晏明羽的背影远去后,姜河推开姬月,微笑,“最近我拜师学了些医术,虽说医术尚浅,但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昏迷过去了,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被识破之后,姬月也不尴尬,自己坐了起来,笑呵呵道:“阿河果然聪慧,佩服佩服!”
姜河冷淡地看着她,“那我们来谈谈救你的报酬吧。”
“别啊,咱们可是一衣带水的姐妹部落,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要计较吧。”
“我现在拧断你的脖子扔到河里也不费事。”
姬月脸色微变,“你的同伴那么善良纯真,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不好吧?”
姜河笑得更温柔了,“没关系,反正我说什么他都信。”
两人对视间,火花带闪电。
片刻过后,姬月屈服了,“你想要什么?”
“地图。”姜河露出一个笃定的笑,“你们黄石部落擅长经商,你一定有阳州的地图。”
姬月无奈地叹气,“你是知道的,我自小体弱压根不参与部落里的商务,所以我压根就没有地图,不信你搜。”
她大大方方地摊开身体。
“如果你没有地图,那些人根本不会留你到三天后,当天就会弄死你,你可以继续狡辩,我也可以随时弄死你。”姜河拔剑指向姬月。
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人可不是为了听人废话的。
姬月收敛笑意,沉默地与姜河对峙,五指抓握又无力地松开。
其实她刚刚也不完全是在做戏,那日被马拖行,回去之后她就发烧了,一直没能求医问药,只喝了几碗止血的草药就罢了,后面几天也一直被饿着。
虽然吃过灵液缓解了旧伤和饥饿,但她现在就跟纸糊的一样,硬碰硬绝对没有好下场。
这男人心肠未免太硬!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姬月心下叹息,拔下发簪,扭了扭。
发簪分作两段,一段成了一把极为细长锋利的小刀。
撩起裤腿,露出遍布伤痕的小腿,用小刀在小腿肚上划开一个口子,顿时流出殷红鲜血,姬月一声不吭,咬着牙从伤口里面扯出一块薄如蝉翼的纱布。
她额头上青筋鼓起,冷汗直流,随手一扔,“这就是你要的地图。”
姜河瞥她一眼,接过地图,拿出水壶倒水洗干净,展开。
素色的地图上用不溶于水的墨画出了阳州的山川河流,各大部落和城池都用红色做了标记,旁边用细小的字标注着名称。
半晌,姜河冷不丁问道:“荷城北方是什么?”
姬月慢吞吞地翻了个白眼,“是雷泽。”
“东边?”
“碧玉江。”
……
反复问了几十个问题,眼见着提着一桶水的晏明羽回来了,姜河收好地图,从空间里拿出粮食和前天剩下的黄羊腿,以及锅碗瓢盆、柴草等。
姜河做饭,晏明羽用刷子给羊腿刷上蜂蜜和调料,放在铁网上。
而姬月则是白着脸坐在一旁。
骑马赶路半夜,对她的伤势简直是雪上加霜,但她仍然挺直了腰背,丝毫不愿放松。
不多时,羊肉滋滋冒油,表皮金黄焦脆,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晏明羽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下一块,试了试味道,“熟了熟了,可以吃了!”
爸爸呀,你儿子我也是学会下厨了。
他将羊肉一一分好,又串了些蔬菜上去烤,递给姜河一盘,正递给姬月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软软地倒下了。
晏明羽:!!
姜河也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把脉,片刻后一脸无语,“女人就是好面子,明明不舒服也不吱声,死撑。”
又摸了摸额头,神色凝重道:“起热了。”
晏明羽默默递出大还丹。
与此同时,黄石部落内,统领也发现姜河跟晏明羽已经不见了。
他十分淡定,“两个小贼而已,不见就不见吧。”
之前提出过怀疑的战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觑着老大的脸色,小心道:“马厩里的马也不见了。”
统领顿时三尸神乱跳,“都不见了?”
“是,都不见了。”
再一想同时失踪的二人,统领两眼一翻,气晕了,好不容易醒来又看到手下那张蠢脸。
这也算了,偏手下还在那里巴巴地问:“老大,咱们还追吗?”
气得统领心一哽,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一缓过气他就脱下鞋子,猛打蠢蛋一顿,咆哮道:“马都没有追个屁啊!你是长了翅膀还是长了四条腿?”
对于人高马大的战士来说,这点攻击简直毛毛雨。
所以他一边跳着躲避,一边还有闲情逸致说:“我早就说了,那两个人是骗子,老大你还不信……诶诶诶,老大你怎么又晕了?不是,气性咋这么大呢?”
姬月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她眼睛还没睁开,鼻子就一阵抽动。
“嗯~好香,是清炖羊肉的味道,还有甜甜的小米粥。”
游魂般起来,掀开帐篷的门帘,她一身绷带与药味游魂般飘出去,就看到一个青年正在炉子旁看火,时不时用蒲扇朝炉子里扇风,金橘色的夕阳映照在他的侧脸上,衬得他仿佛是用黄金和美玉铸成,连眉眼都格外温柔。
“你醒了?饿不饿?这里有粥和羊肉,你想先吃点什么?”
晏明羽开口了,语气轻快,噼里啪啦一通说,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可会照顾人了,是个妥妥的大哥哥,姜河就是太没眼光了,嘿嘿。
啪——
姬月感觉自己心里某种东西碎了。
好吧,什么温柔都是假的,这就是个活泼好动的男孩子而已。
不过风卷残云般吃掉所有食物后,姬月擦擦嘴,又改主意了,尤其是顶着姜河那对白眼的时候。
晏明羽本来做的是三个人的晚餐,现在姬月一个人就吃掉了,看在姬月饿了好几天的份上,他也没说什么,重新开火。
就是姜河在一旁阴森森地擦着剑,不断地给姬月甩眼刀子。
他刚刚不过是因为采药晚回来了一小会儿!
就那一小会儿吃的就都没了!
第一次看到姜河气成这样,晏明羽觉得很好笑,哈哈你也有今天,他走过去撞了撞姜河的肩膀,也不说话,就在那里笑。
“你干什么?”姜河没好气地看着晏明羽。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晏明羽干完坏事就跑开了。
姜河:……幼稚。
咕嘟咕嘟——
水烧开了,晏明羽揭开盖子,用汤勺撇去浮沫,加了几块白萝卜进去,盖上盖子,晚风吹过,他紧了紧大氅。
姬月盯着晏明羽看了很久,看他温暖的侧脸,看他因自己夸张的食量而瞪大的双眼,看他不自觉地跟姜河撒娇,看他动作有些笨拙却又很认真地下厨……不知不觉间,眼神柔和了下来。
那些因部落破灭而生出的尖刺沉入了心底的湖,嘴角也渐渐弯起。
“明羽。”
“嗯?怎么了?”晏明羽转头,看向姬月的眼睛。
姬月一手托着下巴,语气认真中带着一丝缥缈,“你真好,你做我的丈夫吧?我会对你好的。”
轰隆一声,像是有天雷劈下,晏明羽手一抖,汤勺就掉到了地上,赶紧拿去用清水冲洗。
苍天啊,大地啊,这里的女孩子好直接。
姜河冷笑,锵的一声收剑入鞘,“就凭你这弱不拉几的样子,你也配?”
转头就告诫小伙伴,“明羽你别听她哄你,要部落没部落,要实力没实力,要样貌没样貌,她配不上你。”
姬月也毛了,“说什么呢,是,黄石部落是不在了,可我实力不差呀,生孩子养孩子绰绰有余,再说,那样貌是天生的,我多锻炼锻炼,自然就强壮起来了,说不定明羽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你也只剩下一张嘴能说了,使劲吹呗。”
“什么叫吹,我这叫理智面对现实!”
……
对骂几轮后,姜河扭头将当事人拉入战局,“明羽,说话!”
“哦哦!”在一旁听得炯炯有神的晏明羽冲姬月摆了摆手,“多谢厚爱,不过我有一件大事要做,没成之前不考虑这些。”
穿越时空,可不正是大事中的大事。
越是被反对,姬月越是不想放弃,收起脸上的不耐烦,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脱口而出,“明羽,你要是愿意跟我好,我愿意一辈子只和你一个男人好,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姜河不吭声了。
晏明羽:……
这听着怎么像是现代的男人拿着戒指对女人承诺,我这辈子只忠于你,绝不会出轨?
他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姜河摸了摸晏明羽的手,“冷了?回去多穿一件吧。”
“我不冷,吃完饭再说。”晏明羽摇摇头,再次拒绝了姬月,“不了,在成事之前我绝不考虑这件事。”
“好吧。”姬月吐出一口气。
被拒绝的那一瞬间,她难以分辨自己心底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
毕竟,她之前从未想过一辈子只守着一个男人过。
这世上,只有最没出息的女人才会这样。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晏明羽便提议道:“不知道那位将军送了什么水特产,我们现在来看看吧。”
姜河笑道:“好。”
晏明羽率先打开了青山九色鱼螺钿盒,发现里面还有四个小盒子,拿出来放到地上,小盒子就变大了,变成三个箱子和一个匣子,原来这螺钿盒竟是个储物法宝。
一一揭开盖子,晏明羽慢慢瞪大了险些被闪瞎的眼睛,他看向姜河,“好贵重的礼物,将军真的没送错吗?”
一箱黄金,一箱龙眼大的珍珠,一箱流光溢彩的布匹,一匣子上好的羊脂玉。
真是大手笔。
姜河收到的是一箱黄金,而姬月的则是一盒黄金。
看看姜河与姬月那难掩惊讶的脸,晏明羽就知道不是自己土包子,而是这份礼物确实贵重。
姜河笑了起来,“这么重要的礼物,怎么可能送错?”
“那、那是为什么?”
晏明羽有些不安,他又不傻,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可是,他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图谋?
晏明羽不由得皱起眉头。
姜河捏了捏他的脸颊,“好了,别想太多了,就凭你这张脸,就值得她赌一次了。”
晏明羽:……
他又好气又好笑,“怎么比我还有信心?”
姜河笑而不语,摸了摸布匹,冰凉顺滑,拿起来对着余晖看了看,“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鲛纱吧,据说水火不侵,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布料,可惜……”
他摇摇头,“现在天气冷了,鲛纱不适合做冬衣,等到明年夏天,我给你做几身衣服。”
晏明羽当即笑眯眯道:“好啊好啊,到时候你一套我一套。”
闻言,姜河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姬月简直没眼看,瞥向一边。
为了防止被追上,三人只在原地休息了一夜就继续往前走了,走着走着晏明羽发现不对,“河哥,咱们现在是去荷城,不回部落了吗?”
他真是一脸懵逼。
求援不成,不用回去报个信吗?
姜河脸色沉郁,“我阿母下令,无论我求援成与不成,都不必回去了,让我直接去玄阴宗求学。”
姬月在马背上回头,“荷城不是去玄阴宗的,你要去沧海宗?”
尽管是反问,她的语气却很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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