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步行至城门口,只见守城士兵个个脸色凝重,对往来行人严加盘查。城门旁边张贴着数张悬赏令,上面画着几个失踪者的画像。
“你们是什么人!”守城队长拦一下他们眼神警惕。
赵玄阔步上前,亮出天岚宗令牌:“我等乃天岚宗弟子,应城主之邀前来除祟。”
入城的过程颇为顺利,守城士兵查验过天岚宗令牌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仙长们总算来了!城主以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随后,恭敬的引他们前往城主府。
进入城中,但见街道两旁商铺大多关门闭户,行人行色匆匆,面带忧色。偶尔有几家开门的酒肆茶楼,也人迹寥寥。
“邪祟作乱,已有月余。失踪了十余人。”领路的士兵低声为他们解释,“最初是城西贫民区的乞丐,后来连城南李员外家的夫人也遭了殃。现在人人自危,天黑后无人敢出门。”
李员外的夫人…
几人几乎是同时抓住这个点。
萧宁月拧眉,喝道:“混账!为何在最初乞丐失踪时,不立即上报!”
恐怕是如今见这煞气实在压不下去了,这才诚惶诚恐地急忙找天岚宗求助。
那士兵见她怒目扫来,狠狠哆嗦了一下,哭丧着脸告饶,“仙子恕罪,此事与小的无关啊。”
萧宁月意识到无端向一个守城士兵发脾气甚是无理,见此也立即收了戾气,略带抱歉地拱手:“对不住,小兄弟,方才是我情绪激动。”
士兵连忙摆摆手,“不敢不敢,仙子也是心忧百姓。”他垂着头继续解释,“起初官府也派人查过,但查案的人也失踪了两个,后来就没人敢接了。”
他话音未落,前方城主府的大门已然敞开。一位身着锦袍、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快步迎出,便是金枫城的城主了。
“诸位仙长远道而来,辛苦了。”城主拱手行礼,方才形色紧张,此刻话语间却不紧不慢,“府内已备好茶点,还请…”
路壬观察此人,有些怪异,他打了打身边的祁季名的手。祁季名也随这个动静转过头来,对他微一颔首,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城主不必客套。”赵义沉稳打断,目光如电,“邪祟之事紧迫,还请直言情况。”
城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叹道:“仙长明鉴…此事,此事起初并未重视,只当寻常案件处理,确实拖延了些时日。后我也曾请过几波修士,皆无功而返,甚至有位金丹期的道长也失踪了。”
“如今城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我们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急忙上报仙门…”
萧宁月闻言,俏面含霜,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被身旁的萧争云轻轻地拉住了衣袖,摇摇头,示意她此时争执无益。
“所有遇害者,可有什么共同之处?”赵义继续问道,仿佛没有看到师弟师妹间的小动作。
“有,有的!”城主神情激动,连忙道,“所有失踪者,在失踪前一两天,都会收到这个。”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枫叶。这枫叶与寻常红叶不同,通体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金黄色,叶脉深处仿佛有黑光流动,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阴冷气。
“金枫叶?”路壬挑眉道,“倒是同你们这城名相称。”
城主闻言看来,苦笑道:“这位仙长所言甚是,金枫叶本是此城特产祥瑞之物,如今却成了索命之物,现在城中人人见之色变。”
赵义取出一金枫叶探查一番后,将其递给身后几人一一查看。
随堂小测来了。
路壬离得最近,打头接过那枚金枫叶,时间触到的瞬间,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手臂直窜而上。他偷学的《破金剑诀》竟自发运转,将那丝阴寒悄然化去。
简单判断,这煞气属金。
几人纷纷接过探查,那萧宁月之后,只是稍一感应便嫌弃地移开手指,丢开时还忍不住皱眉唤了声,“咦…”
最后传到叶辰手中时,异变突生,那金枫叶竟在他掌心微微震颤,发出细微金光。
“这是何故!”城主指着他惊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叶辰身上。
从来没被这么多人注视的他,脸色霎时苍白如纸,手一抖险些将那叶子摔落,“我…”他百口莫辩,求助似的望向赵义。
赵义将枫叶引落回自己手中,目光锐利地扫向城主,略有几分不满,显然是维护之意。城主见此缩了缩脖子,止住声音。
“无事,与你无关,叶氏《破金剑诀》确会引动此煞气流转。”赵义简单回应。
叶辰松了口气,习惯性地继续低着头当鹌鹑,努力压低存在感。
就在这时,府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冲进来,面色苍白,“城主,不好了,不好了!城南张、张家的夫人…刚才也收到金枫叶了!”
众人神色顿变。
赵义当即道:“带路!”
张府外已围满了士兵,见城主带着一群气质非凡的修士前来,纷纷让开道路。
“仙人!仙人!你们可要救救我娘子啊!”一男子听见动静痛哭流涕地窜了出来,为几人领路。
房内,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妇人瘫坐在地,蓬头垢面,神若疯癫,散乱的头上还插满金饰珍宝。
她颤抖地捏紧那枚枫叶,满脸怨恨,却又畏惧似的不敢用力将其捏碎,胡乱将桌上的胭脂水粉一扫而光,最终眼神空洞喃喃自语,“要来了…祂要来了…”
“娘子!娘子!”男人哭天抢地地拉着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路壬凝神望去,只见妇人手中的金枫叶黑气缭绕,比方才那枚浓郁数倍。他悄悄运转墨天法诀,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精纯的阴煞之气,接着竟然有丝丝缕缕被他引出。
待他好奇旋指轻绕,试图将其全数引出时,却忽被一人制止。
路壬收神定眼望去,竟是赵义。
他略微蹙眉后神色落下几分黯淡,最终只提醒道:“师弟,此为煞气,不可吸取。”
煞气,祁季名听此快步近身,询问道:“怎么?可有事?”
路壬愕然,他居然能察觉自己的运转了墨天法诀,本想追问什么,赵义却一言不发转身走向那两人。
“路大哥,这阴气品质极高,绝非寻常邪祟所能有,方才你可是被煞气所冲?”祁季名紧张地打量他。
路壬有些好笑地摇头,“不曾。”
旁边萧争云实在与这煞气相冲,只能暂时退了出去。
“夫人。”赵义上前拍了拍女人肩膀。
“啊!滚!滚啊…”女人尖声大叫,凄厉之色,活像有人掐着她的脖子,“求你了,别找我,别找我!千错万错,都是他们的错…唔…”
男子见她又发狂了,连忙捂住她的嘴,“娘子,你在说什么!”
随后带着歉意惭愧的神色朝赵义道:“仙人多有得罪,我娘子如今被这邪物冲得发狂,并不是她本意,求仙人们一定要救我娘子啊!”
说着,男子又红了眼眶,开始哽咽地抹起眼泪。
路壬望向他死死勒住女人口鼻的手,转而看向那女人,似乎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眉头一皱,正要开口,一只手却比他更快,祁季名不动声色地抬手按在男人手臂上。
“张老爷,”祁季名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这位夫人需要呼吸。”
张老爷宋福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慌忙松开手,“啊,啊,我担心娘子冲撞各位仙长,一时捉急…”
那妇人脱了张老爷的钳制,剧烈咳嗽着,大口喘气,眼神中的疯狂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恐惧的清明。
她死死抓住赵义的衣袖,声音嘶哑:“仙长…仙长,救救我!”
忽然,一声清脆的瓷碗破碎声响起,妇人脸色陡然大变,“啊!不,不,我没有错,我没错…别来找我…”
几人望向角落里不慎打落碗的叶辰,他慌忙地告罪,“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去收拾。
“无事,无事,仙长,你且搁在那,一会会有人来收拾。”张老爷说罢,转回这边眼看她又要陷入疯癫,他急忙打断她,“你又在胡言乱语。”
路壬与祁季名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夫人只一个碎碗声便吓成这样,话中更是意有所指,而这张老爷的反应更是可疑。
赵义似乎并不在意这番对话中的暗流涌动,只是温和地拍拍妇人的肩膀,轻声道:“夫人放心,我们既然来了,必会护你周全。”
旋即,他转向张老爷,“烦请您为我们在附近准备几间客房,今夜我们便守在此处。”
“是…是!”张老爷忙不迭点头。
夜幕降临,张腹内外被一种不安的寂静笼罩。
赵义在妇人房内布下防护结界,安排五人轮流值守。
路壬被安排在子时轮值。
夜深人静时,他独自坐在院中的石板凳上,指尖无意识的把玩一枚灵石,墨天法诀运转,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齑粉。
突然,一阵毛骨悚然的气息降临,他察觉…
安静——
太过安静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