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殿下?”
“莫媞法。”芮兰低垂眼眸,“你应该能猜到吧?我和伊凡的订婚,只是一场策划已久的阴谋。”
莫媞法默然,她续道:“这场宴会是为了杀一些人,我只是被我父亲利用的工具罢了。”
“谁?”
“施莱特,一个来自魔影之地的魔影。”芮兰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依然哄闹,无人注意这偏僻的小角落,“在我年幼时,施莱特便在我身上下了诅咒。”
卢克皱眉,“难不成是传说中的……”
“是的,处子之咒,他诅咒了我的命运,只要我订婚,结婚,或者与他人发生关系时,他就会现身,杀死对方,按照诅咒,我必须终身不嫁。”
“所以这场宴席,是为了引那魔影出现才举办的对吗?”莫媞法皱紧眉,“既然如此,公主殿下为何不让在场的术士将他诛杀呢?更何况有拂晓骑士在。”
“因为这是个借口。”芮兰神情灰暗地说道,“因为我的父亲真的想顺水推舟,将我嫁给伊凡——他还并不知晓这一点。”
艾德文抱着双臂,“这难道不好吗?是伊凡不够英俊还是不够厉害?他可是不少女子眼里的梦中情人。”
“他很好,只是他不喜欢我。”芮兰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我疯了,但我的确宁愿被魔影诅咒,如果不是魔影的缘故,我也许早就得嫁人,早就不知道被安排给哪个贵族,用以为皇家笼络关系,所以,我恳求你们,帮我保护那个魔影——”
“即便您不愿婚嫁,这也并非长久之计。”艾德文看了眼莫媞法。
莫媞法点头道:“是啊,这绝非长久之计,即便这次订婚宴失败了,您的父亲,朗登的皇帝陛下也还会找其他机会的。”
芮兰沉声道:“没关系,你们也只用帮我这一次,之后我会想办法的。”
“你打算给多少钱?”卢克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莫媞法盯着他:“你不会也要做委托吧?庞德大师之子?”
“你以为我真是来凑热闹的?”卢克无奈地瘪嘴,“本来就是艾德文把我找过来的。”
芮兰凑到艾德文耳边报了数,艾德文差点腿软,莫媞法眨眨眼,只听他立刻说道:“放心,术士协会一定会帮您完成任务的。”
“谢谢。”芮兰松了口气。
“殿下?”
一道肃穆的女声响起,莫媞法看到一位灰白头发的中年妇女快步走来,“您该去补补妆了,马上陛下就要宣布您与拂晓骑士的佳讯了。”
“好的,温蒂,我马上过来。”芮兰握住了莫媞法的手,“拜托了。”
莫媞法见艾德文发怔的表情,也忙不迭地点头。
芮兰提起裙摆,跟随侍女温蒂离开了宴席。
“多少钱?”莫媞法别了别艾德文的胳膊。
“你这辈子都别想这个数了。”艾德文摸了摸鼻子,“果然是朗登公主啊……”
他悄悄在莫媞法耳边将那酬金数目说出,莫媞法差点没昏过去。
“可,我们帮了公主,不是等同于和陛下以及拂晓骑士作对吗?”卢克咽了口唾沫,“我感觉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莫媞法否定了他的怯懦,“这有什么的?我们又不是没和他作过对,卢克,翻身的时候到了,干完这一票,这辈子估计就不愁吃喝了。”
“莫媞法,我以前没发现你野心原来这么大。”
“野心这东西,是和钱成正比的。”
莫媞法踮起脚尖,将那赏金数目传达给了卢克,卢克嘴里本来喝着酒呢,听此一口喷了出来。
卢克张大嘴:“你不是说真的吧?连我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你懂什么?那可是朗登陛下最宠爱的公主。”莫媞法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概念你明白吗?”
“我懂了。”卢克斗志昂扬地点头,“那我们全力以赴,干完这一票再说!”
*
大厅内响起长笛、小提琴、扬琴的合奏乐,舞池内男女翩翩起舞,艾德文暂时进舞池撩拨美女了,卢克还在和莫媞法辩解着为何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就连我加入术士协会都是瞒着我老爹的。”卢克无奈地灌了口酒,“他本来是不想让我接触魔法的……”
“你父亲是术士,他却不想让你接触魔法?”
“因为我资质没有我两个哥哥好,所以他并不想让我走上术士这条路,不过我又爱用剑,也喜欢冒险,所以自己还是偷偷学了不少东西……”
“真奇怪,艾德文之前知道你是庞德儿子吗?”
莫媞法悠悠地问道,“他可是跟他这个老师不太对付的。”
“我先前也没告诉他。”卢克轻咳一声。
“但我想他估计也猜到了。”
莫媞法看着舞池内与美貌仕女共舞的男子,“虽然这么说有点八卦,但我还是挺好奇的,当初你父亲为什么要离开术士协会?”
“不清楚。”卢克摇头,“我只听我母亲提过一点,好像是因为术士协会内的种族纷争。”
“种族纷争?”
莫媞**了愣,“可协会里不也就人类和精灵两个种族嘛?”
“是啊。”
“精灵数量不多,而且性格也相对温和。”莫媞法喃喃着。
“所以我也不清楚。”卢克将她搂到怀里,“好了,先别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去盯着点儿那个拂晓骑士。”
“我?凭什么是我?”
“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选。”卢克笑了笑,“艾德文的选人倒是有点意思。”
莫媞法翻了个白眼,卢克将她往外推,“快去,看牢他!”
她看牢有什么意思?到时候魔影真现身了,他分分钟就能把她丢开呢。
不过为了那大笔赏金,莫媞法还是决定忍了。
她左右望着,寻找厄佩利斯的身影,忽然发现他并不在大厅内,她看到了大厅一侧突出的半圆形阳台上。
那里非常冷清,或许是因为有两个骑士守在那里的缘故,没有人敢走到那座阳台处。
莫媞法往阳台走去,将自己累赘的长裙用力提起,她穿了一件惹眼的粉裙,因为突然要参加宴会,她自己又没合适的裙子可穿,只能暂且穿上莉娅丢在她这儿的蓬裙穿穿。
莉娅的粉裙跟她本人一样夸张,上头不知铺了几层蕾丝,莫媞法实在不太适应这样的风格,等到她蹑手蹑脚地来到阳台时,便听到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
“我看到一只穿粉裙子的小猫,正鬼鬼祟祟地往阳台去呢。”
莫媞法回过头,看到了一双祖母绿的眼睛,“卡洛斯……呃,是你啊。”
“是我,好久不见。”
他冲她微笑,莫媞法觉得,看到他的尴尬跟看到伊凡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上次他送了她一朵白茶花,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她只是一直在装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罢了。
“好久不见,对了,伊凡在阳台上吗?”
“他啊,不在,老早就被温蒂叫去整理仪表了。”他牵住莫媞法的手,带着她往阳台上走去。
莫媞法本来想回到大厅内,见此不好推脱,便也跟着他到了阳台上。
初春的夜风料峭幽寒,卡洛斯将正装的黑色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莫媞法觉得有点儿不自在。
可卡洛斯是伊凡的手下,她要是流露出一点不对劲的话,搞不好他会上报给他的。
“听说你和塞德奥在一起了?”
“这点事怎么传得人尽皆知?”莫媞法差点呛住,“不会是伊凡告诉你的吧?”
“不是。”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猜猜?”他将双手放在石栏上,眯起了眼。
“我猜不到。”
他撑着侧颊,“搞不好我是每天跟踪你,追查你才知道这么多的呢。”
“呵呵。”莫媞法叹了口气,“别开玩笑了——这又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况且,我俩其实没在一起。”
卡洛斯一怔,“是吗?”
“我们是如胶似漆了一阵子,不过塞德奥去了布伦佩求学,那里离雅戈洛挺远的,我当然不可能跟着去啦,所以我们的关系也就暂且停留在这个阶段了。”
莫媞法从腰间取出一片苦甘草叶子塞进口中。
“不会是有什么让你迟疑了吧?”他歪了歪头。
莫媞法嗤的一笑,“有什么能让我迟疑的?”
“比如我给你的茶花?”
莫媞法不敢说话了,她以为卡洛斯不会提起这回事,她本来只打算打哈哈糊弄过去的。
“春恩节的那封信,还有花,你不会也是本打算送给我的吧?”莫媞法小心翼翼地问道。
卡洛斯笑道:“你想太多了,那就是送给你朋友的——虽然你上回不提我可能都忘了她叫什么了。那时候我身边的朋友撺掇我去追求她,我就送了花和信,也碰巧认识了你,我们一起去找丢的花和信,最后发现被你的宠物吃了,那段日子,还是蛮快乐的。”
“那就好……”莫媞法松了口气,“所以你送那朵花也只是为了逗我吧?”
“是啊,逗逗你。”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的女孩,“不过你今天漂亮得我都有点不想逗你了。”
莫媞法拍了拍脸,“是吗?我今天很漂亮吗?你怎么难得说一次好听的话?”
“这句也是逗你的。”他懒洋洋地说道。
莫媞法垮了下去,瘪瘪嘴,“算了,反正我知道自己挺漂亮的就行。”
她将身上的外套还给卡洛斯,提起裙摆,转过了身,“好了,我得进去享受乐曲了,可不能跟你在这儿瞎聊天。”
“莫媞法。”
他忽然叫住了她。
“什么?”她回过头,红棕色的长发洒落在雪白的肌肤之上,双眸犹如幼鹿般湿润。
“你会原谅我吗?”
莫媞法皱了皱眉,“什么原不原谅的?”
他笑了笑,“我胡言乱语的,你走吧。”
于是她莫名其妙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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