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诺城的学院虽然是为格诺城培养人才而成立，但并非以免费的模式存在。

不同年级的学生收取的费用不同，但一旦能帮助教学也将获得一笔酬劳，这样可以使高年级的学生不但可以负担自己的学费甚至是赚取一笔足够生活用的钱财。

莫尔斯作为学院第一个可以教导文章知识的高年级学生，每天开始过起从王安石这边搬运知识的工作，而且他是唯一没有酬劳的存在。

毕竟学院产生的利益都归格诺城所有，而格诺城是属于莫尔斯的，这些都是他的私有财产。

当学院开放的公告贴出去，城中便响起议论的声音。

但大多数人都处于观望的状态，因为初年级的学生一年需要20银币作为学费。

就算他们现在一个家庭通过卖南瓜花和南瓜两个月就可以赚到这笔钱。

但因为要养家，想要攒下这笔钱需要的时间并不止两个月。

这些还在犹豫的城民并不知道，现在学院中只有一名学生能充当一时的老师。

莫尔斯在抄写王安石交给他的制度时特地将低级学识的描述全部改成初级学识，毕竟他将每个等级的要求看过后就发现按照这个制度自己只能算是低级学识毕业，这词听着就很打击人。

果然还是初级好听一点。

在莫尔斯将大多数精力都投注到学院时，罗素也多了一项任务。

为缓解王安石身上的压力，莫尔斯摆脱罗素在训练守卫和民兵之余帮忙关注城中律法和政策推行的情况。

这也让罗素第一次认真地重新游览一遍格诺城。

当初城民是在她的监督下完成对格诺城的修缮的，现在她也会时不时到学院那边看学院建设的情况。

但这一段时间格诺城每天都在发生改变，罗素从未将它和自己刚来时看见的格诺城进行对比，直到今天她才认真地看着这座在他们的努力下重获新生的城。

此时格诺城的天空已经不再有黄沙，湛蓝色的天空终于在格诺城露出它真实的面目。

原本在城中种植的农作物已经被除去，养着的畜牧都被迁到城外，城中不再有各种难闻的味道，有些有情趣的人家还在院子或者门口种上美丽的鲜花，当走过时一阵花香扑面而来。

走在路边的人们脸上不再是麻木，规划出来的集市区也逐渐有人租借摊位开始卖东西。

这些手艺人大多都是从另外北奇城搬过来的，不过罗素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原因离开北奇城来到格诺城。

毕竟在他们来之前格诺城在奥明王国内的名声并不好，而且还是两国边境的城，要是一旦两国关系出现问题，这就是最前线。

不过按照格诺城原本的状况，想来坎迪王国如果真的因为什么原因打过来，奥明王国这边也不会有任何人前来支援，相反的，也许他们还能将格诺城和莫尔斯作为借口，让自己和坎迪王国战争中站在正义的一方。

罗素摇摇头将脑中那些复杂的想法晃出去。

这时一群念着歌谣的小孩子兴奋地从她面前跑了过去，其实罗素并不理解莫尔斯他们为何会想让城中这些普通的百姓认字并学习。

只要当上贵族的人就明白，垄断知识有多么重要。

他们即使是向从平民中走出来的魔法师和剑士传授知识也只是为了让那些人认字方便他们练习魔法和剑气并将自己的心得记录下来。

文化和思想是高层统治下层的工具。

罗素在心中不断否认着格诺城现在实行的各种政策，以前她用格诺城没人莫尔斯不得不发展普通人来帮助管理格诺城的理由来麻痹自己。

但现在她却越来越认识到，她的小王子压根没将贵族与平民，魔法师、剑士与普通人划分开来。

她所受到的教育不断提醒她，这是错误的，这样对日后的统治不利。

但与此同时，她心中对莫尔斯他们这种行为有一丝赞同。

作为王储，她根本不喜欢看见自己治下的城民总是一脸麻木，在被各种贵族、魔法师和剑士的剥削中过成行尸走肉的模样。

但那些教导她的人却不断给她强调其中的正确性，甚至告诉她，应该将贵族和平民作为两种存在来看待，只有贵族才拥有他们口中的权利，平民只有无尽的义务。

她没有和莫尔斯一起去学王安石的那些文章，但从只言片语中却能听到其中一些截然不同的思想。

比如爱民……

大概是本身的自我保护机制，罗素只能尽力去屏蔽这些声音。

如果她可以不离开格诺城该多好啊，她也可以坐下来安静听一听这些不同的思想。

去了解更多的可能性。

但她不行，只要她还想回到坎迪王国当她的王，她就需要贵族的支持，那些贵族并不需要所谓的“爱民”，他们需要的是利益。

她只有能够维护他们需要的利益才能重新拿回那个属于她的位置。

只有夺回那个位置，她才能重新拥有自己失去的一切，而且她的母亲、她的弟弟还在等着她回去。

罗素最近总是在离去和留下之间不断挣扎，但莫尔斯却已经越来越不需要她，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人逐渐占据莫尔斯的时间在他心中留下浓重的笔墨。

等到她真的要离开时，莫尔斯应该不会太难过吧，应该能在那些追随他的人的保护下在格诺城好好生活下去。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但罗素却感到一阵伤悲，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已经不再需要她，总有一天她会变成他回忆中的一部分。

“我可以去学院学习了！”突然一阵喊叫声将罗素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原地停留了许久。

大概是最近坎迪王国那边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严峻，让她感觉到自己可以留在格诺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才会越来越多愁善感吧。

她一直在拖延时间不愿马上回国就是想陪莫尔斯过成人礼。

而且在格诺城没发展起来前，她还想过等她在坎迪王国的权力稳定下来并且能保护好莫尔斯后将莫尔斯接回去。

但是莫尔斯现在已经有一个全新的选择，一个更加安全的选择。

罗素一直都记得，在她逃离坎迪王国寻求自己姑母的庇护前，那些帮她逃出来的贵族就不断向她强调。

如果她姑母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拥有银色的头发，她就必须想办法除掉他，以防止日后奥明王国的国王利用这个孩子来插足坎迪王国的王位。

罗素在逃离坎迪王国时就用了能改变发色的药物，所以在见到那个被她姑母抱在怀中的孩子时她便知道，那头发并不是正常的发色。

这个孩子和她一样，拥有着能继承坎迪王国王位的象征——和辉夜女神一样璀璨的银发。

坎迪王国的政权是建立在民众对辉夜女神的信仰之上的，所以继承王位要拥有和辉夜女神一样的银发，象征着他们是被辉夜女神选中的王。

只有这样，将王位与信仰绑定在一起才能保证这份权力不旁落。

而在莫尔斯出现之前，罗素是这一代的王室中唯一拥有银发的人，可惜在她成长起来之前，她的叔叔便将她那昏庸的父亲囚禁起来当作掌控王权的傀儡。

拥有银发的罗素是对其权利最大的威胁，所以罗素只能在她叔叔下毒手之前逃离。

想必她的叔叔心中也有着无尽的不甘吧，明明比兄长更有才能又是强大的魔法师，但仅仅因为发色不是银色的，在一出生就失去争夺的资格。

在她出生之前，他叔叔还想过要生出一个银发的孩子来帮助他掌握国家的权力，但找了那么多女人生了那么多私生子，却一无所获。

罗素慢慢走向负责给新城民发放农具、食物等物品的房屋，她想要确定从事发放的人中没有人暗中牟利，在自己偷走东西后将其记录在新城民的名下。

在公告贴出后，莫尔斯每天都将大部分时间花费在学院上。

前五天他的工作是收取学费和登记姓名，五天下来报名的学生一共有27人。

为防止有人浑水摸鱼顶替报名的学生，每个学生都要从他这里领取记有名字的纸张，因为都是出自他的手，所以莫尔斯能轻松认出来上面是不是他的字迹。

不过这也让他意识到，他们必须增加一个途径来登记这些学生，确保不会有人假冒而侵害他人的权益。

要知道那么单薄的纸可是很容易丢的，到时只要随便一个拿到纸的人就有资格假冒成学生来上学。

莫尔斯看着手上自己记录下来的学生姓名和年龄，这几天来的人并不算多，但已经有些人在他脑中逐渐变得模糊。

到时这些人如果真的站到他面前，他也无法确定是不是今天来报名的人吧。

现在格诺城并没有身份凭证这种东西，事实上，即使是在奥明城，也只有贵族才会拥有身份凭证。而平民唯一有的记录就是在拥有房子后名字会被登记在房子下，这些资料会被统一收起。

现在格诺城也有类似的登记簿，而且因为采用的是马钧到来后所制作的纸张，用起来远比其他城的羊皮纸方便。

但有全部城民身份的登记簿并不能给莫尔斯辨认学生方面提供便捷。

毕竟他总不能在怀疑拿着信物的学生不是学院的学生时就专门去查登记簿然后再跑到人家家里确定对方是不是学生本人。

莫尔斯看着纸上一个个名字，然后突发奇想开始在另一张纸上将自己还能回忆出来的人画出来。

在快速画出所有他还记得的人后，莫尔斯兴奋地拿着这些纸跑到沙堡找王安石。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完全能凭借素描画像来制作属于格诺城城民的凭证。

而且在城民信息的登记簿上他们也能附带上素描画像方便在需要时将人辨认出来。

王安石安静地听着莫尔斯兴致勃勃地讲述自己的想法。

其实王安石早就在计划给每个年满14岁的城民制作身份文凭，但他原本计划的文凭上只会有名字、性别、出生年份、住所以及身份特征。

他实在没想到莫尔斯会提出给每个城民画像。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王安石笑着对莫尔斯说道。

“啊？”莫尔斯闻言有些迷茫地看着王安石。

“城主画一幅人像需要多久？”王安石问道。

“最快只需要一刻钟。”

“城主知道现在格诺城有多少人吗？”

莫尔斯闻言毫不犹豫地打开系统的基础信息，“2968人，啊，已经快三千人了吗？”

“城主可以算一下，如果要给全城的人都画像需要多久。”

莫尔斯掰起手指，这可是个不容易得出答案的算术题啊。

不过就算没得出准确的答案，莫尔斯还是知道真的要按他设想的去完成需要很长的时间，就算他不吃不喝不睡一直画也无法在一个月内完成。

“城主的想法是好的，但目前的条件确实不允许。”王安石安慰着说道。

“那要怎么办？如果只在纸张上简单地写明姓名的话，轻易就有可能被人冒充啊。”

“所以还得在文凭上表明每个人身上的特征，比如发色、瞳色，像城主在耳垂上有颗痣，这种特征都要记录在身份文凭上，这样我们就能通过身份文凭辨认城民。”

“当然，为了更确切一些，那些被衣物掩盖的特征最好也记录起来。”

“我明白了。”莫尔斯轻叹一声，原来先生已经想得这么周到了。

王安石见莫尔斯似乎有些泄气的模样不禁笑着出声安慰他，“其实城主直接画像的方法更有利于登记，但这工作量确实过于繁重，而且格诺城怕是除了城主便没有人拥有这样高超的绘画技术了。”

“不过我觉得城主可以将这个技术应用在学院上，毕竟学生的数量在短时间内并不会太多，而且学院如果能教绘画的话，日后也能有帮手帮助画人像。”

王安石的说法让莫尔斯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他又找到全新的奋斗目标。

莫尔斯先将自己还记得的人和画像对上，剩下的人他准备等两天后学院正式开始授课时再对着人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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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