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南边来信了。”
姜忻睁着眼睛到了天亮,自从乔翊齐昨天下午出去后,她就焦急地期盼着消息。听见残云的声音,才愣愣的扭过头。
只见残云领着一个蓝黑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这是跟着三少爷去的乔英。”
“夫人安。”那叫乔英的男子行了个礼,从背后解开一个包袱,边说边打开,“这是几个少爷给夫人、老爷还有姨娘写的信。”
乔英从包袱的最上面拿出来厚厚的一叠家书,两只手恭敬地递给姜忻。
姜忻打眼一看,就看到了最上面三郎昀谚的笔迹‘母亲亲启’,那封家书也是最厚的,颤巍着手将它从最上面拿了出来,乔英见状,束着手退到了一边。
信里面主要讲的是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建康,依着父亲的指点,在江宁镇立下了根基。江宁毗邻大胜关和秣陵关,又临近大江,一般的世家大族为了防止战争时家族容易受到侵害,很少将家族根基安扎在这样的地方。正好给乔家留下了不少的土地买卖空间,而且这里交通发达,经济贸易更繁盛些,若是堡垒建好了,倒是容易将家族发展起来。
江宁本没有什么大家族,但是离江宁一百多里地的上元却是整个扬州最大的家族梁家的驻地。在建康这个地方,梁家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虽然这里是游戏里的架空历史,但是大背景确实和西晋时非常相似。建康就是古时候的南京,被江东孙吴改名建业,后来避皇帝林承业的讳,又改名建康。
梁家本就是孙吴时的大家世族,后来本朝皇帝征讨孙吴时,梁家率先投降,得以受封丹阳郡侯,家族比以前更盛。
得知乔家来的消息,梁家还派人来问候,并有意将家中的女儿嫁来联姻。
到了江宁,他们花费了九百多万买了四万亩土地,自家带来的部曲以及在路上间歇买来的人口,林林总总,将近三万人。在土地上建造的庄园,以及在其他地方买的庄园二十余处,差不多耗费了一百万两。
另外,已经按照父亲在洛阳请人设计的图纸,选定了城堡的建地,等到采买铁矿的人回来以后就可以开工建造了。
事无巨细的又说了许多,整整写了三十页多页纸。
深吸了一口气后吐了出来,姜忻又翻了翻剩下的家书,还有其他孩子写给她的,有写给他们父亲的,有写给各自姨娘的。
把写给姨娘的捡了出来,交给残云,“让人给姨娘们送过去吧,就说南边来信了。”
又一一翻看了其他孩子写给她的信,无非是南边已经安定了下来,请母亲放心,天热了问母亲安等等。把给他们父亲的信收好,待乔翊齐回来好给他看,就要站起身来。
“夫人,这是三少爷给您带的,还有些南边的特产,刚才跟残云姐姐说了,先放在院子里了。”乔英看姜忻看完了信,连忙凑上前去,把包袱下面的匣子拿了出来。
姜忻打开一看,是些与洛阳城的确不太一样的首饰。
“这是金双股发钗,”乔英见姜忻拿起了一件发钗,便连忙凑上前,还在自己头上比划着,生怕姜忻听不明白,白费了这好钗,“横插,竖插,斜插,自下而上倒插都可以。”
“三郎有心了。”姜忻勉强对乔英故作欣喜的笑了笑,把那钗放回了匣子中,也没有看其他的首饰,就合上了盖子。交给残云后,“三郎特意给的,把它放在妆台上,明日就用它罢。”
随后来到内室的书桌前,“残云,研墨。”
想了想,姜忻把最近朝廷这边的事,给大致简述了一遍,不过也说明了自家已经为二郎送去了一只骑兵。又想了想,把自己想出了一种训练鸽子的方法也写了出来,以后若是训成了叫人带到南边去,往后由鸽子送消息来就方便多了。叫昀谚也试着照着自己说的法子去训鸽子,训成了叫人把它们也送到北边来。
最后又嘱咐他们,凡事不必省着钱,若是不够了,这边还会再去送些。若是缺少了哪些东西,也一定要写信来云云,最后也写了二十多页。
将信写完,抬起头来,发现乔翊齐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旁边看孩子们写的家书。
“老爷什么时候进来的?倒吓了我一跳。”
“有一会儿了,看你写得认真,也没有打扰你。”乔翊齐将手中的家书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先别慌着撂笔,再加上一句,就说我觉得可以和梁家联姻。若是他家嫁来家主的嫡女,就叫甫骥去迎亲,若不是,就叫昀辉去。”
“老爷不单独回信了?”姜忻提笔按照他说的写了起来,听他说了两句没再说话,疑惑道,“就这些?”
“我看你写了这么多,应该要能告诉南边的都说清楚了,我就不赘述了。”乔翊齐合拢双腿,站了起来,“昨天夜里我让十三郎带着骑兵去了,亲自把他送出了城门。今天早晨又看着九郎押运粮草出发了,这会儿回来,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拧了拧脖子,“对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碰见了清沅的人,你也进宫知慰她一声。”
“知晓了。”
姜忻收拾收拾进宫后,虽然如今的皇帝年岁尚小,宫中的规矩不比先帝刚登基时那样严苛,却也比前段时间清肃了不少。
先帝驾崩后,当今的太后把一些无子的美人都赶出了宫,听说大部分的美人都回到蔡进那里去了,这些美人现在到底去了哪里,也无人得知。
宫中清冷了不少,姜忻按照规矩先去拜见了太后。
“前年哀家刚入宫时,就见过乔夫人。”年轻的太后倒是一副很亲切的样子,“那时的哀家,就特别羡慕贤太妃,有乔夫人这样的母亲时时护着爱着。不像哀家,出生时就没了娘,还没长大就离了家。”
姜忻自觉与如今的太后没有什么交情,只听着浑身尴尬,不知怎么接话,只能客套着安慰到,“娘娘的福气都在后面呢……”
太后却像看不出来姜忻的无奈,只一味地说,“哀家看到乔夫人,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以后可要常来宫中,与哀家多亲近些,也好纾解哀家一片孺慕之心。”说完,还轻柔地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
姜忻这才明白了,太后还是那个有手段的兰美人,她才不会真的触景生了真情。或许是看中乔家的本事和影响,才与她套近乎,还用着一般贵夫人都不屑于用的装可怜。
知晓了她的目的,姜忻也能游刃有余的与她周旋起来,“这可折煞臣妇啦,太后娘娘的孺慕之情,也只能当今陛下的外祖才能担待得起啊。我和我们家老爷一样,成日常惶恐,生怕哪些小人奸人教坏了陛下,时常为陛下和娘娘忧心呢。”
“乔大人有这样的心,哀家真是再心慰不过了。”太后这才展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哀家就怕,朝堂上有些人,嫌弃陛下年纪小,总想着要换个贤能的来。”
“娘娘多虑了。”姜忻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太后要偏袒蔡进,针对杨秀,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听老爷说,朝中大臣们都归心陛下,尤其是杨秀杨大人。”
揣摩着太后的心理,又接着试探着说道,“我家老爷与杨大人交往颇深,素知他是个再板正不过的忠臣了。往日是为了朝堂的安稳,如今也是为了朝堂的安稳,定不会叫谁再掀起波澜的。想来先帝也是这么思虑的。”
看着太后若有所思的样子,姜忻心想着自己也算尽力了。太后还是出身太低,眼界太浅,到底还是太年轻,没见过多少政事,不知道朝堂不比后宫。后宫中,若是哪件事做的不对付,就会成了一辈子不死不休的敌人了。而朝堂之中,向来利益为大。今日你与我政见相合,便是朋友,明日你与我政见不同,便是敌人,待到后日,我们政见没冲突,又成了能吃酒说话的同僚了。
对于陛下、太后、甚至大部分朝堂士族包括乔家,三足鼎立才是最好的局面,一面倒总有一天会出事的,如今冒险说了这样一番话,希望太后能尽快的成长起来罢。
与太后客套了几句,姜忻起身去见了清沅,与她说了一番二郎的事,才问起了她的近况。
“太后可曾苛待娘娘?”虽然从刚才太后对她的态度来看,应该不会为难清沅,姜忻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倒是没有。如今太后最恨的就是德妃,其次是淑妃,以前我不与她交道,也没怎么得罪过她。”清沅说着,忽然往姜忻这边坐近了些许,压低声音,凑到姜忻耳边说道,“宫中有传言,陛下临终前,写好了把二皇子封出去的圣旨。”
“只是那位,”清沅翘起来小指,轻轻的指了崇化宫的方向,又立刻收了回来,“被封为司贵妃以后,常伴在皇帝身边,把那圣旨扣住了,现在怕是已经烧了吧。”
“太后把二皇子拘在洛阳做什么,”姜忻思量着,让二皇子去封地,才真正能巩固如今陛下的皇位,不然总留在洛阳城中,倒是让他与京官常联系着了。
“难道是,太后她想……”姜忻知道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
“应该是这样没错。”清沅虽然讨厌德妃,如今说起她来却难免兔死狐悲的伤感,“母亲,你不知道,她折磨德妃用的手段。如今德妃也都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却要被她使唤着舂米捣衣。大家都知道她的出身,也没人敢劝谏,生怕这人又想出来什么恶心手段。”
“她还时常召二皇子进宫,在一边看着她如何折磨他的母亲。”
“太后是想逼反了他,再杀了他不成?”姜忻惊诧,随即又摇了摇头,“太后自己是不敢这样做的,这恐怕是蔡进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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