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琳躺在硬板床上,看着手环里那可怜巴巴的320贡献点,越想越觉得下水道那趟亏到姥姥家了。
出生入死,差点嗝屁,结果就赚了1点,还倒贴200医疗费,源芯碎片砸手里,唯一值得安慰的大概就是……嗯,人还活着?
她突然想起吴基。那个冷面武器店老板。
她笨拙地操作手环,找到那个唯一的联系人【W.J.】,发了条信息过去:
【吴老板,下水道副本结束了,我们之前说好的人情……这算两清了吧?】
信息发出去,她有点忐忑。
毕竟最后是吴基把她从鬼门关捞回来的,虽然医疗费是自己付的……但这人情账怎么算好像有点模糊。
几乎没等几秒,回复就来了,依旧简洁得让人胃疼:
【欠我5信用点。】
归琳:“……”
她差点忘了这茬!之前买可乐和发卡,确实找吴基借了信用点。
他当时转了10点过来,5点算送的,她买了东西后……好像确实还剩2点没花完?
她看着手环里那个独立的、显示着【信用点:2】的角落,一阵肉痛。
这玩意儿和贡献点不通用,在黑市或许能换点好东西,但现在……
她老老实实地把仅有的2个信用点转了回去。
【已转账:2信用点。剩余:0。】
很快,吴基的信息又来了:
几乎是秒回:
【你之前借了5。】
【而且,这2,也是用我的钱剩下的吧。】
归琳的脸瞬间垮了。
完了,被识破了!她之前还傻乎乎以为多出来的5点是吴老板大发善心送的“红包”,原来人家心里比明镜还清,只是当时没戳穿她!
她仿佛能看到通讯器那头,吴基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毫无波澜地看着她的小把戏。
【……我只有这么多了。】
她硬着头皮回复,试图装可怜。
这次对面沉默了几秒。
【……我马上还!】
她赶紧回复,脸上火辣辣的,赶紧操作手环,试图把贡献点兑换成信用点——局所官方有这业务,但汇率黑得要死。
就在她心疼地计算着要兑多少时,吴基的信息又跳了出来,这次后面还跟了一个附言:
【W.J.向你转账:50信用点。】
附言:【副本意外受伤的补偿。】
归琳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五、五十信用点?!
巨款啊!这都够她买多少瓶可乐了!
还有这种好事?!
峰回路转!惊喜来得太突然!她原本以为还了钱就两不相欠,没想到还有额外“工伤补偿”?
吴老板虽然看着冷冰冰,其实还挺讲道义?
她瞬间把刚才那点尴尬抛到了九霄云外,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手指飞快地打字:
【谢谢吴老板!老板大气!老板发财!(笑脸)】
她抱着手环,看着那50信用点的余额,甚至开始盘算这50点能买多少瓶可乐……或者给辛塔尔再买个新礼物?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咧,傻乎乎地笑出了声。
“嘿嘿……”
这笑声在安静的棚屋里显得格外突兀。
正在打磨铁棍的【傻大个】抬起头,狐疑地看她:“小豆芽菜,捡到钱了?笑这么瘆人?”
归琳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收敛了一下笑容,但眼里的喜色还是藏不住:“没、没什么!就是……就是之前那个副本,大佬给了点补偿!”
【猴精】立刻抬起头,眼镜片闪过一道精光:“根据面部微表情和瞳孔放大程度分析,大概率是获得了巨额财富。数额未知,但足以引起多巴胺大量分泌。建议见者有份,平均分配以降低被盯上的风险。”
归琳赶紧收起傻笑,捂住手腕,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做你们的梦去!这是我用命换来的!”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她美滋滋地看着那50信用点,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不是说还他人情吗?怎么最后变成他倒给我钱了?这账是怎么算的?
她忍不住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吴老板,谢谢补偿!不过……我们的人情到底算不算两清了?】
这次,回复带着一种几乎能透过文字感受到的、不耐烦的意味: 【你说清就清。这点小事别烦我。】
归琳:“……”
行吧,您是大佬,您说了算。
她说清那就清!反正她赚了!
她抱着手环,再次忍不住偷笑起来,感觉胸口的伤都不疼了,浑身充满了来自信用点的力量。
她没有注意到,对面铺位上,一直安静低着头的辛塔尔,不知何时抬起了眼。
绿色的眼眸看着归琳对着手环傻笑的样子,又淡淡地扫过她手腕上那个刚刚完成了交易的金属环。
辛塔尔没什么表情,只是伸出手,拿起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捡来的、一小节废弃的金属零件,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节坚硬的金属零件,被她面无表情地捏扁了一角。
然后她随手将其扔到角落的垃圾堆里,重新低下头,恢复了那副与世隔绝的沉默模样。
只有【猴精】似乎听到了那极其细微的“咔嚓”声,抬头推了推眼镜,看了看角落变形的金属,又看了看对面铺位一个傻笑一个低头的两人,镜片上闪过一道诡异的光,最终什么也没说,继续埋头捣鼓他的东西。
【傻大个】完全没察觉这微妙的气氛,还在那嘀咕:“有补偿就好!妈的,下次有这种1点贡献点的好任务也叫上我啊!受伤了还有补偿,这大佬够意思!”
归琳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她正沉浸在“暴富”的喜悦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
吴基这个人嘛,除了嘴坏点、脸冷点、气压低点、算账精了点……好像……也挺好的诶!
揣着“巨款”带来的短暂愉悦,归琳第二天又一头扎进了训练场。
那50信用点像个小火炉,暖着她的心窝子,也给了她更多的底气和动力。
她练得更狠了,几乎是压榨着身体每一分潜力,汗水浸湿了简陋的训练服,呼吸粗重得如同破风箱。
【环境感知】的能力在持续训练下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了些。她能更清晰地“感觉”到自身发力的细微偏差,重心的微弱变化,甚至空气中能量流的扰动。
这种进步让她有些沉醉。
然而,训练场从来不是只有埋头苦练的地方。
这里也是耗材们宣泄压力、争夺资源、甚至解决私怨的角斗场。
归琳的拼命,以及她偶尔展现出的、与她那看似瘦弱身形不符的精准预判和协调性,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喂,新来的。”
一个粗嘎的声音打断了归琳对假人的攻击。她停下动作,喘着气回头。
三个男人堵在她所在的训练区域旁边。为首的是个留着板寸、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男人,身材壮硕,胳膊上的劣质金属义体闪烁着寒光。
他身后两人也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着归琳。
“看你练得挺欢啊?”
疤脸男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哥几个缺个陪练的沙包,你来正好。”
归琳心里一紧,知道麻烦来了。
她不想惹事,尤其是刚受过重伤之后。
“我……我自己练就行。”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不想露怯。
“怎么?看不起我们?”
旁边一个瘦高个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你前几天差点死外面,是被个大佬捡回来的?怎么,抱上大腿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这话带着明显的挑衅和试探。
局所里消息传得飞快,她之前被吴基抱回来又得了“补偿”的事,显然已经被添油加醋地传开了,引来了某些鬣狗般的窥伺。
归琳抿紧嘴唇,知道躲不过了。她深吸一口气:“你想怎么练?”
“简单!”疤脸男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一对一,不用武器,就打到你趴下为止。放心,哥哥我会手下留情的。”
周围一些训练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停下动作,投来看热闹的目光。
在局所,这种“切磋”太常见了,没人会多管闲事。
归琳知道自己实力差距很大,但骨子里那点倔强被激了起来。她不想就这么认怂。
“好。”
战斗……或者说,单方面的挨打,开始得很快。
疤脸男的经验和力量远不是归琳这种半路出家、只靠一点感知和身体素质硬撑的新手能比的。
她的预判在绝对的速度和力量压制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拳头、肘击、膝撞……如同雨点般落在她身上。
她试图格挡、闪避,但大部分攻击都结结实实地吃了下去。
“砰!”一记重拳砸在她腹部。
“咚!”一个扫腿让她狠狠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痛!
剧烈的、撕裂般的痛楚瞬间传遍全身!
然而,就在这剧痛爆发的下一秒,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抽离感迅速覆盖了痛觉神经。
【检测到宿主遭受中度物理打击。】
【痛觉神经屏蔽85%。】
【生命体征稳定,建议优先保护要害。】
系统的提示音在她脑中冰冷地响起。
于是,在旁人看来,这就变得极其诡异。
瘦弱的归琳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次次被击倒,摔得砰砰响,看起来惨不忍睹。
但她每次倒下后,总是很快又挣扎着爬起来,脸上虽然沾着汗水和灰尘,却看不到多少痛苦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和专注。
她甚至在利用每一次被击倒的间隙,努力调整呼吸,试图分析对方的攻击模式和自己的失误!
疤脸男越打越觉得不对劲。
这女人是铁打的吗?怎么好像不知道疼?而且那眼神……让他有点发毛。
终于,在又一次被狠狠踹飞出去,撞在训练场的护栏上后,归琳感觉喉咙一甜,一股铁锈味涌了上来。
她强行咽了下去。
系统提示:【建议停止对抗,伤势累积中。】
她知道,再打下去,就算感觉不到疼,身体也要垮了。
她撑着颤抖的腿,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却清晰:“我输了。”
疤脸男喘着粗气,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也觉得没意思了,啐了一口:
“妈的,真是个怪胎!没劲!”
说完,带着两个跟班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归琳独自站在原地,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但诡异的痛觉屏蔽让她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清醒。
她能感觉到肌肉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内脏受到震荡后的不适,但就是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
她默默地走到角落,拿起自己的水壶,小口地喝着水,感受着身体内部真实的虚弱与系统强行维持的“正常”之间的割裂感。
不行,还是太弱了。
空有身体素质和新手级别的感知,没有系统的格斗技巧和实战经验,遇到真正的老手,只有被碾压的份。
光靠挨打和自己瞎练,进步太慢了,所以她需要指导。需要真正的高手点拨。
去找人教。
那50信用点……或许可以成为她的第一笔“学费”?只是,该找谁呢?训练场里那些自称高手的?恐怕大多是花架子或者另有所图。
棚屋F4?【傻大个】倒是能打,但他的路子太野,不适合打基础。
【猴精】更偏向技术和算计。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仿佛能穿透局所的层层金属壁垒,看到那条阴暗小巷里的武器店。
那个人……
她甩甩头,把这个有点胆大包天的想法暂时压下去。
还是先想办法攒更多钱,并且打探一下哪里有靠谱又不太贵的格斗教练吧。
她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身体的颤抖稍微平息后,又默默地走向了训练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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