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留下几个人继续在外边埋伏,其余人全部跟着进入巷子,而沈延夕全程被押着进入巷子。
押着他的人故意将他推到最前面,用力捏着他的下颌,逼迫他直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仿生人。
“滋滋滋……”仿生人的嘴里不断发出类似电流的虚弱声音。虽然它失去了行动能力,但眼睛仍能灵活转动。
两人视线交汇,沈延夕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红光,转瞬即逝,无人察觉,包括他自己在内。
面前的仿生人不再发出声音,眼睛也闭上了。
“告诉你一个能一击让仿生人失去行动力的诀窍。”突然,一个大寸头出现在沈延夕右边,垂眼蔑视着那个仿生人,话却是对沈延夕说的,“仿生人的弱点在脖子。像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要能挥动棍子之类的东西,分分钟就能让它们倒在脚下。”
沈延夕内心苦哈哈,他原来还真不知道仿生人的弱点在脖子,若不是眼前这位并非善类,还真想感谢他一下,最起码不会在身份暴露时挨上一击才知道来的好。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告诉我这个诀窍?”
大寸头听出他话里的讥讽,却并不恼怒,反而心平气和地走到仿生人跟前,蹲下来,一边卸下背包,掏出工具箱,一边说:“谢倒不用,今后还要麻烦你多帮忙,理应让你知道些省时省力的好办法。”
随即,他命令束缚沈延夕的人松手。
沈延夕的胳膊被反制得久了,有些酸痛,活动了几下后,说道:“谁答应要帮你们忙了?”
话音未落,身后那群凶神恶煞一时间全都围拥过来,沈延夕对这群一言不合就靠人数压制的人十分反感,他隔着人群的缝隙,看向大寸头。
大寸头手持细长尖锐的镊子,镊子尖端轻轻在仿生人脸部外层的肌肤划了一下,瞬间形成破口,然后又用镊子挑起那层肌肤,露出内部复杂精密的结构。
沈延夕看得浑身冒冷汗。
那个镊子像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如果在他的脸上或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划一下,大概率也会变成这样,到时候他的身份肯定会暴露无疑。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想要离那个危险的镊子远一点。
不料却踩到了身后人的脚,那人叫了一声,随即猛地推开他,高声骂了一句:“你大爷的,没长眼啊!”
围住沈延夕的那群人见他失去重心,几乎要摔倒,立刻一齐散开,给他腾出了位置。
“啪嗒”一声,沈延夕摔了个狗啃泥。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琢磨着要不就这样装晕混过去算了。
不料又撞上了大寸头投来的目光,两人相视尴尬一笑,沈延夕狼狈地爬了起来。
他拍拍身上的灰,转身想对那些人说几句狠话,但转念一想,不行!
此时正处在狼窝里,要是惹怒了狼群,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身份暴露也是眨眼的事,还是得先保护好自己,脱身为上策。
目光不经意地滑向手腕上的智能环,迅速扫了一眼周围人的状态,趁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大寸头身上,轻轻点了一下。
界面仍停留在解朝酲发来的定位上,并没有新的信息。
距收到那条消息已经过去了将近六个小时,解朝酲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再次联系他,这一点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风,难道是白虎的情况过于糟糕,无暇分心吗?
沈延夕惦记着白虎,打算偷偷地打个语音电话,结果还没拨通,就被大寸头制止了。
大寸头解开腕带,直接摘掉了他的智能环,并且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我想你一定很珍惜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忍心看着它被划花吗?”大寸头说道,“智能环,我暂时替你保管,结束后会还你。到时你想联系谁都可以,随便。”
“……”这真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啊。
而且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根本不怕沈延夕搬救兵。可既然不怕,又为什么要抢他的智能环,不让他联络别人呢?
“喂,你谁啊,我的东西凭什么要你保管?赶紧还给我。”
顿时周围响起交头接耳的窸窸窣窣声,但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最后还是大寸头亲自回答:“徐屏。”
初次听到时,沈延夕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没听清楚,心说天底下不会所有的巧合都让他给撞见了吧,复问了一次:“谁?”
大寸头不厌其烦地再次自报家门:“我就是徐屏,对,你是老严那边的,我应该介绍自己,我就是老严的死对头,徐屏。”
这次沈延夕听得非常真切,只是大寸头的长相和在基地看到的照片完全不同,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人,唯一的辨识度是下嘴唇左侧的一颗小小黑痣。
"你是照骗吧?" 沈延夕没忍住吐槽出来,内心却庆幸他本人与那张照片相去甚远,至少本尊的原貌不会让他产生那么强烈的生理性恶心。
“什么照片?”徐屏迟疑了半秒钟,“啊,你说的是基地墙上的那些照片吗?那是我在相馆专门拍摄的艺术照,虽然说是艺术照,但与我本人相比确实还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
难怪解朝酲评价他说话特别讨人厌,竟还是个如此自恋的家伙。
他诡异地笑了一下,沈延夕感到一股恶寒从脊梁骨爬到了肩膀上,身子禁不住微微打了个寒战,勉强挤出来一句话缓解尴尬。
“你心态真好。”
徐屏握着镊子,尖端直指沈延夕,沈延夕生怕他一个飞冲过来在他身上划拉两下,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视线,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
“放心,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的。”他特意将镊子的尖端转向另一边,精准插入仿生人的眼睛,淡然一笑,说,“你是解朝酲的人,伤了你就等于和他结仇,而我现在可不想和他结仇。”
“叭”一声,仿生人的眼球被取了出来。
沈延夕连咽了几口唾沫,心里只想着尽快溜之大吉,他见不得这种场面,明明躺在那里的不是自己,却有种强烈的感同身受。
“那你现在就把智能环还我。”
眼见他正在朝第二只眼下手,沈延夕在这里是一刻也待不下去,胃里翻江倒海,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席卷而来,喉咙发紧,差点当着众人的面呕吐出来。
另一只眼睛也被取了出来。徐屏接着从工具包里掏出小钳子,配合着镊子一点一点把仿生人脸部的外层皮肤撕了下来,所有的内部细节全都暴露了出来。
“人呢要多点耐心,我说了结束之后还你,肯定会遵守约定,别太着急。”徐屏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小钳子对准沈延夕,“要不你来帮我处理?”
“……”沈延夕沉着脸,一声不吭。
“看,你又不乐意帮忙。”徐屏收回小钳子,继续埋头拆解。
徐屏拆解仿生人的手法相当娴熟,估计没少拿仿生人练手,沈延夕强忍着恶心,试图寻找突破口。
可敌多我寡,他但凡动作大一点,身后那些人就会跟着动起来,甚至会把出去的路堵死。
他逃不掉,只好靠着墙壁,闭上眼,尽量不去看不去想那些画面,可有些画面一旦进入脑海里,便像噩梦缠身般挥之不去,甚至经过大脑的加工,变得更加恐怖。
突然,巷口传来一阵嘈杂声,他睁开眼,透过人群间的缝隙看了过去。
那里是一个被暴力摧毁的仿生人的残骸,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上。沈延夕眼中又闪现一抹红光,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势不可挡。
他走过一脚踹飞了徐屏手里的工具,徐屏看着手背发红的痕迹,制止操起家伙的手下,一脸□□地注视着沈延夕。
“智能环还我。”沈延夕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几近于命令的口吻,“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徐屏已经结束结束了拆解工作,一边把码整齐的零件分门别类装进专用盒子里,一边朝后面气势汹汹的人勾了勾手指,说:“你们两个,把剩余的垃圾都处理一下。”
被指到的两人屁颠屁颠地从后面疾步走过来,路过沈延夕时,还冲他翻了几个白眼,低声啐骂了几句。
他们从包里掏出便携式电锯,对着仿生人的关节处喀喀就是一通操作,刺耳的声音灌进耳朵,沈延夕的愤怒却无从宣泄,心底覆盖上了一层悲伤。
徐屏从口袋里掏出智能环,摊在掌心,说:“你的眼神是在指责我是杀人犯?”
沈延夕保持着沉默,他又不屑地笑了声,说:“你不会真把这些东西当人了吧?”
沈延夕拿回自己的东西,扭头走人,走了两步又突然拐回来,紧攥拳头,朝他的脸挥了过去,不料却被对方给挡住了。
“你当我是吃素的吗?”徐屏轻轻松松就把他的拳头给弹了回去,“刚才那一脚,是我心胸宽广不和你计较,再随便对我出手,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延夕呸他:“你心胸宽广?可笑。”
“若不是因为你是解朝酲的人,我定让你好好体验体验我宽广的胸怀。”徐屏满脸戏谑。
徐屏满脸戏谑,可把沈延夕恶心坏了,胃都开始绞痛了,痛骂一句:“傻×。”转身离开。
身后还一直传来他的声音:“诶?这就生气了啊,我开玩笑的呀,怎么不经逗啊……”
神经!
总算是远离了那群人,沈延夕突然腿软下来,扶着墙,好一顿干呕,变态哪里都有,怎么这个世界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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