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夫人您平时对待这些姨娘太心善,这些姨娘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长进,您看,这事,是不是怪您了?”
“哈哈哈,我可说不过你。”
“妈,什么事说不过残云姐姐了,我替你说她。”还没看见潆语这个人,倒是听见她的声音了。
“哈哈,你个小小人儿,你娘都说不过,你能说得过了?”姜忻搂过潆语,用手帕子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去哪里淘气去了,怎么出了一身汗。”
“我刚才去了三十哥哥那里,听说家里给他定亲了,是燕国公家的妆芝姐姐么?大家听说了,都去了三十哥哥那里,好不热闹呢。”
“你竟然认识燕国公家的五小姐?”
“妈,你忘了,上次去宁远侯府家的时候,你还见过她说她漂亮呢。”
姜忻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起来潆语说的那个场景,只她家里的人都多得让她记不清了,何况外面只见过一面的。毕竟夸别人家的女孩子漂亮,只是一句最平常不过的客套话罢了。
“那你倒是还记得她的长相了?”
“嗯嗯,妆芝姐姐长得挺清秀的,”潆语歪着头,眼睛往向右上方看去,好似在回忆着什么,“眼睛大大的,和大嫂一样,鼻子是挺直的,和妈你差不多,长得和三十哥挺相配的。”
“你懂得什么叫相配呀?”姜忻点着她的额头说。
“那可不,龙配龙,凤配凤。”潆语点了点头说着,“若是长得好看的呢,叫人一看都喜欢,就合该也得一个长得好看的,这样两个人站一块,别人看得也顺眼。若是两个都长得丑,别人瞧着也不妨事,谁也不要嫌弃谁。”
“若是一个长得好看,一个长得难看,那就不好了。”
“怎么个不好法?”
姜忻和残云对视一眼,笑问她。
“长得好看的那人,叫别人看了会舒心,结果他自己日日见着丑的,反而不舒心了,日子久了肯定有问题了。再者,即便他自己受得住哩,外人瞧着不顺眼,为他不平,若只在心里想想便罢了,若是为他行动起来,岂不又多生事?”
姜忻惊讶的摸着潆语的手都顿住了,“我的儿,这些都是谁说给你听的?”
“没旁的人说,我自己想的。”
“我的潆语真是个聪明的呦,不止是长相上的,家世上也是这样的道理呢。”
潆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正月初七是人日,所谓人日,是从正月一日到七日,分别为鸡狗猪羊牛马人日,正月初一为鸡日,不得杀鸡,正月初二,不得杀狗。到了正月初七,不得行刑,还要吃七菜羹,剪彩人。
民间多用纸,但是士族人家多镂金箔为人,贴在头饰上。
“妈,你看,我给你用金箔剪了个彩人。”潆语将手中的小人递给了姜忻,姜忻笑嘻嘻的接住了,把它贴在了正中的发髻上。
一群女孩儿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潆语的动作,她们不是嫡女,手中没有那么多钱,自然也不能送给主母镂金箔的人胜。
不过在这一日,这些女孩头上也都戴着丝绢做好的人胜,大点的女孩做的惟妙惟肖的,小点的女孩剪的彩人儿也都憨态可掬。
大家聚在一起,难得享受女孩子在一起的热闹。
“荏依,我前日见你用金箔镂的人胜,难道不是今日送给母亲的吗?”苒荟突然开口道,正好这会儿大家都在安静的欣赏潆语送给主母的人胜,苒荟的声音正好传遍了全场。
“我……”荏依一时之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忻猜测到,荏依的头上戴的既然是丝绢,应该是用了自己的钱用金箔镂了人胜,送给了她的亲生母亲。
而此时,苒荟在姜忻面前说出此事,姜忻猜测着,这小姑娘一是嫉妒荏依有钱,二是想在姜忻面前让她落个坏印象,毕竟这两个女孩都是到了快订婚的年纪,但是相当的人家却只有那么几户,这时谁更得主母的欢心,谁的婚事就能更好一些。
姜忻不在乎这些女孩更亲近自己的亲生母亲,而对告黑状的苒荟印象差了些。毕竟在这样的士族大家,祸起萧墙是最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语儿今日想玩些什么?”姜忻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问潆语。
“还玩射覆吧?”潆语看着两个姐姐打言语官司,见母亲转移话题,也赶紧配合道。
射覆是当下人们的一种酒令,从前朝时,就兴起了许多酒令文化,比如投壶,藏钩,钱令,弹棋,骰子等等,而射覆从最先开始的占卜,演变成了如今猜字谜的雅令。
“咱们今天覆一个桌上的物件,就由母亲先说吧。然后从我开始,谁射的不对,就罚酒一杯。”
覆的意思就是,由一个人把桌上的一个物件当做谜底,说出来一个它的典故,其他的人要猜测出来这个物件,但是也不能够直接说出来,同时他也要说出来一个典故,由出题人来判断答的对不对,不对的就要接受惩罚。
姜忻想了想,看见桌子上的鲈鱼,脱口道,“松江。”
潆语经常和自己的母亲玩这个射覆游戏,知道母亲在说“吴松江鲈鱼为脍”的典故,故而答了“思乡”,是用的前朝“莼鲈之思”的典故。
姜忻点了点头,望向了潆语的下座,璃流。但是这女孩看了看姜忻,又看了看潆语,低头思索了一阵,最后摇摇头,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而璃流后面的女孩,苒荟、荏依、卿歌、落颖个个都答不出来。
射覆的确是一个比较难的酒令,而这些女孩子们多是学一些管家事务,最多的念几本四书五经,就算好的了。其他的杂书典故甚少涉及,所以不知道姜忻所覆之物,也不算奇怪。
看着大家都答不出来,姜忻开口,“射覆太难,咱们玩个简单的吧,不如猜枚怎么样?”
猜枚,其实也是源于射覆,不过要比射覆要简单许多。一般都是把瓜子、莲子或黑白棋子握在手心里,让别人猜单双,数目或者颜色。这个游戏不需要知道什么典故,即便是雨蓁这样才七岁的女孩,也是能玩儿的。
姜忻示意了一下残云,残云当即领会,拿过来一包金瓜子。姜忻随意倒出来了些许,“不如大家今天猜单双吧,猜不中的就罚酒一杯。”
“好!”潆语倒是个雅俗共赏的人,开心的凑起了热闹,“我猜是双数。”
“那我猜是单数罢!”璃流转了转眼前的酒杯,笑着道。
“我猜是双数。”苒荟道。
“我也猜单数。”
“我猜双数。”
“我猜单数。”
……
姜忻看着宴席终于热闹起来,大家最后都猜了一遍,直盯盯地看着姜忻握着金瓜子的手。
在众人的期盼之中,姜忻伸出了手,残云走了过来,“一、二、三……”
“是十七。”
“我猜中了。”猜着单数的女孩纷纷用帕子捂上嘴,笑了起来,还不忘了嘲笑猜错的人,“快罚一杯。”
猜着双数的女孩,也都不推辞,非常豪爽地喝起了酒。
众人玩了几轮,姜忻忽然想到,这么多人,可以一块儿来玩儿狼人杀,简单的把规则讲了一遍,这些女孩都听不太明白,但是都伸长了脖子,一副甚是好奇的样子。
姜忻对残云吩咐了一番,不一会儿,残云端来了十六个荷包。在场一共十六个女孩,这十六个荷包中,有五个写着“反贼”的丝绢,有六个写着“平民”。
还有五个就是古代版狼人杀的“神”,分别写着“监察官”,相当于狼人杀中的预言家,“太医”相当于狼人杀中的女巫,“执金吾”相当于狼人杀中的守卫,“太常卿”相当于狼人杀中的白痴,“骠骑将军”相当于狼人杀中的猎人。
“我来做个廷尉,你们看到了荷包中的自己的身份,不要告诉别人,听我说的规则。咱们一块玩一局,就明白怎么玩儿了。”
这些女孩听说要玩从来没有玩过的游戏,个个兴奋不已。打开自己的荷包,有几个看到了丝绢上的字,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姜忻忙安慰道,“咱们这只是玩游戏,丝绢上的身份都是暂时的。等到下一局,都要重新选定身份。”
那几个一看就是反贼的女孩儿,才安定了下来。姜忻在心中暗暗偷乐,轻咳了一声,“天黑请闭眼。”
“现在所有人把眼睛都闭上。”
“执金吾睁眼,其他人不要睁开。注意不要发出声音让旁边的人听到。”
潆语睁开了眼睛,姜忻看到后对她笑了笑。
“执金吾选择守卫一个人,今晚如果选中的人被反贼刺杀,则刺杀无效。可以选择守卫其他人,也可以选择守卫自己。”
潆语看了一圈,最后指了指自己。
姜忻点了点头,“执金吾请闭眼。”
“反贼睁开眼。”随着姜忻的指令,璃流、苒荟、潼芝、荏襄都睁开了眼,互相望着睁着眼的几个姐妹,都抿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还有一个反贼,刚才抓到反贼荷包的,现在要睁开眼了啊。”
姜忻知道有五个反贼,又说了一遍,才刚八岁的意繁睁开了眼,望着荏襄,刚想喊一句姐姐,又似乎想起来刚才母亲的吩咐,忙用手捂住了嘴。
荏襄和意繁都是吕言茉的亲生女儿,意繁自然对她更亲近一点。
“现在反贼可以用手势交流,选择在场中的一人杀掉。”
几个女孩互相望了望,都没有动作,最后苒荟指了指她旁边的荏依,几个女孩看了看姜忻的脸色,见母亲没有任何异样,就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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