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荟轻咳一声，正想继续说道：“我……”

却被江沐抬手打断，她另一只手指尖敲打着桌面：“不好意思，我拒绝。”

江沐扯过椅背上挂着的小挎包，起身道：“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江沐。”祝荟也起身，伸手向拉住她，“我没有在开玩笑。”

江沐侧身躲开她的手，淡淡开口：“我也没有在开玩笑。”

祝荟眉心一蹙：“为什么？”

小时候能拒绝她，她尚且能理解为识人不清，但现在为什么，又凭什么。

“因为祝萧然？”祝荟试探问道。

江沐不喜欢从她口中说出祝萧然名字时的调调，很像讽刺：“因为我讨厌你。”

不是不喜欢，是讨厌。

“你凭什么讨厌我？”祝荟从小到大都是被捧着的，她一时气急败坏。

江素见事情就快失去掌握，连忙上前拉住祝荟，又厉声呵斥江沐：“你说什么呢江沐，快给荟荟姐道歉。”

江沐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她骂了句：“神经病。”

转身就走。

祝荟还在原地大喊大叫：“你喜欢她什么？她没爸没妈的背景吗，还是孤儿的身份？”

江沐是彻底忍不了，折返回来时气势汹汹，连小挎包都在空中滑过一道曲线。

祝荟见她回来，还在洋洋得意：“怎么，现在回头也来不及了，除非你跪下来给我道歉。说不定我还给你一个机会……”

下一秒，‘啪’的一声脆响。

这一巴掌来得太猝不及防，别说在一旁站着的江素，就连被打的祝荟都还没反应过来。

“没人教过你怎么说话的话。”江沐慢条斯理地收回手，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她现在掌心都在泛红，更别提祝荟那脸上一片红了，“那妈妈今天教教你。”

‘叮。’

手机传来声响动。

江沐掏出来一看，是祝萧然发来的微信。

漂亮笨蛋：【太帅了沐神。】

似乎是怕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补充道：【这一巴掌太解气了。】

江沐意外道：【你怎么知道？】

漂亮笨蛋：【抬头。】

不远处的座位上，坐着女生穿着黑色大衣和白色高领毛衣，脸上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正冲她招着手。

江沐实际上并不希望她现在在这儿。

因为这样一来，那些难听的话，就传入她耳中了。

就算祝萧然说，不在乎不关心这些流言蜚语，但江沐依旧不愿意让她听到。

于是江沐打字转移话题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漂亮笨蛋：【在等车，我要回一趟凛城。】

江沐愕然：【怎么这么突然？你回去干什么。】

她还没等到祝萧然的回复。

因为祝荟这时也回过神来，她瞬间暴怒：“江沐！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打我！”

江沐收下了手机，开口的声音冷漠：“我算你妈行吗。”

祝荟怒气上头，扬起手打算扇回去。

江沐从不是坐以待毙的那种人，她一手擒住祝荟手腕，又一脚踹在她膝盖上。

祝荟条件反射地膝盖一软，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半跪在地上了。

走到一半发现事情已经解决完了的祝萧然停在原地，忽然笑笑：

嘴上说着自己变了好多。但这一点就炸的小炮仗脾气，还是没变多少。

可能区别在于，现在小炮仗不炸她了。

江沐也发现了站在祝荟身后的祝萧然，她唇角上扬，松开了祝荟的手腕，叫道：“祝萧然。”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江素恨得咬牙切齿：你等着吧江沐，你好好等着，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两人在外面找了家奶茶店坐着。

“所以说。”江沐吸了一口果茶，“你回凛城干什么？”

“元旦晚会。”祝萧然靠在椅背上，说道。

江沐狐疑道：“不是说时间太紧取消了吗？”

“好多年的传统了，哪能说不开就不开了。”祝萧然也吸了一口果茶，“我们班只有我有节目，所以我要回去一趟。”

江沐好奇问道：“为什么只有你有节目？你走后门了吗？”

祝萧然失笑：“这种表演没人愿意去的，说我走后门，不如说是文娱委员走了我的后门。”

“那你为什么去表演？”

祝萧然指尖轻轻擦过奶茶杯壁，淡声说道：“之前扣了班分，一直没机会加回去。”

似乎是猜到江沐会问什么，她提前回答道：“因为抽烟。”

“你还会抽烟？”江沐惊讶道，她眼神扫视过祝萧然的手，幸好还修长白皙，她一想到这手会因为抽烟抽多了，而指尖泛黄，就一阵难以接受，“你不许抽烟了。”

“我冤枉。”祝萧然无辜地举起手来，“我早就戒了，那次纯粹是因为心情不好。”

猜到江沐要问什么，祝萧然提前说道：“那天，赵女士给我发了微信。”

“她说她过得很不好。很想我。”

江沐一时哑口无言：“所以你才……”

祝萧然点了点头。苦笑道：“谁知道那么倒霉，第一次在学校抽就被抓了个现行。”

然后就被扣了班分。

喝要了果茶，江沐去甜品店，祝萧然去机场。

两人告别。

“沐沐姐？”小果连喊了好几声。

江沐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看你都发了好久的呆了，”小果拿了果汁，坐到她身边，递了过去，“在想什么呢，”

江沐仰头喝了一口果汁，摇摇头：“没什么。”

“那好吧。”见江沐没有药倾诉的打算，小果拍拍裤子起身，“六点半了，下班下班！”

江沐锁好了门，和小果道别后，刚好挤上地铁。

班级群里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新群名。

江沐看着那个改后的群名，她一阵恍惚，还是点了进去。

『考前一拜祝神，二拜沐神。』

【这群名，乍一看，还以为祝神和沐神在一拜天地。】

【我靠你别说还真别说。】

【有一说一，我觉得考前拜她俩有用。】

【虽然但是，这俩人的总分是不是太逆天了？】

【最该哭的难道不是我们被狂甩了五十来分的年级第三吗。】

【心疼她，下辈子别遇见这俩变态了。】

【笑得我，话说祝神这时候是不是已经在候场了。】

话题突然就歪到了元旦晚会上。

【说真的，你们觉得祝神会表演什么才艺啊？】

【那不知道了，我初中也和她一个学校的，好像没见过她有什么特长。】

【完蛋，该不会现场表演解数学大题吧？】

气氛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凭什么不是解物理大题？】

【凭什么不是解化学方程式？】

【凭什么不是英语演讲？】

【别搞抽象了，祝神那个身份背景，会个钢琴小提琴什么的，不成问题吧。】

Zhuxr：【好主意，我现在就去改节目单，现场给你们讲数学卷子。】

【大可不必了祝神，刚被数学伤透了心，暂时不想看到它。】

【我觉得还是解物理好。】

【所以祝神你到底要表演什么啊？】

Zhuxr：【小秘密。】

‘烟澄站，到了。’

江沐收了手机，跨出地铁。

李原诺正端着面条出来，见江沐回来，她问也不问，直直往桌子走去。

江沐也没指望她能关心自己一句，换了鞋子就回了卧室。

李原诺还和江肩阴阳怪气：“真是大小姐脾气。”

江肩没理她，继续吃着面条。

凛城一中的元旦晚会只叫了有节目的同学回去，当然，家就在凛城的同学也可以到礼堂来看。

其余离得较远的同学，就老老实实地在家看现场直播，

许缘烟就属于家住凛城，还很闲的那一类，于是她兴冲冲地拉着林静去了学校礼堂。

在后台找到祝萧然时，对方正在和老师对交细节。

没一会儿，老师就点着头离开了。

祝萧然剥了一粒糖到嘴里：“怎么了，有什么事找我？”

“祝荟到A城去了。”许缘烟也没和她兜圈子，直接问道，“她是不是去找你麻烦的？”

祝萧然笑了笑：“没，她哪有那么大脸，还找我麻烦。”

许缘烟听她这么说，放心了不少，手搭在晋林静肩膀上，兴致勃勃地问道：“所以你要表演什么？”

祝萧然‘咯吱咯吱’地咬着糖：“说了是秘密。”

‘叮——’

江沐刚洗完澡，换好了睡衣，就接到了祝萧然的视频通话。

她疑惑地接通：“喂？”

对面浮现的却是许缘烟的脸：“喂，江沐。”

“你怎么拿着祝萧然的手机？”江沐换了个姿势，坐在床上，

许缘烟吐槽道：“不知道她又要发什么骚，让我举着手机坐台下给你录着，看学校转播不是一样的吗。”

江沐笑了笑。

等到祝萧然上场，已经是八点钟了。

主持人穿着鲜艳的红裙，化了淡妆的脸有些抗不住凛城一中画质差成狗屎的摄像机。

但祝萧然的手机录出来的效果却很好，江沐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接下来，有请高二七班祝萧然同学带来歌曲《梦臆》。”

祝萧然还穿着上午走时那身衣服，黑色大衣和白色高领毛衣。

她背着吉他包上台，调试了下话筒，就坐在了椅子上。

班级群已经讨论开了：

【吉他弹唱啊，不愧是我女神。】

【我嘞个梦臆啊。】

【暗恋神曲啊。】

一声扫弦后，轻脆的木吉他音传了出来，温柔的女声唱着：

“暗恋像一颗颗的青梅果。”

“我在甜与酸涩间上瘾了。”

……

她突然抬头，望向了观众席，唇角勾起一抹笑：“……多次扰乱悸动着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