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凡点了点头,“邵琅我们一定会感谢的,等他伤好一点你们再回去吧。”
“嗯。”
「千足蜈蚣」的唾液有腐蚀性也有毒素,邵琅伤的太重又中了毒,他昏迷了两天才醒。
他醒的时候是一个白天,医务部病房宽大的窗户射进来的光让他不舒服地眯起了眼。
沈言宙抬手替他遮着闪到眼睛的光,等邵琅完全适应了他才放下手。
邵琅挣扎着要坐起来,沈言宙在他后腰处垫了一个抱枕。
“你的伤口还没愈合呢,动作轻一点别再撕裂开了。”
邵琅腹部的伤口很深,医务部的医生说如果当时没有采取紧急处理或者送来的再晚一点那邵琅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他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邵琅嘴上还是要占便宜的,“没事,好多了。”
邵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接过了沈言宙递过来的玻璃杯。
“疼不疼。”
听着沈言宙的问题邵琅没第一时间回答,他看着水杯里荡出的圈圈水纹过了一会才回答。
“这有什么,一点也不疼。”
沈言宙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只是默默把邵琅喝完的水杯拿走放回桌子上。
“在你昏迷的时候章塔长还有宋糯米和塔里其他一些哨兵都来看过你,见你没醒他们没待多一会就走了。”
“章塔长说你替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他要请你吃饭,还要把这个事告诉季塔长让他在咱们塔里面也通报表扬。”
沈言宙一边说一边滑动自己的CTalk,“其实这个事都不用告诉季塔长,新闻上已经报道了。”
新闻是邵琅昏迷第一天的,沈言宙保存下来了。
在新闻中重点表扬了在战斗中不畏强敌骁勇善战「BML-白塔」首席哨兵邵琅,并呼吁其他哨兵都向邵琅学习。
邵琅嚼嚼嘴里刚刚沈言宙给他削的苹果,“这个新闻报道好官方。”
“本来就是正经政府公众号发的,你还想要诙谐有趣一点的吗?”
收到邵琅已经醒了的消息章一凡和宋糯米马上就赶过来了。
宋糯米还跛着一条腿,样子有点滑稽,她握着邵琅的手感动得几乎都要落泪。
“谢谢你,替我给肖飞报了仇。”
邵琅摇摇头,“是你踩碎的「千足蜈蚣」的象征物,杀死它的也是你。”
宋糯米感动得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语无伦次。
章一凡在这个时候适时的开口了,“邵琅,我们「STY-白塔」不像其他塔有一些高等级地哨兵,所以我们很感谢这次你做出的贡献,所以我们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他把从进来就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起来,手里有一副红色锦旗。
章一凡把锦旗抖开,上面写着几个黄色的大字——长得帅,办事快。
这倒也不必,邵琅揉了揉眉心。
沈言宙倒是很高兴,替他把这面锦旗收了。
因为怕妨碍邵琅休息他们呆了一会就走了,现在病房里只剩下沈言宙和邵琅。
邵琅正坐在床上看着那面锦旗。
沈言宙给他削了个苹果切了一半递给他。
邵琅接过苹果咔嚓咔嚓开始啃。
沈言宙拿着另一半小口小口啃,他的目光落在邵琅胳膊上的绷带上。
“疼不疼?”
邵琅嚼苹果的动作慢了一点,“不疼。”
也许是受伤次数太多了他慢慢感觉不到疼痛了。
在「燕城圣所」的时候他的能力很强但没有充足的作战经验,在和别人的格斗作战之后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后来到了「BML-白塔」,被评为塔的首席哨兵他就更加强了自己的训练强度。
有时候从训练室出来已经是半夜了,回到自己房间门口总会看到碘伏酒精和绷带,是顾流年和路斐放的。
沈言宙眨眨眼看着邵琅把手里的苹果三两口咬完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
“我不信。”
邵琅觉得好笑,他对着沈言宙挑了挑眉,“你爱信不信。”
沈言宙抿了抿嘴,“过几天咱们回一趟你家吧。”
邵琅把头埋进被子里没回答他,沈言宙知道他还没睡着。
既然邵琅现在选择逃避远离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起身轻轻带上门回到了章一凡给他们安排的房间。
在他走后邵琅睁开眼看着窗外飘过的白云。
他还没做好重新面对陈雪竹的准备,他不知道自己在见到陈雪竹的那一瞬间会不会崩溃。
如果真的会崩溃的话,那他不想让沈言宙看见。
想到这邵琅再次闭上眼。
被「千足蜈蚣」入侵的第二十一安全区受损最严重的就是高定市。
「STY-白塔」剩下的人都投入到了灾后重建中去,清理街上的尸体和各种建筑被破坏后留下的砖瓦,收容住所被破坏的人,搭建临时庇护所……
在邵琅恢复地差不多之后他和沈言宙也投入了灾后重建。
在这期间邵琅总是会避免和沈言宙交流,沈言宙好多次想和邵琅开诚布公地谈一谈都被邵琅以很忙的理由逃了。
为了逃避沈言宙,邵琅病好了之后也一直赖在医务部病房不走。
在医务部医生下了最后通牒之后邵琅终于被赶回了他和沈言宙的房间。
第一个晚上邵琅正站在房间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房间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
沈言宙站在门后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拉着邵琅的手腕把他拉进去了。
邵琅被沈言宙按在门板上,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沈言宙手拄着门板把邵琅困在了自己和门板之间,“躲着我?”
邵琅睁开眼抬脚就踹上了沈言宙的膝盖,“和我演什么霸道总裁强制爱呢?”
沈言宙被猝不及防踢了膝盖疼得他跪倒在地上,邵琅趁机从他的桎梏下逃出来坐在了床上。
墙上还挂着章一凡他们送的锦旗,邵琅一把扯下来塞进了自己包里,“我和章塔长说了,明天早上咱们就走。”
已经缓过来的沈言宙站起来走上前扯住了邵琅正在收拾东西的手。
“还不能走,你要和我去一趟高定市。”
邵琅挣开沈言宙的手腕,“不要。”
沈言宙再一次握住邵琅的手腕,声音都软了一点,“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考虑一下。”
当邵琅有点别扭地挣开邵琅的手腕接着收拾自己的东西的时候,沈言宙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了。
“别收拾东西了,短时间也不会走呢。”
“不用你管。”
沈言宙耸了耸肩,“收拾一下章塔长说今天请咱们吃饭。”
“哦。”
邵琅把自己收拾好的背包放在床边和沈言宙一起去找章一凡。
短时间不走他们两个又投身到了灾后重建工作中,不过沈言宙“身娇体弱”干不了什么重活,只能给邵琅递个工具什么的。
灾后重建持续了两星期,邵琅在这期间一直没提回高定市他那个家的事情。
在把所有人都安置好之后沈言宙抓住了仍然在逃避的邵琅。
“我和章塔长借了车,明天上午咱们就去你家。”
邵琅眨眨眼,“我都不记得我家在哪了,怎么走了。”
沈言宙显然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他对邵琅晃了晃手里的CTalk,“没关系,顾流年发给了我地址。”
“……哦。”
邵琅蔫蔫的,爬到床上准备睡觉了。
自从沈言宙开始要求邵琅回家开始邵琅就去找了一床新被子把沈言宙赶到床下去睡了。
沈言宙叹了口气在地上躺下。
他躺在地上都能察觉到一边的床正在吱呀吱呀响个不停,邵琅一直在翻来覆去。
沈言宙坐起来看向正背对着他的邵琅,“睡不着?”
邵琅没回答他往离沈言宙更远一点的床边挪了挪。
沈言宙叹了口气,“如果睡不着的话要不要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不听。”
“好的,那我开始讲了。”
邵琅叹了口气,“有病就去治。”
“那要不要和我聊聊?”
“不要。”
沈言宙趴在旁边看着缩在床上只有一小团的邵琅,莫名有一种娇娇小狗的感觉。
“真的不要和我聊?”
邵琅背对着沈言宙所以沈言宙能清楚地看到地方绷紧的脊背。
“不聊我可就睡觉了,明天你主动想和我聊天可就不能了。”
沈言宙拽了拽邵琅盖着的被子一角。
邵琅叹了口气一个翻身坐起来,“聊聊聊,这可是你逼着我聊的。”
“嗯,是我逼着你聊的。”
沈言宙觉得好笑,他站起来坐到床上和邵琅面对面坐着。
屋子里只开了一小盏夜灯,沈言宙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亮的,邵琅看到对方的手动了一下然后自己手里就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邵琅摸着手里的东西,看形状应该是之前在「BML-白塔」上沈言宙给他叠过千纸鹤的玻璃纸水果糖。
怎么这人还随身带糖。
邵琅一边想一边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沈言宙拿过了他扔在床上的玻璃糖纸。
“说吧。”
邵琅挠挠脑袋,“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她是对我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没错,但她也是我妈妈……”
沈言宙把叠好的玻璃纸千纸鹤放在邵琅手心。
“不是走的时候已经要和它断绝母子关系吗?”
“话是这么说……”
邵琅捏着手里的千纸鹤,抱着膝把脑袋埋进两腿之间。
沈言宙明白邵琅在纠结什么。
即使陈雪竹给邵琅的童年带来了不可逆的伤害但人类的血脉让邵琅不知道怎么面对陈雪竹。
就像中式教育,父母给孩子的爱刚刚好,没有多到让孩子健康快乐成长,又没有少到让孩子不孝。
刚刚好痛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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