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即将冲下悬崖的最后一刻,鹿呦拉着高彻翻出了车厢。kanshushen
摔下山崖是死,跳车而逃反倒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砰!”
从高速行驶的马车上摔下来的那一刻,鹿呦只觉得自己像是撞上了巨石!忍着剧痛,她手臂用力将高彻的脸牢牢压在怀里,弓起上半身,用身体掩住他整个脑袋,同时双手紧紧抓住他身上裹着的被褥。
紧闭着双眼,鹿呦咬紧牙关,带着高彻沿着山坡止不住势头,快速翻滚下去。
天旋地转。
山坡上凸起的石块,硌得鹿呦脊背生疼,裸/露在外的手背上也泛起一阵阵刺痛。
“砰!”
后背狠狠撞上巨石,鹿呦克制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她能感觉到某个尖锐的硬物狠狠扎进肉里。好在,有了巨石的阻挡,终于止住了他们往下滚的势头。
闭了闭双眼,鹿呦猛吸一口气,将身体往前用力一挺。
尖锐的硬物从皮肉里抽出来的那一刻,鹿呦情不自禁发出嘶声。
维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动,粗重地呼吸了几下后,终于缓过来一些的鹿呦回头一看,倒抽一口冷气。
她身后的巨石形状怪异,一个突出的棱角尖锐如同一把刺刀,足有手指那么长。此刻,殷红的血迹从棱角一直延伸到根部。
鹿呦不由感叹自己运气好。只是撞在背上,而不是撞到脑袋上。其实跳车的那一刻,她对能活下来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虽然鹿呦丝毫不敢耽搁,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缓过来。但早就锁定他们二人的刺客,借着这个机会,一下子就追了上来。
眼看一只只羽箭朝他们飞来,鹿呦低头看了眼高彻。虽然跳马车的时候,她有试着用棉被裹住高彻,但这会儿,已经有血红的痕迹洇在被褥上,并不断往周围扩散开去。
还是那个问题,本来就难逃,高彻无法自己行动,更加没办法逃脱。呼了口气,鹿呦松开手,看向方才被她护在怀里的那张脸。
完好无损!
一如先前的美貌。
鹿呦松了口气,没有遗憾了。
听着耳旁呼啸的羽箭声,匆匆回顾自己从河里捡起高彻到明知他身份,却还是带他逃亡的经历,鹿呦只觉,只有一句话可以概括整个过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最后瞧了一眼那张哪怕在此刻都让她心动不已的脸庞,她闭上眼,等待死亡降临。
高彻一直觉得鹿呦是个性格绵软的姑娘,他完全想不到,鹿呦竟然如此果断地选择跳马车,更想不到,到了这个关头,她竟然还要带上他这么个拖累跳马车,甚至为了护住他的脑袋,用自己身体做掩护!
就算鹿呦想在这个时候放弃他,高彻也能理解她的做法。
换做他,绝不会在生死存亡之际,带上一个与他并不相熟的累赘。
高彻忍不住想,真是个蠢货。
当他被对方护在怀里滚下山坡的时候,那一声声因为吃痛而生出的轻微闷哼,如同一道道惊雷,在他耳畔炸响,似一条条闪电,撕裂他只有黑暗的世界。
高彻未曾察觉,那照亮黑暗的光芒,看似转瞬即逝,实际却在他心上烙下浅淡的痕迹。
尽管被鹿呦护住头,又有棉被裹住身体,但高彻本就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还是在滚下来的过程中被再次撕裂。尤其是曾经断过一次的腿,滚下来时在一块石头上狠狠撞了一下,再次受伤。那一刹那,高彻甚至仿佛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双耳失聪,近乎昏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总算慢慢清醒过来。
清醒之后,他清晰地听到了羽箭破空之声。
高彻已经察觉到,鹿呦抱着他坐在原地,没有再想办法逃离。他下意识一抿唇,想起她方才倒吸冷气的声音。
受伤了。
闻着鼻尖混杂着血腥味的淡淡幽香,浑身剧痛的高彻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力气,一咬牙,拖着沉重无力的身子,高彻猛地一翻身,将鹿呦整个护在身下。
哪怕蠢,救了他,他就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睁眼是一片黑暗,闭眼还是一片黑暗。高彻索性闭上了眼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等待着即将落到他身上的羽箭。
周遭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格外混乱。混乱过后,羽箭声却忽然失去了踪迹。对方似乎停下了攻势,正在犹豫着什么。
高彻原以为对方是要赶尽杀绝,不留一人性命。因此哪怕护着鹿呦,他也不敢保证能够保住她性命。然而眼下,看样子似乎还有转机。
身形略显清癯的青年微微弓起身体,牢牢护住身下的人,如墨长发散落在身侧,一身洁白胜雪的中衣沾了泥、染了血,却仍然无法掩去那足以光耀日月的风华。
曾经不开口的坚持,此刻都已抛在脑后,曾经禁锢着身心的倦怠早已消失一空。面容苍白得几乎透明的年轻男人毫不犹豫,缓缓启唇。
“放她离开,我和你们走。”
在被高彻反扑在地上的那一刻,鹿呦是懵的。她完全没想到,在她看来,早就心如死灰,毫无求生欲/望的高彻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在怔楞之际,几滴湿漉的液体忽然滴在鹿呦脸上,将她瞬间惊醒。那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瞬间明了,落在她脸上的是什么。
高彻的伤口裂开了!
正试图从他身下出来的鹿呦,听到耳旁的话,动作陡然一僵。
高彻,他开口说话了?
长久不说话,此时一动嗓,听着那沙哑粗粝到有些陌生的声音,高彻莫名生出几分恍若隔世的感觉。
然而,意想之中的刀剑没有落下。反倒是有人脚步轻缓靠近,扑通一声似是跪倒在地。
“卑职参见二殿下!”
紧随其后,一连串的参拜声响起。
高彻一怔,随后马上反应过来,心中不禁狂喜!
“是父皇让你们来找我的,是不是?!”
一定是父皇已经看穿了大皇兄的诬陷,明白他是清白的,所以派人来找他了!
刚才第一批人,肯定是大皇兄手底下的余孽,估计是不甘心父皇派人寻他,害怕他翻身之后的报复,所以才想要置他于死地!
而刚刚那阵陡然激烈起来的打斗声,应该是父皇派来的人也发现他的踪迹,及时追上来。
高彻的行踪虽然是衙门里的捕快发现的,但派出来找人的,却不止是捕快,还有县城里的士兵。
刚刚经历了一场搏杀的百夫长朝左右兄弟看了看,想到自己是从上峰那里得来的命令,这应该算是皇帝下令吧。
他刚想点头说是,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他提高警戒转头一看,却发现众多骑兵护送着一架马车匆匆而来。
“吁!”
对方紧急刹住。领头的骏马上,一个身着藏蓝衣衫、面白无须、略显阴柔的宦官急得差点从马上滚下来。
站稳之后,对方三步并两步冲到二皇子高彻跟前,扑通一声用力跪下,脸上神情激动得似是要痛哭流涕,“殿下!是太子殿下让人来找您的!”
太子殿下?!
高彻脸上的狂喜之色如同潮水般骤然褪去,那因为喜悦而显出几分红润的脸庞,再次恢复原本的苍白,甚至比原先愈加惨白。
高彻顺着声音,盯着宦官所在的方位,几乎是一字一顿般,重复道:“太子殿下?”
被一双乌黑空洞得透不进半点光芒的眼眸盯住,听着那粗粝得像从砂纸上磨出来的声音,宦官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结巴了一下,“是,是太子殿下派人来寻殿下您您的。”
这二殿下和先前在京城里时的模样,也相差太多了吧。
高彻只觉两耳隆隆作响,双眼一黑。不可能!父皇怎么会立其他人为太子?!一口郁气堆积在胸口,血腥味涌上喉咙,他想质问太子是谁,却被一道女声打断。
“二殿下身上伤口裂开了!快来人!”
温软的手掌搭在他肩膀上,熟悉的嗓音带了几分焦急和哭腔,在他耳侧响起,“你别说话了!身上的伤口都开裂了!你好好睡一觉。”
这一路,经历追杀、跳马车、滚下山坡、决定替人挡箭到绝处逢生,再到突然知晓太子已立。高彻不仅身体上吃不消,情绪上波动过大,大喜大悲之下,同样受不了。
这么多天里,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陪伴着他的只有鹿呦的声音。此刻,本就身心俱疲、几近昏厥的高彻,在那熟悉的温柔宽慰声中,缓缓闭上眼睛。
……
高彻醒来的时候,只能感觉到自己睡在柔软的床铺上。
一直守在一旁的侍女察觉到动静,仔细一看,脸上立刻溢出喜色,“殿下,您醒啦!”
身体上每一处伤都在隐隐作痛,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疲倦。尽管什么都看不见,高彻还是睁开了眼睛,将视线对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他沙哑着声音,开口问道:“现在在哪里?”
在那双空洞洞的眼睛凝视下,侍女不由自主感到心悸,缓了缓之后,她连忙忍着害怕,将现在情况告诉高彻,只不过声音里还有些发颤。
“殿下,您现在在靖州。蔡大人找到您后,您身体状况不佳,因此暂时打算先留在靖州,等殿下您身体状况少一些后,再前往京城。”
高彻脸上神情未变,他牢牢盯住感知到的对方所在,缓缓开口,“现在的太子是谁?”
这位侍女不是宫里出来的,是姓蔡的宦官发现高彻身受重伤,需要人照顾后,在靖州让人买来的。能够来伺候一位皇子,已经让她诚惶诚恐了。哪里还知晓如今太子是何人。
说出来的侍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奴,奴也——”
侍女刚想求饶,声音却被人打断。
“殿下!是不是这名婢女愚钝,惹您不快了?”
收到消息得知二殿下苏醒,匆匆赶来的蔡内侍刚一进门,就看到侍女跪在地上。他脸上立刻显出几分不快,冲着侍女训斥起来。
“闭嘴!”
宦官训斥时,又尖又细的声音在高彻耳中尤为刺耳。尖利的声音快速灌进他耳朵里,高彻本就精神不振,这会儿更加觉得头痛如刀搅。
蔡内侍以前根本没有资格接触二皇子高彻。
但就算没有真正接触过高彻,也听说过二皇子殿下的威名。
听到高彻发怒,蔡内侍吓得浑身一颤,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上,“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听到蔡内侍诚惶诚恐的求饶声,高彻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总算稍微消退了一些。如果他当真已经彻底失势,对方又怎么会这般畏惧他。
吐出一口浊气,高彻朝着蔡内侍的方向,又一次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如今太子是谁?”
“回禀殿下,是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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