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佩利斯……？你醒了？”
莫媞法悚然一惊，她对他用药的剂量可不小。
男子抬起头，深蓝如海的双眸翻涌着怒意，他扫了她一眼，“等会儿再收拾你。”
他将剑指向那头凶猛的野兽，“你才是真正的山妖？”
“呵，拂晓之骑士。”
肖恩从地上爬起，冷冷地笑着:“正义与光明的代名词，你手上沾满了非人种族的鲜血，你杀了传说中的百头蛇，你的拂晓剑从不斩无名之辈，你为何来此？来这个小小的城镇。”
“为了驱魔，不然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金发骑士握紧狼头剑柄，缓步朝山妖走去，肖恩抿着嘴唇，“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如果你知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也不必浪费口舌——”
他飞快地抬剑，朝野兽刺去，剑刃划过野兽的肩臂，令他立刻皮开肉绽，肖恩捂住肩膀，恍若闪电般疾驰到那滩血水前，低头注视着浑身是血的老人。
老人的双腿、双脚都被摔得七零八落，腰肢也不该与胸腔呈现那样滑稽的九十度，他的头颅已经破开了，鲜血混着脑浆濡湿了草地，只能翕动着青紫的嘴唇。
肖恩想，他可能要说些什么，于是将上身略微前倾，老人惊恐地呢喃着:“地狱，恶魔，地狱……”
肖恩闭上眼，用利爪捅穿了他的心脏，给予了他痛快的一死，同时也带出了一团晶莹的白光。
“果然在这里。”
狼首剑再次挥向肖恩，这一次，肖恩没有选择闪躲或是对抗，身影仿佛一盏灯火，顷刻被雨水浇灭，化为一缕幽然的白烟。
他逃走了。
金发骑士凛然收剑，转头看向身后，那显眼的红发少女跟她的搭档，甚至连那个古铜肤色的男人都消失不见了。
他眉梢一挑，“想逃？”
*
“快快！快跑！”
莫媞法急匆匆地指挥着。
卢克气喘吁吁地说：“你慢点慢点！”
“被那家伙抓住就完了！”
莫媞法牙根发颤，“我们仨可都是戴罪之身，尤其是塞德奥，虽然那家伙知道了山妖不是塞德奥，但以那家伙的性格，绝对还是要想个罪名把他给治罪了的——”
“你们走吧，不用管我。”塞德奥忽然慢下脚步，“不论如何，我会承担刑罚。”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仨都是戴罪之身。”
“可，你们犯了什么法？”
“我俩，先前袭击了执法人员……咳咳，然后我，我还给那个拂晓骑士下了药。”
莫媞法心虚地咳嗽着，塞德奥连忙将她捞到了背上，“你这罪名被当场处决都不够，我带你走！”
他飞快地跑起来，卢克加快脚步追上二人，不悦地说着：“喂！你这野人！谁准你背我搭档的！”
“你是莫媞法的搭档？”
“我是她做委托的搭档啊，她都没跟你提过我吗？”
“那就是工作关系了，一个同行之人而已，她为什么要跟我提你？”
“你……你这野人，你……”
在莫名其妙的拌嘴中，三人狂奔逃离了果园，外面都是巡逻的骑士团的人，三人没法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晃悠，只能暂时走灌木中的小道。
塞德奥带着二人来到一条巷子，挪开一个黑黄黑黄的大木桶，墙角立马显出一个小小的洞穴，他带领二人钻入洞穴之中，里面空间不大，大概也就五六平米左右，三人就这样蹲坐在洞穴中。
“这里算是我的秘密基地。”塞德奥望着狭小的空间，“以前和父母吵架了，或是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会来这儿，提着灯，一个人过来看书，或是写写东西……”
莫媞法听到他谈及父母，想到他那已经摔死的父亲，握住了他的手，塞德奥淡淡地笑道：“你不用这样，其实我早就没有家了，从姐姐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把他们当成过家人，是他们联手杀死了她。”
“如果你不介意，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家人吧。”莫媞法微微一笑。
塞德奥无言，却握紧了她的手。
夜已经很深了，雨依然在敲打着树叶，沙沙作响，莫媞法本来就有些着凉，淋了雨后，这下又开始打喷嚏了。
塞德奥伸手将她抱入怀中，“我可以帮你取取暖。”
卢克见状，将莫媞法一扯，便也紧紧贴上她的后背，“我也给你取暖！”
莫媞法目光打量着二人，一前一后的，她眉毛拧得皱巴巴的，“大夏天的，取什么暖，你们都快把我挤成肉饼了！”
她用力地推开二人，后背贴在墙上，揉了揉微红的鼻子，“没什么大碍，我就是打两个喷嚏而已……”
她瞅了塞德奥一眼，酸溜溜地说：“还有你，你的羊角辫女孩呢？你不抱她干嘛来抱我？”
“莫媞法……”塞德奥笑了笑，“你吃醋了？”
“没有，我吃什么醋。”
“对啊，她吃什么醋？你一个野人，她有什么好吃醋的？”卢克嘟嘟囔囔地说。
塞德奥一歪头，微卷的黑发落到耳边，“我承认，我以前对那个女孩有好感，可不管是对于我还是对于她来说，那都是一段非常幼稚且不成熟的关系……而且，我对她，和对你不一样……”
卢克听得愣住了，“你不会是要表白吧？”
莫媞法一把捂住卢克的嘴，“哪儿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我或许能数出她身上每一个优点，可你，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我这辈子都跟你脱不了关系。”
“你对我一见钟情？可从来没人对我一见钟情。”
莫媞法望着他的目光，仿佛月光倾泻于水潭上，水面映出的每道波纹都是那样缱绻温柔。
“那我很荣幸能做第一个对你一见钟情的人。”
塞德奥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微微拢近，莫媞法松开捂住卢克嘴的手，转身抱住了他，“如果我们平安无事地离开了这里，就在一起吧。”
她抬起头，冲他粲然一笑。
不仅塞德奥怔住了，连一旁的卢克都被她一语惊住。
“莫媞法，我身上还有诅咒……我这样的人，跟我在一起，会拖累你的……”
塞德奥低头望着她的笑容，双眸酝酿着无言的悲伤，莫媞法摇头说：“我可不管这个，反正，我是术士，又不是普通人类，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我这个人向来特立独行，你要是不嫌弃，那就先别拒绝我。”
“我不是要拒绝你……我只是从来没和别人有过恋情……”塞德奥脸颊飞上红云，非常小声地在她耳边说话。
“其实我也很久没谈恋爱了，我也很久没喜欢过一个人了。”莫媞法松开抱住他的手，不好意思地挠着后颈，她捡起地上那根树枝，在湿润的泥土上随意地画圈圈，“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我再也不会喜欢一个人了，但你的出现令我看到了久违的曙光。”
塞德奥依然那样温柔地注视着她，“我喜欢你，是的，莫媞法我喜欢你，可我想再等等。”
“等什么？”
塞德奥抚摸着她的脸颊，“因为我想等你再冷静冷静，等你能真心实意地告诉我，你也喜欢我——对不起，我可能有些太敏感了，其实那天在山洞……”
“哐”的一声，剑刃插入厚实的土墙，灰雾在空气中弥散，一只脚将高大的木桶踢碎，剑刃拔开时，墙壁轰然崩塌，灰土如流水般倾落而下。
等到灰土哗哗落尽后，男人抬起深蓝双眸，扫视着墙后的三人。
因为空间逼仄的缘故，三人几乎是挤在一块儿的，墙壁被捅穿后，几人就仿佛躲在草窝内，无处可逃的小鸡仔一般，任人拿捏。
卢克刚要拿剑，便感到指间一凉，锋利的狼首剑正正好好插入他食指与无名指之间的狭小间隙，差一丁点便剁掉了他的手指头。
“奉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莫媞法冷汗直流，果然，下一刻他便将她一把提溜出窝，转过身对外头涌入的士兵说道：“将这两个人关起来，严加看守，再放走一个，你们就自己卸职滚蛋吧！”
你不也没看住我嘛……你自己咋不卸职滚蛋呢……
莫媞法暗暗腹诽着，却忽然感到脸颊一疼，纤长的手指掐着她的耳朵，森然地冷笑着：“那当然是因为，我还得好好整治你啊，我的老相好。”
“你……你还会读心术？”
“你的白眼都翻到天上了，你当我还是瞎的吗？”
他唇边挂着不妙的微笑，莫媞法心中寒了寒，回头看向那被缚上绳索的卢克与塞德奥，冲二人说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
“我觉得。”男人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耳垂，“你还是应该担心担心自己的。”
莫媞法镇定地望着他：“反正你也不能把我怎样，杀了我吗？你也不想臭了自己的名声吧，让我横死在福纳镇！毕竟那么多人都知道你和我有仇呢。”
“你以为我在乎那点名声吗？”
伊凡唇角一斜，“不过，我的确不会杀你，你用处可大着呢，放心，我会好好利用你的，正如你利用我一样，卑鄙地利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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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取暖方式是被挤成肉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