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找了余婆子帮忙之后,鹿呦终于能放心腾出手来去找找赚钱的路子。jiuzuowen
大晋对女子限制不多,哪怕是女子也能上街做生意。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敢离开芦叶村。
安平县算是个中等规模的县城,街道两旁布满小摊贩,大多生意看着还不错。鹿呦走在街上,打量着街道两侧的摊贩和店铺。
在一家药材店门口,她停住脚步,拿起门口簸箩上晾晒着的白术。
她最拿手的当然是药膳。当初在程家的时候,她就是靠着一手药膳调理的本事,才真正讨得程老夫人的庇护。
离开程家前,程家那位真正的大小姐程宝珠和她单独见过一面。
程宝珠回到程家后,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温柔乖巧、听话孝顺的模样。唯独那一天,满脸嫉妒和仇恨,在她跟前显露出真正的心思。
程宝珠长相肖母,唯独那一双眼睛和程父一样眼皮略肿。她一横起眉头,压下眼角,看上去眼睛越发小,多了几分丑陋。
“鹿呦,你已经偷走了我十五年的荣华富贵,顶替我享受了十几年的父母疼爱。显赫恩爱的父母、英俊深情的夫君,尊贵的官家千金身份这些终于回到了我身上!从今往后,你再也别想偷走我的人生!”
当时,面对程宝珠的厉声指责和仇恨,鹿呦一声未吭,心里只觉得好笑。
十五年后回到程家太守府的程宝珠,见到的是恩爱慈祥的父母,执掌中馈的嫡出大小姐。然而她懂事的时候,有的却是宠妻灭妾,对她和母亲不闻不问的父亲;柔弱如菟丝花,整日以泪洗面的母亲。府里下人踩高捧低,连饭食都会克扣,她作为嫡出大小姐,日子过得甚至不如管家的孩子。
如果不是她想办法见了程老夫人,又误闯进府里偏僻的院落,从程老太爷当初的侧室那儿学到了按摩和药膳本领,讨好程老夫人。后来又暗地里使计,扳倒程父宠爱的妾室,让程母趁机得到程父的喜爱。哪会有程宝珠回来时看到的风光。
鹿呦难得会去回忆程家的生活。对她来说,在程家的日子只有累。唯一值得她怀念的是偏院里那位侧室。
鹿呦一直觉得那位教了她许多东西的庶祖母是个奇人。对方随口吟出的诗句,精妙绝伦,自己却从未耳闻。对方只说是她书念得太少。但后来她翻遍群书,都不曾见到她提过的李白杜甫。
“客人要买白术吗?”
药材店伙计的声音让她瞬间从回忆里抽身。鹿呦回神,摸了摸手里的白术,略一思忖,报出了几味药材名。
卖药膳是不成的。不说成本太高,她什么名气都没有,根本打不开销路。
不过,倒是可以炖点药膳给家里的伤患补补气血。
鹿呦一进门,正好瞧见余婆子从厨房里出来。
“哎呦,鹿家娘子,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一见鹿呦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余婆子叫唤起来,赶紧接过东西,替她放到厨房里。
“余婆婆,我相公今天还好吗?药换过了吗?”
余婆子回身,看着鹿呦信誓旦旦,就差拍着胸脯保证,“鹿家娘子你放心吧。不仅给他换过药了,早上和中午的药也给他喂过了。你刚来不久,我帮着上了趟茅厕。”
鹿呦点点头,笑着拿了条刚买来的鱼递给余婆子,“今天辛苦婆婆了。明天也要麻烦婆婆了。”
“不麻烦不麻烦。”余婆子提着鱼,脸上笑开了花。
送走余婆子后,鹿呦先是检查了一下厨房里的药渣,随后又进屋看了看高彻的状态,还和早上一样,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看了下他身上的伤口,确定余婆子确实换过药后,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除了身上那点银子,她现在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宝贝了。
所以……
“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需要都要和余婆子说。如果她白天有哪些事没做好,等我回来后,你也要和我说。”盯着对方的脸,鹿呦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高彻虽然不睁眼不吭声,但鹿呦说的话他全都有听到。
听着鹿呦担忧的声音,他没有半分触动。他想问问她到底何必做这么多。救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替他做这么多事,有何意义。
但这个念头刚生出来,便瞬间消散。高彻能感觉到从发现亲信全都背叛自己开始,他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倦怠状态,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是生是死,是聋是哑,都变得无关紧要。
他沉在无边的黑暗中,什么都不想去想、去听、去看。
高彻只听到对方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脚步声远去之后,他重新放任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再一次听到对方的脚步声时,高彻同时还闻到了饭菜的味道。
一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将他扶起来靠在床上。对方掌心暖暖的温度隔着一层中衣,传到他皮肤上。
下一秒,温柔的女声响起。
“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听着对方的问话,高彻还没想好要不要尝试着自己吃饭,就听见一声如同哄孩子一般的“啊”。
“啊,来张嘴。”鹿呦根本没打算让他自己吃饭。对方两只手全都包扎得严严实实,像猪蹄。完全没办法自己行动。
高彻沉默了一下,忽然怀疑自己可能估计错了对方的身份。比起孤女,对方更可能是刚刚失了幼子的小寡妇。
鹿呦半点未察觉高彻心里的想法。自从发现她捡到的男人封闭自我、不愿接触外界后,鹿呦就把这个生了一张让她格外喜欢的脸的男人,彻底当成了工具人,从中收获来自美色的快乐。
工具人这个词,也是她从那位庶祖母那里听来的。
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动作,鹿呦将勺子抵在对方唇边,再次开口道。
“啊。”
没有束起的黑发落在雪白的中衣上,容貌俊美无俦的年轻男人,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凤眼,沉默半晌,面无表情地张开嘴。
一口一口喂完饭菜,鹿呦看了看空掉的碗,莫名产生一种成就感。看看靠在床上的男人,她忽然想要摸一摸对方的脑袋。
真乖。
克制住蠢蠢欲动的手,鹿呦去厨房灶上端来熬好的药,用调羹搅了两下,舀了一勺再度伸到对方唇边。
“啊。”鹿呦语气温柔,“已经不烫了。”
高彻张开唇,一口温凉的药汁落在舌尖上,随后顺着喉咙往下滑。
好苦!
原以为和上午的药一样的高彻,毫无准备之下,被刺激得差点皱起眉头,想要落泪。
又苦又涩还带着点酸。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伴着一声温柔的“啊”,唇瓣上再度抵上微凉的瓷勺。
药本来就难喝,一勺一勺喝,更延长了这种苦涩,变为一种酷刑。
高彻本想开口说自己喝,但想到自己刚才已经默不作声选择被喂饭,不得不熄了刚刚升起的念头。
算了,不想说话。喝完药吃块蜜饯压压就好。
哪怕舌头发麻,胃里翻江倒海,高彻还是认命地竭力维持住面无表情的模样,将苦涩的药液一口一口往下吞。
喂完药,鹿呦收拾东西关门远去。
忍着满嘴苦涩,高彻:蜜饯呢……
……
鹿家小院里,鹿呦在喂高彻吃饭吃药的时候,隔壁余家也正在吃饭。
余家五口人围着饭桌坐在一块儿。
早就饿了肚子的余掌柜先是舀了几勺鱼汤垫肚子,待胃里熨帖一些后,他才不满地看向自家老娘。
“娘,你今天怎么回事?!我和桂香回来的时候,你才刚把饭煮上。而且今天缸里的水也没挑,晚上洗澡水也没烧!”
余家院子有五间房,然而房子价钱却和鹿呦租的差不多,原因就是余家院子里没井,只能每天去外面的井挑水。
“幺儿你别生气,娘吃完饭就去挑水。”瞧见儿子发火,余婆子急忙补救。
余掌柜黝黑的脸上,眉头一皱,“娘,你今天白天到底在干什么?我每天养你吃喝,就让你把家里收拾好,每天饭做好!”
被儿子数落后,余婆子神情里显出几分慌乱。她赶紧从怀里掏出五十枚铜板递给儿子,“隔壁新搬来一对小夫妻。”
“这和这钱有什么关系?”余掌柜看了眼妻子,暗示妻子收下钱后,语气终于和缓了一些。
余婆子赶紧把白天鹿呦找她照顾病人的事告诉儿子。
“活计是好活计。就是你去了隔壁,家里的活怎么办?”
余婆子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她带着几分得意,“幺儿你放心。隔壁那鹿家娘子白天出门不在家,她相公瞎了眼睛。我今天看了,他整天躺在床上什么话都不说,一动不动,跟个活死人似的。我白天就算回来,他估计也不会和鹿家娘子告状。”
怕儿子不同意,余婆子赶紧又补充道:“那鹿家娘子手松着呢,今天这鱼就是她送我的。”
……
另一边,鹿家。
收拾干净厨房后,鹿呦并没有洗漱休息,而是又出了趟门。回来以后,厨房里的蜡烛亮了大半夜,一直到月亮升上中天,才被熄灭。
第二天天还没亮,鹿呦就起床了。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厨房里烧了一口大锅,加入她昨晚买来的十几种辛温香燥的药材和辣椒胡椒等东西,大火煮开之后,鹿呦又往里边加进昨晚处理好的羊肉和洗出来的面筋。一通大火焖煮后,最后放上她准备好的其他东西。
卧房里,高彻早就被厨房那边的响声吵醒了。白天黑夜于如今的他来说全都是一个样。
他本想陷于黑暗之中,有心无视周遭种种。
然而随着一股辛辣又刺激的味道顺着风飘入房间,钻进他的鼻子,高彻不由自主咽了下唾沫。
两道剑眉一蹙,高彻转头,企图坚定意志,继续无视外界所有。
这股味道不仅飘进了高彻的屋子里,也飘进了隔壁两家的院子里。
余婆子一进门,下意识抽动着鼻子,使劲吸着飘在空中的味道。明明已经吃过早饭了,然而一闻到这味道,她忽然觉得胃里边空空的,好像又饿了。
“鹿家娘子,你在煮什么呢?”余婆子好奇地看着鹿呦把一个木桶搬到院子里多出来的板车上。
“是我煮的胡辣汤。”鹿呦笑着将余婆婆带进厨房。“锅里还有一些,余婆婆你待会儿可以尝尝。”
在程家的时候,鹿呦就是府里最受欢迎的人。笑脸迎人,交好旁人,早已成为鹿呦融入骨子里的习惯。
厨房里胡辣汤的辛香味道更加浓郁,余婆婆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能尝尝味道,嘴巴里口水止都止不住。
吸溜了一口唾沫,余婆婆看着鹿呦给另外一口小砂锅下面添了一支细细的柴。
“余婆婆,大锅里的胡辣汤不要给我相公喝。这口小砂锅里是我给他炖的药膳,麻烦余婆婆待会儿端给他吃。”
交代完事情后,鹿呦拎起厨房里的竹篮放到板车上,赶紧推着板车往外走。
她买药材的时候,忽然响起姑奶奶曾经说过的胡辣汤。
“那味道。啧啧啧,那叫一个刺激好吃。”记忆里,姑奶奶说这话时,神情尤为怀念。
她后来,曾根据姑奶奶的描述,尝试过胡辣汤。只可惜等她做出和姑奶奶描述味道相似的汤羹时,那个想吃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做过胡辣汤。
她昨天后来仔细思索了一下,结合街上的摊贩,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卖胡辣汤。
余婆子站在鹿家门口,等到鹿呦推着板车的身影越走越远终于看不见后。她立刻转身冲回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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