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次日,司徒远寻李思存屋子里却没有人影。

走到殿门他才忽觉身后有人。

“思存!神出鬼没的吓死人了。”

李思存适才起阵封困沈流月,额间细汗在日光下发光。

“你干什么去了,从哪来的,我去找你没见到身影。”

*

屋内暗室。

沈流月眼帘半垂,面无表情的瞧着前方。

青云大会正式开始,李思存上场时摘了帷帽,因此看他比试的人多得数不清。

他出手极快,还没看清他出剑,对手已经败了。

台下众人一脸茫然,可是见着李思存对他们笑,忽然怎么赢的也不重要了。

这张脸是看一眼便不枉此生。

与前来观赛的人打过招呼,李思存走向回风派。

“师兄,你怎么连出手的机会都不给人啊?”

“虽然你天资卓越,但是也给人表现的机会嘛。”

“你懂什么,小师叔这叫快刀斩乱麻,天下武功,唯快不乱!”

“李师兄,别听他们胡说......”

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司徒远的比试不知不觉被遗忘了,回来时,捏着他们的耳朵教训了几句。

裴澜:“善德,赢得很漂亮。”

千岁的弟子修到金丹已经是上乘之资,而李思存虽是金丹但是身怀众多秘法且在极荒历练了几年,阅历丰富,金丹之内可算无敌。

裴澜掀开帘子,示意李思存坐上飞撵,前头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飞马,驾得又快又稳。

万丈高空下,人显得特别渺小,好似轻轻一捻就能碎成渣。

“看什么呢?”

李思存回眸,纤长的睫毛染上霞光,那双多情的温柔眼藏在细密的睫毛下,生出一股楚楚诱惑的感觉。

“没什么。”

下了飞撵,裴澜落后他半步。

裴澜注视着李思存温和疏离的面容,总觉得那年极荒和那年明媚的少年都是他的遐想。

“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误闯进来的?”

那时他几乎与大妖同归于尽,半只脚踏进了阎罗殿,闭眼前却迎来一位粉嫩的瓷娃娃。

他身穿流云锻锈金的白袍,服饰华贵,环佩叮当。肤色白唇色红,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纯净,一张小巧精致的脸略带婴儿肥,看起来像是金玉堆里养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公子。

他说他叫善德,下山历练的。

是回风派弟子。

身受重伤的是他,浑身血污的也是他,可掉眼泪的却是李思存。

就好像那伤痛在他身上。

裴澜不觉得伤有多痛,看见李思存掉眼泪顿觉五脏六腑重新活过来了,手忙脚乱地安慰。

李思存给他处理伤口时眼泪会落上去,就像伤口撒盐似的,但裴澜一声不吭,面不改色给李思存擦眼泪。

他只觉那眼泪温热得快要将他融化。

“你疼吗,我这里有上好灵药,很管用的。”

裴澜眼神坚定:“不疼。”

不疼,你也别哭了。

彼时李思存尚未长开,眉宇间都是小孩子的天真明媚,笑起来花儿似的莫名的感染人。

“你和师门走散了吗?”

极荒这地方当今几大掌门都不敢轻易踏入,一个小孩子在这里太危险了。

他想着,若真如此,护一护这个孩子一程也未尝不可。

“我自己来的,”包扎时衣服沾上了几滴血,他给自己打了个清洁术,道:“听说这里危险我才来的。”

裴澜撩起眼审视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孩。

“这是吃人的地方,你不怕?”

李思存人小胆大笑语颜开:“可别小瞧我,我师尊说我是修真界最有天赋的弟子呢。”

彼时他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肉,说起来话来一鼓一鼓的,颇为可爱。

裴澜垂眼,捡起木枝拨弄火堆,在噼里啪啦的火光中沉默了,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躁动。

从此以后,他的人生轨迹悄然变化。

裴澜寡言,而李思存初来乍到什么都要问上一问,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了这般相处方式。

“对了,你叫什么啊?”李思存笑起来眼尾会上挑,十分诱人,盯着裴澜看的时恍惚有种非他不可的深情。

裴澜一怔,心跳失衡。

李思存以为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哥哥,你叫什么?”

裴澜的眼睛忽的睁大,看向眼前的人:“一剑门,裴澜。”

李思存很高兴,他的高兴是从里到外的太阳似的温暖人。

“我听师兄讲起过你,他说你可厉害了!我终于见到你本人了!”

他赤忱的心捧在裴澜面前,说很喜欢他。

裴澜眼神黯了黯,如果可以倒回就好了。

李思存看了眼桃花铺的地面和简陋的茅草屋,道:“裴兄,这是什么地方?”

“南海的一个小岛。”他推开门,道:“这里有三百年的桃花酿,想请你尝尝。”

院子里种了许多灵药,见有陌生人来访,通灵草药吓得在院子胡奔,有株大脑袋花撞在李思存腿上,然后瞬间装死。

李思存不禁笑了一下,弯腰拾起它。

竹椅上躺着一白发老翁,拿着破了的蒲扇扇风。

“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裴澜:“叨扰了,我是来......”

老翁忽的摔了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思存。

“你你你......”他指着李思存半天没说出话来。

李思存:“嗯?”

白发老翁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你命中有子!”

“啊?”李思存扶老翁的动作一顿,对老翁的话感到奇怪。

“哦。”

老翁见他不甚在意,又说道:“是你自己生!”

一旁的裴澜双眉微皱:“你说什么胡话。”

李思存的孩子不是他自己生难道是别人生?

老翁更激动了,脸红脖子粗道:“不是不是,是男人生子,从他自己肚子里!”

裴澜:“多年不见,你病重了。”

裴澜懒得理这个失心疯,径直走向院里参天的桃树,挖出几壶酒。

老翁不理会裴澜的讽刺,拉着李思存的手继续说:“男子生育非自然之道,会遭天谴的。”

李思存给老翁顺气,安抚道:“我明白的,多谢指教。”

老翁这才消停。

“我说裴公子,我的酒万金难求,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抢?”

裴澜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只对着李思存说:“善德,过来。”

大脑袋的花先李思存一步爬上桌,脑袋泡到了酒里,裴澜将碗一扬,大脑袋花狠狠摔了出去。

老翁不满道:“小心点我的花,很珍贵的。”

这酒是好酒,李思存多饮了几碗。

不久,裴澜见他脸色发红:“你没化去酒力?”

李思存笑笑:“酒力化去了,那还喝什么酒。”

“就没意思了。”

裴澜不给他倒了。

李思存趴在桌上睡着后,隐约闻到一股香,似乎在哪里闻过又想不起来,不自觉循着味靠近。

裴澜看着李思存毛茸茸的脑袋不断靠向他,嘴角不禁上扬。

老翁在院里浇灌药田,自顾自说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就是你的心魔?”

裴澜:“嗯。”

老翁许是浇得烦了,把水给大脑袋花,让它浇水。

“那就杀了他。”

裴澜:“不。”

老翁将碗往裴澜脸上砸:“下次心魔发作别来找我。”

大脑袋花见老翁发脾气,吓得花枝乱颤。

裴澜不应答。

又去挖桃树下埋着的酒。

“你明抢人家东西上瘾了?”

裴澜面色不改地将酒收好道:“他喜欢喝。”

“他喜欢喝你自己酿啊。”

裴澜默了一瞬,似乎觉得有道理,于是说:“那就麻烦你教我一下了。”

抓着老翁教他酿酒,一夜之间,院里的桃树秃了不少。

直到天亮才堪堪埋了一壶下去。

老翁给了裴澜一瓶药,跟他说,不到万不得已就别吃。

这时,李思存出来了。

小酌怡情,昨日喝了些酒,今日气色出奇的好,笑起来耀眼夺目。

“裴兄,我今日还有比试。”

两人踏上飞撵,告别这座小岛。

李思存又一次惊艳四座。

他的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一手九转剑法千变万幻叫人看不出端倪。

“这是什么剑法?”

东方陵不允许李思存透露,李思存想了想,说:“自创的,剑名九转。”

九转剑法其中隐含无上剑意,大道悲悯之意和守护之意,没有杀戮之意,只是用来逼退敌手,却从不动杀心。

这是至仁至善的剑法。

小小年纪,心性这般成熟高洁,台下都在感叹,真是一株好苗子。

另一边,司徒远也是大获全胜。这使得回风派镇派剑法之一“戮”,重新登上舞台。

有人开始压青云大会的魁首,司徒远大手一挥,押上一座庄子赌李思存胜。

还有一些冲李思存美貌的的也纷纷押注,不管能不能赢,看他的脸就够了。

裴澜走到他们身后:“我也押李思存。”

众人后背凉嗖嗖的,僵硬的转身,不敢直视这个活阎王。

青云大会是不允许押注的,而裴澜就是监察之一。

“我、我们没有赌注,就是随便说说,真的没有......”

裴澜一身杀气,只是站在那儿便让人呼吸不能,那双下三白的眼盯人时让人以为死期将近。

他们猜错了。

裴澜压根不打算追究。

他这个人一心修剑,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另一边,司徒远看裴澜走来,出于礼貌跟他打了个招呼,而裴澜仿若无闻。从他身边直接走过,司徒远不明所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后知后觉——裴澜对他有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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