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在阳光沐浴下起来
刚开门就看到王妈一脸严肃，江楠有所猜测
江楠跟着王妈下楼用眼神示意沙发的位置
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一头剪短利落的头发，时不时的看一眼腕上的手表
“你怎么来了？”
江楠话音刚落女人转过头来，女人的脸上画着淡妆，一脸严肃
她踩着高跟鞋快速走来
“啪”
响亮清脆的巴掌声使得江楠怔在原地，脸上红的的印子明晃晃的彰显下手之人用了多大的力道
王妈担心的看了眼江楠，悄声离去
江楠理了下杂乱的发丝，她深吸一口气对上女人的视线，期待的问，“回来给我带什么礼物了吗？妈妈”
江楠的笑容牵强，嘴角牵扯到脸庞就开始疼痛
江楠内心想，假笑还是得看姜笑，她还真不是这块料
在江雪婷愤怒的目光下缓缓收了嘴角的笑意，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
前世，姑且叫前世
江雪婷没有出现在她的婚礼上，在她心目中公司永远比这个不听话的女儿重要的多
没想到这一世因为陈江出了事立马定机票回来
“没有礼物啊”江楠表情很是失望
江雪婷重重吐出一口气，她闭了眼又睁开，看起来真是被气到极致
这个反应很生动，江楠很早就发现不管她成绩多好不管自己花了多少心思讨好江雪婷，这位母亲对自己总是没什么情绪起伏
像个游戏里的人机npc
于是江楠感觉失去了乐趣，不再继续做那些幼稚的举动
曾经她会亲自去学花艺就为了给江雪婷送上亲手种下且包装好的花
但在江雪婷心目中，估计这花和当年爸爸送给江楠的野花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直到某一天，江楠带宠物狗出门溜弯结果狗不见了
她看到，江雪婷急坏了
第一次这位平淡如水的母亲露出着急的神色
母亲哭了，竟然是为了一条狗？
明明才养了两个月
原来江雪婷也是个感性的人吗？
江雪婷最后也没有找到这只小狗，因为小狗被江楠先一步找到了
小狗趴在草丛中舔舐江楠的脚踝，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信任，江楠那会还是个高中生，她陷入抉择
最终她还是把小狗送人了，送给家里开了家宠物医院的同学
同学很高兴，因为小狗很可爱
江楠也很高兴，这是她对江雪婷的报复，她期待江雪婷的表现
江雪婷那几天大发雷霆，指着江楠的鼻子骂，什么恶毒的词汇一股脑往她头上套
像憋足了气的气球突然爆破，情绪在那一瞬间翻涌
风韵犹存的女人那时候还是长头发，她凌乱发丝眼眶通红
江楠吓坏了，但她还是不发一言，她像具行尸走肉的僵尸突然有了脑子，她把真相牢牢的瞒在心里，不知道是报复心还是什么心思作祟
江楠在内心质问母亲，为什么当她生病住院的时候母亲不曾哭，为什么当被孤立的时候母亲不生气，为什么？
高中的江楠有了答案，父亲当年说过的话环绕在脑海中
她到底是谁？她的父亲是谁？她是不是江雪婷的孩子？
这些疑问冲破胸腔最终停留在嘴边
她不敢问！
江楠十分清醒，她知道惹怒江雪婷的下场难以想象
而她可悲的不敢想
江楠的一切都是江雪婷给的，去掉江这个姓她什么都没有
她会变成流浪在外或者忍饥挨饿的普通女孩！
于是江楠与江雪婷维持着诡异的平衡，她们站在独木桥的两端，向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毕业典礼上，江雪婷曾当众夸过江楠，她说，“楠楠这个孩子是不聪明，但是好在听话”
那时候江楠站在台上，觉得在所有人瞩目之下的自己就是顶着红鼻子的joker，又滑稽又可怜
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每个人都能靠眼神轻易击垮她的尊严！
这大概是在江楠与江雪婷的这段母女关系中第二次产生破裂
稀碎的石粒滑落独木桥，重重的砸落，激起水面波澜
江楠目光呆滞的转了转，通红的眼睛转向江雪婷
江雪婷严厉的话在耳边响起
“你知不知道公司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你还要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我不指望你给我做出什么好成绩我也不指望你能像你姐姐一样撑起公司，我对你的要求只要听话，连这都做不到吗？”
江楠深呼吸，她上前拉住江雪婷的衣角，眉眼下垂，她先是道歉，接着视线上移对上江雪婷的眼睛，说“我调查到陈江在外包养了很多女人，我无法忍受我的未婚夫是个这样管不住下半身的人，这样的人让我觉得恶心，就像父亲一样”
江雪婷瞳孔扩张，她瞪向江楠，面色苍白
“我知道妈妈很讨厌父亲，妈妈无法忍受父亲为什么觉得我能忍受陈江呢？”
江楠向前一步，靠近江雪婷
她抱住江雪婷，头靠在江雪婷的肩膀上，语气温吞，“有时候我在想我的出现是不是一个意外，妈妈，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江雪婷用力推开江楠，仿佛是碰到了什么让人恶心的东西
触碰到江楠的视线时江雪婷一愣
什么时候？这个女儿也会有这种神情
一种看像陌生人或者是讨厌的人而厌烦，冷漠到极致的目光带着刀子般锐利
“你怎么能这么看我？我早就和你说过商业联姻大家都生不由己，这个世界上只有利益才是结婚的目标，你不会可笑的相信爱情吧！我劝你，玩玩男人也就算了，别指望你的婚姻能自己做主”
“因为有妈妈在，因为妈妈会为我安排一切”江楠突然大笑，一个疯子般大笑
她甚至笑出了眼泪
她蹲下身擦了下眼角，抬头一如孩童模样
她用祈求的语气说，“可我不是你养的狗啊妈妈我是个人，我是你的女儿”
“不！”江雪婷突然远离江楠
她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江楠站起身抓住江雪婷的手，漆黑色的瞳孔沉默的吞掉所有情绪
“难道不是吗？为什么只要提起这个你就那么抗拒，到底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江楠曾想偷取江雪婷的毛发去做个亲子鉴定，可江雪婷在她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别墅
很遗憾
没有机会
江雪婷没有回答，她眼神躲闪，强装镇定的把头发别在耳后，又回到了刚见面那个雷厉风行的样子
“我把医院的地址发你，换身好看的衣服带上赔罪礼物去看望陈江顺便道个歉，我们和陈家的合作还要继续，希望你这次不要再把事情搞砸了否则你那位所谓的男朋友可没有那么好运气了，我只能容忍你这一次”
警告过后，江雪婷踩着高跟鞋走了
像一阵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单纯的只是过来警告江楠
王妈听到声音悄悄探头，手上端着消肿的药和鸡蛋
“小姐还是哭出来吧”
王妈心疼的目光刺痛江楠的心脏，直直的插入，重重的击打
江楠没什么表情，她摆摆手表示没什么关系，无奈道，“王妈，我不会哭的”
王妈还是用那种眼神嘱托着让江楠把药吃了
江楠借口去换身衣服
她身子无力靠在门背后，仰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视线下移，手上紧紧抓着几根头发丝
这是刚刚从江雪婷背后扯下来的，没有被发现
江楠决定亲自去一趟医院，把这个亲子鉴定给做了
这场迟来的真相，过去了太久，久到江楠不再渴望母爱，久到她已经彻底麻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