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的低贱地位,已经深入人心。
尤其是那些自诩清贵的文人,连普通百姓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地位更低的商人了。
现在皇太后允许商人的后代也能参加科考,这就等于是把文人与商人放在同等地位。
那些朝臣也不必多反驳什么,只需要指出这是太祖爷的规矩,就能压死皇太后。
冯韵轻笑:“我说的是朝廷考核,又不是科举。”
闻言,众人全都诧异地看向冯韵。
冯韵则是对吴奉道:“工部再招人手,就别拿科举那一套说事了。
就如同如今的内官监一样,再招的人手,除了普及识字率,更重要的是学习过算术、天文、地理、机械、农业、水利、建筑等专业性的人才。
所谓术业有专攻,工部本来就该是个专业性强的实干部门,放进去那么多对农田水利、营造机械一无所知的文人进去有什么用?瞎指挥吗?
吴卿,你不会以为我放过你仅仅是因为你没有参与党争吧?”
冯韵看了萧钦一眼:“是皇上告诉我,你对水利之事颇有心得,早年间也曾向先帝建议兴修水利,我才会对你网开一面。”
闻言,吴奉确实极度诧异,随即他感激地起身向皇上和皇太后分别行了一礼:“谢皇上与皇太后恩典,臣有愧。”
早些年,他的确有一腔勇劲,但这些年来他经过了太多打击,也变成了一个只知道自保的圆滑之人。
冯韵摆摆手:“坐下继续说。
我准备先在东境五府与西境三府开办皇家学院,大力招收普通百姓子弟学习这些专业性的技术知识,为炎国的未来培养更多的实干型专业人才。
不然,光靠一个内廷学院,也太有局限性了。”
文夏这时开口:“这怕是需要不菲的钱财。”
户部如今几乎成了伍天中私人的钱袋子,想要他掏出这笔钱来,怕是千难万难。
冯韵点头:“所以,我才想要发展商业,先盘活这两地的经济,而皇室名下的炎凤品牌产业也会固定一部分利益投入到皇家学院的建设当中。”
不从户部拿钱,又暂时不与科举制干涉,且只在边境八府试行,想来朝臣的反应也不会太大。
当然,就算大,她也不怕就是了。
万峰倒是赞同:“皇家学院的名头一打出去,那些文人和普通百姓先不说,被放开规则限制的商户肯定会大加追捧。
到时别说一个皇家学院,十个皇家学院也能轻松建立起来。”
毕竟一旦从皇家学院毕业,就有机会进入国家部门工作,哪怕只是工部,那也是官身。
更何况,万峰相信冯韵要创造的未来炎国,一定大有地方让这些人才发光发热。
萧钦听地津津有味:“等皇家学院建好了,我也要去看看。”
宫里的内廷学院他去过,可是里面的人都对他战战兢兢的,他觉得没意思。
等以后去外边的皇家学院,他一定要微服。
“当然。”
冯韵最后又加了一句:“皇家学院也会开设军事相关的科目,多培养一些将才出来。
以后那些退休荣养的将军们也能发挥一下余热,教导教导小辈们。
炎国的将来不管是遇到战事,还是和平时期,军事方面的人才与武器一定不能止步不前。”
这一点,其他人都十分赞同。
炎国这些年受到了外国压迫,也足以让他们意识到军事实力的重要性。
如今皇太后重视,还要设立系统性培养人才的地方,自然没有什么不好。
出宫的文夏跟吴奉感叹:
“皇太后的目光很长远,之前说的那些真要落实下来,我都能想象未来的炎国会是什么繁荣昌盛的模样了。
希望这个进程能快点,能让我在有生之年亲眼看看。”
吴奉的心中此刻也还在震憾之中:
“是啊,现在回想皇太后在宫中做出的每一步改革都是大有深意的。”
从建立内廷学院,到改革内侍衙门,再到建立皇室品牌炎凤做生意,都是在为将来铺路。
两人正畅想着,就看见一辆车驾匆匆驶往宫门。
吴奉眯了眯眼。
文夏问:“你看到没?好像是陆阁老的车驾?”
吴奉点头:“是他没错。”
文夏看了看天色:“都这个点了,他突然进宫做什么?”
顿了顿,两人相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铁矿与火器图泄露的案子,该落幕了。
就是不知道,陆庭这次会把哪个倒霉蛋丢出来当弃子。
吴奉肯定:“反正不可能是小卒,皇太后那里也交待不过去。”
如果只是过去的皇上,陆庭可能会糊弄。
但面对如今的皇太后,陆庭肯定要断掉自己的臂膀才能平息这件事情。
文夏高兴起来:“这样再好不过,五月党和外戚党都大出血了,六月党也别想逃。”
宫里的冯韵和萧钦听完陆庭的话后,却都震惊了。
就连站在一边的万峰都忍不住多看了正在哭诉的陆庭两眼。
这位老大人可真够狠的!
“是臣教子无方!”
陆庭鼻涕眼泪一把流,哭地不能自已:
“许是臣在其幼年时对其过于苛刻,又让他觉得臣一直偏疼他弟弟,所以才会造成他的逆反心理。
但臣万万没有想到,这逆子竟然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陆庭叩头:“臣实在无颜面对皇上、皇太后,臣知道真相后,正想压着那逆子去大理寺交待罪行。
不想那逆子听到风声,竟然准备潜逃,还联络上了镜国的奸细。
臣怕打草惊蛇,已命人将那逆子监视住,还请皇上、皇太后即刻派兵捉拿,务必将与逆子有关联的镜国奸细一网打尽!”
陆庭口中的逆子,正是他的长子陆骧,如今在刑部任主事。
萧钦简直目瞪口呆。
他一点也不相信陆庭的大义凛然。
他现在只觉得眼前的陆庭好可怕。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陆庭对自己的崽儿下起嘴来,一点都不留情。
冯韵开口:“依阁老的意思,你的长子陆骧既私售铁矿,又策划了窃取火器图纸一事?”
“正是。”
陆庭继续哭诉:“但臣的幼子陆骁却是因受其大哥蒙骗而被牵涉其中。
臣不求皇上、皇太后对臣的幼子网开一面,只盼皇上、皇太后能给陆骁一个赎罪的机会。”
随即,陆庭正色道:“如今东西两境不宁,臣欲让陆骁加入边军,为皇上、皇太后守护炎国边境安危!”
萧钦不禁深深地看了陆庭一眼。
难怪这老头要丢弃大儿子,原来目的在这。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得不胆寒于陆庭的魄力。
这样的陆庭,十个他也斗不过对方。
他相信,如果这次的案件不是由皇太后发难,光凭他,绝对难以逼地陆庭做出这样的决定。
冯韵意有所指地问:“哪怕我让陆骁从士兵做起?”
陆庭面色不改:“自然,既然是赎罪,当然不能给予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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