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兰之容比要死要活演戏的演员们还要期待这一刻。
剧组生活压力远比她想象中大,演员拍戏时,她要在现场盯着;下戏后,她还要费脑构思新小说。今天,又是她后悔跟组进片场的一天。
终于进入了中场休息阶段。兰之容瘫在椅子里,手托住额头,闭上眼,正想浅浅地睡过去,耳边却传来张赫拉脆如银铃的声音。
“兰老师?兰老师……我有问题想要问您……”话都出口了,她才看到兰之容的黑眼圈,吓得连连后退。
“啊,兰老师,您怎么了?我是不是打扰您了?我是不是不该现在问的?”
她这话一说,惹得在场所有人纷纷看过来,都想看看兰之容有多“憔悴”。
兰之容扶额苦笑,心道,这张赫拉是真的“笨蛋美人”吗,她克制着,面上没展露出一丝不耐烦,只是甩甩手,对张赫拉说:
“什么问题啊?你问都要问出口了,这时候还怕打扰我……”
“兰老师,是这个剧本,我昨天晚上突然想到的……”
兰之容眯了眯眼:“今天……好像没有你的戏吧?”
“今天没有我的戏,可我也要在片场好好学习啊!”张赫拉眼睛都亮了,对演戏一副热情满满的样子。
就这样,兰之容耐着性子给张赫拉讲戏,讲她的角色,梅萼的喜怒哀乐,讲自己的创作心路,讲她对梅萼的理解,一讲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给张赫拉讲戏,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因为张赫拉不是一张白纸,她对梅萼有很多自己的理解,兰之容尝试矫正,尝试说服,尝试把张赫拉往她希望的效果上引导。
终于讲完了,张赫拉甜甜一笑,满意离去。
“谢谢兰老师!”
兰之容打了个哈欠,尝试再次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真神奇,她跟张赫拉讲着讲着,自个儿竟也精神了起来。
忽听“哗啦”一声,睁开眼,只见一个白色小瓶子平平稳稳地落到了她手里,她转了转瓶身,看到了写着“谷维素”三字的标签。
抬起头一看,游麟半蹲着身子,正对着她。他嘴角微微含笑,一双眼睛清澈见底。
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浓颜第一帅”游麟,兰之容不由脖颈一缩,倒吸了口气。
“这是……”
兰之容看到了标签上的几行小字:“用于神经官能症、经前期综合征的镇静助眠。”
“是这样的,我外出一天,耽误了大家的拍摄,准备给剧组每个人发红包。但我看兰老师的状态,似乎买一个实用的东西更合适……在我知道的所有助眠药物里,谷维素是副作用最小的一个。”
兰之容做了个感谢的手势,游麟这份礼物,对她来说,恰似久旱逢甘霖哪。她也不忘调侃:“看来,你也是失眠大户了。”
“不怕兰老师笑话,我非常玻璃心,尤其刚红那会儿,看到网络上一两句恶评,会伤心委屈到整晚睡不着。”听他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分享趣事,哪能想到他是在诉说委屈呢。
兰之容想表示认同,作为粉丝,她也看不得对自担太严厉的批评。
她知道,游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比如,他演的那一箩筐的烂剧……
只是有时,互联网的粉粉黑黑们太极端。她说游麟拍了好多烂剧,他们要紧跟着否定他的颜值、否定他的性格,甚至否定柳川的成功,从剧集的微小细节里扒出柳川不完美的地方,大肆谩骂。
听到游麟亲口跟她说这类困扰,她有些激动,很想夸赞他内心强大,顺便再问问,他后来是怎么调节心态的。
转念一想,消化大众的负面评论,本来就是公众人物应该做的,没什么好夸的。
她摇了摇瓶子,在哗哗哗的声响里,对游麟说了句:“谢谢你啊。”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今天演得挺不错……你今天演得还可以,继续加油啊。”
哼,她才不想夸奖得太明显呢,免得这家伙骄傲。
“谢谢兰老师。其实,这出戏我原本想的是另一种演法,是……”他不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兰之容一双困倦的眼睛将合未合,不想再让兰之容吊着精神听他说话。
游麟难免黯然神伤,好不容易才听到兰之容夸赞他……幸福总是如此短暂。
一周后,游麟正式动身,前去录制《有何不可》。
兰之容有些后悔,她好像给游麟限期限得太紧。
《有何不可》第一期的录制地,在千里之外的北京。从横店赶过去,全程快则六七个小时,一个来回已经十二个小时了,还要录四到五小时的综艺……
一天之内来回,实在太累太赶了。
其实,剧组也没那么赶进度,他不必非要一天之内来回的,三天之内也行……可是,当初游麟和剧组签合同时,是她坚持说,演员限假两天的,游麟这样匆匆忙忙,貌似是拜她所赐……
那又如何,是他自己非要请假出去的。受着吧他!
兰之容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握了握拳头,对自己的话表示深度认同。
接着拧开谷维素的小瓶瓶盖,她决定,今天不写小说了,专心睡觉,试试游麟送的药到底灵不灵。
说灵也灵,说不灵也不灵。它不是褪黑素那一类,吃了立觉困意的药。但镇定作用确实是强的。她吃完就把药放进包里的小隔层。虽不知道药会不会有副作用,但毕竟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吃为好。
她拉上窗帘,舒展四肢躺上床,她心平了,气静了,觉也好睡多了。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去到了北京,游麟与何首乌絮絮叨叨说些什么,见到她来,何首乌急急向她招手,请她为节目说两句词。
于是兰之容立即明白过来,这不是现实。
随后,画面像被戳破的泡泡一样消散在眼前。她的睡意也随之全消了。看看手机,才凌晨四点。
她踢开被子,在酒店的走廊里四处乱逛,走廊逼仄,无窗。她便顺着扶梯从自己的楼层走了下去,想去院里透透空气。每一步都像走在针尖上,小心翼翼的,生怕脚步声太大,吵醒了熟睡中的人。
终于到了楼下。出了大门,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小院,院里种了几棵树,都是常青的,很单调。隔着厚厚的高树枝丫,她看不到今晚的月色,却看到四周的高楼围住了这一方天。
她这才想起,她住的酒店是仿四合院式的,四周是高楼,中间是庭院。她和游麟的房间正好在正方形的顶边和底边,另两侧没有房间,算是两道长廊,长廊处有铁门分割,只要把铁门拉上,他们便不能轻易走到对方房间那边。然而,他们还是隔空相望,她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对方,对方透过窗户也可以看到她。
兰之容赧然,庆幸起她这些天没开着窗帘做些奇怪的事……
忽听窸窸窣窣一阵骚动,兰之容心也痒了起来,果真如她期待的那样,是游麟回来了。
“诶,兰老师,我不知道该说‘早上好’还是‘晚上好’了。我这时回到剧组,不算超时吧?”游麟俏皮道。
“剧组八点集合拍戏,你抓紧点,还能睡四个小时。”站在素颜的游麟跟前,兰之容更能清楚看到他的黑眼圈。
她的愧疚之情,又咕噜咕噜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她又反思起,自己是否对游麟太过严苛,但凡她多宽限一天,游麟也不会这么疲惫了……他赶飞机那么辛苦啊,她听到他请假的第一反应,竟是认为他不够敬业。
不,她怎么能心疼偶像呢,娱乐圈的人,是最不值得心疼的,她不能这样想。她没有做错,她是编剧,应该为了拍剧进度着想。此遭就是他自讨苦吃,是他自己说要一天之内回来的,又不是她逼着他轧综艺的,和她无关,一切都和她无关,兰之容对自己说。
“我在飞机上睡过了,你问问蒲姐就知道,我是一上交通工具必睡的体质,从不会亏待自己。就这点时间,我还是看看剧本吧。兰老师,您还睡吗?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您吗?”
兰之容怀疑,游麟为了宽慰她,才这么说的,心不由一沉。你宽慰我,你宽慰我什么呢,你以为我真的关心你累不累吗,我只关心剧组的拍摄进度啊。
她摇摇头,尝试从拧巴的心态里挣脱出来。想来想去总是心烦,干脆罢了吧,什么都别想了。
可有时,她不愿想起这些事,却总有人希望她想起。
『大家好,欢迎来到很锤直播间,我是你们的好朋友吴很锤。今天,很锤来给大家分享一则大瓜啊,大家都坐稳扶好了。
『最近,有剧组工作人员跟我爆料了一件事,说某y姓顶流,在拍摄民国剧期间,想着剧组、综艺两头跑。毕竟这年头,剧组拍戏多辛苦,哪像综艺还能边玩边赚钱呢?这位y姓顶流,去和剧组的骨干人员说了,导演耳根子软,随随便便就同意了。编剧却是个硬茬,直接向y顶流放话,他出了剧组就别想回来了!无奈之下,y顶流的团队只能跟综艺那边商量着,把常驻改为飞行,只去第一期录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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