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来吧,应该怎么动呢?”
牵动肌肉,把食指拉弯了,触摸的感觉如此陌生。
“哦,想起来了,收缩不同的肌肉就能够控制不同身体部位的运动。”
手肘向后弯折,腹部背部协调用力,把上半身支起,压在身上的树叶沙石“哗”地被掀起,刺目的白光扎得眼睛生疼。
突然眼前一黑,眩晕的轰鸣声从大脑蔓延而出,自上到下将这个人吞噬。方向感陷入混乱,整个世界仿佛一个离心机快速旋转。手臂不敢放松,依旧死死用力撑住地面。渐渐地旋转慢下来,眼里像黑底彩光一样乱晃的光电消散了,渐渐被白光取代。
睁眼,世界安定下来。
风刮过堆满枯柴落叶的地面,窸窸窣窣地响着。
扶着树,慢慢起身。许久未动的关节嘎嘎作响,就像一个上了锈的铁木偶。
脚踩在地上,一下一下,动作越来越灵活,枯枝落叶嘎嘎碎裂的声音一点点整理混乱的大脑。
等回过神来,看到了一个稻草人,穿着整齐的衣裤,戴着小草帽,两手插着薄铁皮彩色小风车,吱呦吱呦地响。
“好家伙,稻草人都穿得这么气派。”我这样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从上到下就挂着几缕破布,光着脚,黑的黄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粘了一身,脏兮兮的。
于是,稻草人光着脑袋和屁股,一手插着薄铁皮彩色小风车,吱哟地响。
在小溪边把自己搓洗干净,站着等风干。套上衣裤,戴上草帽,拿上“吱哟”,踏上前路。
没踏两步,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年轻男孩,左手尿素大麻袋,背上厚塑料袋子加绳子做的小背包,弯着腰捡树下的旧塑料瓶子。他一起身就发现我在看他。
他上下打量我,我也上下打量他。
细看之下发现他两颊微暗,露在外面的手臂隐隐有皮包骨的趋势,但是眼睛很亮,嘴角带着笑。
一个清秀的男孩,可惜。
我收回视线,打算转身走我的前路。
“喂,你干嘛的?”他把手里塑料瓶一拧一压,丢到麻袋里,跟了上来。
我撇了他一眼,说:“奔我的前路。”
“哦,光着脚奔前路。”
我没理他。
“你没钱,没有钱路的。”他追上来,手里尿素袋子里哗啦哗啦响,还呲了个大白牙,晃得人眼疼。
“关你屁事。”眼疼归眼疼,没钱是真的。
“我教你赚钱。”
“哦。”
等等,他说什么?
他停了下来,面露遗憾。我停下来看着他,问道:“你教我赚钱?”
“对呀!你鞋子都没有,衣服帽子都是偷的吧,头发跟鸟窝一样,你很穷吧,没饭吃要饿死了吧?”
得了,我是傻逼才理他的。赏了他一个白眼就准备走。
“等等,我是说我教你,反正你肯定没有地方可以去,你就跟着我,你大哥我带你发财!”
好嘛,遇到纠缠不休的小骗子了。
“你想要什么?”我打断他。
他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就要你手上那个小风车吧。”
傻逼才理他。
“当傻逼好哇,他翻垃圾桶养我,哈哈。”我绝望地想着。
他用钢筋弯成的钩子从垃圾桶翻出一个快递盒,盒里是崭新又扎眼的芭比粉拖鞋,他欢天喜地,把这双明显不合脚的鞋往我脚上套。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休闲的衣裤,挂在脖后的草帽,加上芭比粉小拖鞋。此番美景搭配其失神绝望的眼神,别有一番风味。
他仰天长笑,好不容易倒过气来,抹抹笑出的眼泪,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你忍忍吧,这鞋子好歹是新的。”
行,我忍。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