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接下来轮到制定我们的作战计划了。”听嘉斌说完他记得的每件事后，麒麟拿起教鞭说到，“如果我们找不到开门的方式，就只能采用爆破的方式。但我们不是专业的爆破人员，控制大楼的任何机械设备都不能受到损坏，所以爆破作业只限室外。张正浩，你先用电脑模拟下爆破需要的炸d药量。进了内部空间后，敢死队为了自救肯定会有搭建的阻挡，我们只能用人工打开这些阻拦，我们要带上足够扳手铁杆才能迅速解除这些围挡……最后通过这条求生通道进入中央控制室。”
“如果需要的话，我们的紧急电源里还有一定电量。打开后可以利用内部的照明。”
“紧急电源大概可以撑多久？”
“不驱动内部设备的话大概可以用四十八小时左右。”
“那还是得留着给驱动设备用，如果核电站的设备没法驱动，我们就算解救出了技术人员也是白费力气。我们进去后你注意听对讲机，如果有必要我再让你打开紧急电源。”麒麟回答说，“还有其他问题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尽快行动！”
“马上行动吗？可外面天都已经天黑了。”越是临近冬至，白天的时间就越短，虽然不至于像高纬度的英国那样早，但随着入冬的脚步变化也越来越快，这会儿就已经上了夜色。
“昨天本就因为被潮水冲走好不容易得救，没有好好休息又忙了一天，我们还是先休整一夜明天日出后行动吧。白天了视线也好，可以节省手电筒的电量。”
“可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分一秒都是救援时间。”
“原则上讲，得先保证施救者的安全吧？我们现在这状态，冒然突进建筑内部会很危险。”
“就是，你以为大家都是你吗？整天有用不完的活力，跟吃了药一样。”张正浩说这话的时候，白石正巧打起了呼噜。他和佑善正坐在张正浩的后排，白石紧紧地贴在佑善臂膀上一副睡得很香的模样。
麒麟看着一片疲惫的我们，叹了口气说：“好，那就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天亮后行动。今天就在这里睡一晚吧。”
“那个，这栋楼里有给值班的人休息的宿舍，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睡那里。”
“真的有床吗？太好了，老子都已经很久没睡过床了。小伙子，这么问可能有点要求过高，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在江里泡过后虽然衣服是烤干了，但总有股泥腥味。”
“有，屋顶有我接的雨水。物资也都在这栋楼里，有煤饼可以生火烧水。”
“哇！这里有吃有住，跟我们搭的茅草屋比起来就像是天堂一样，那些科学家为什么还要离开这里？他们以为外面能过得有多好？”老张见后忍不住说到。
“这些人在丧尸潮爆发前就被关在了这里，通讯断了后这里对他们来说就像是监牢一样。很多人早就想离开这里了，但迫于使命感不得不被困在这里。等感染突破围墙，等于是冲垮了最后一道防线。来这里驻守前就是瞒着家人到的这里，这么久过去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也不知道家人变成了什么样。”
“说的也是，我也好想我儿子，丧尸潮爆发的时候，他还是个抱在手里的毛毛头，刚开口叫爸爸就爆发了丧尸潮被派驻到了那座山上，现在应该很会说话了吧？”
“你没去找过他们吗？”
“当然试过，但下山就又被那些怪物赶了回去。不过现在还好了，事情和之前说的一模一样，首长也一定会信守诺言，将我的家人保护得很好。只要完成这次的任务，我就能出发去余杭和我的家人团聚了。”
“余杭吗？要是在那里肯定会生活得很好。”
“对了，听说你们去过余杭，那里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算是我见过最好的庇护地了，那里有铁矿，还有成片田地很多工厂。算是目前物资最丰足的地方了，因为利用了山的地形，所以也很安全现在还在扩张中。中心城镇长乐是相当发达的城镇，商业很发达，正常时代该有的商品那边都有。甚至还利用无线电台建立了通信系统。”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首长不会亏待我们的。不行，越听越想快点去那儿了。我得先洗澡做个美梦了。”
江南的河流和四川的不同，有很多的泥沙也有很多水产，也因此不免有股很浓的腥味。和平静的河流相比，大江里的水就更是如此。虽然昨晚用火烤干了身子，但彻底洗个澡身体终于舒服不少。那些没法掸去的泥沙终于不再磨身子，洗过烤干的衣服也终于不再黏哒哒的。洗过澡后看这片天地心情都有点不一样了。围栏外的行尸还在游荡，不过站在这个高度也不觉得可怕，倒是这份热闹让这片厂区的寂静变得不至于那么荒凉。
“喂！来一瓶吗？”一个易拉罐递到了我的眼前。现在还有这种东西？
“储备物资的时候紧急采购的，放心吧，虽然过期了但这种饮料没那么容易变质。”嘉斌解释说。
虽然见识过这个世界调制出来的各种饮料，但这种碳酸饮料真是见都没有见过。拉开拉环就响起一阵清脆的响声，爽快地喝下一口后气泡刺激着舌头的每一个角落，肚中的浊气跟着那一个嗝全部带出了体内。洗完澡后来上这么一口，真是神清气爽。
“那男孩子是夏超的男朋友吗？”嘉斌靠在围栏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边一边洗澡一边打闹着的男孩子们，他指的当然是白石。
“夏超的男朋友？”
“夏超是Gay，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难道还没看出来吗？也是，你是我梦里的人物，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他笑了笑说，“他以前老是问我一些那方面的问题，那时候我就知道他喜欢的人是男孩子了。”
“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因为我也有一个喜欢的人，也是男孩子。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因为讨论这个问题，渐渐又熟络起来和好了。”
“你……你也有喜欢的男孩子？”说实话，那个时候的嘉斌和眼前和善的性格可不搭界。他就是那种典型的不学无术之人，带着几个小弟整天在学校里混日子。多亏了他那个打通两道的富商老爸，每次打架惹出事都能搞定，甚至高中毕业后自认没法通过高考上大学，他老爸就利用金钱送他去美国的私立名校留学。我自然也做过他针对的对象，刚进高一的时候他就叫我娘娘腔欺负我过一阵子，夏超也是为此才来和我接触。后来再熟络起来之后，我才知道他和夏超是从幼儿园就一个班的朋友，为了保护我两人还闹了一阵子别扭。
他没有确切回答，但点了点头。
“是谁？”我还是忍不住想八卦一下，既然是高中时代聊的事，那同一个高中里说不定我还认识也说不定。
他看了我一眼后又收回了视线，脸上闪过了一丝笑容可又马上收了起来。
“喂！到底是谁？反正现在这里又没认识我们的人，我又没有其他可以八卦的人。”
他犹豫了一阵后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后才说：“好吧，反正也是一场梦，能在梦里说一次也不是坏事。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噗——咳咳咳咳！”我有些后悔在这个时机喝汽水了，喷了好大一口如此珍贵的汽水。不过，想想也知道这是在耍我呢，“别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是真的，原本也只是觉得高中毕业后我们两个分开了就会释怀了。结果到国外交往了很多人后静下来才发现，我的每一任男朋友都是按照你的标准找的，他们都是和你长得像的人，和他们交往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也是你。”
“不……不要开玩笑了！你不是恐同大佬吗？而且你那个时候还那么对我…… ”
“男孩子不就是那样的生物，喜欢一个人就会欺负一个人。而且那个时代国内还没那么开放，我还有这么多小弟跟着，你要是合群一点倒还好，结果脾气犟得要命。要是不通过这种方式，我还有什么机会能接触到你。”
“喂……那……那个。开开玩笑就算了，别把玩笑开大了。”
我刚想缓解下尴尬的氛围，没想到他却凑过了脸来。这……这是认真的吗？我赶紧伸出手来躲开了他的吻。脸是躲开了，没想到手却被他一把抓住，张开的手掌正好被他的五指插入，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十指相扣的状态。
“我一直以为这是个噩梦，没想到经历了这些惨淡剧情后会变成一个美梦。”
“喂！喂！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平行世界。我也不是你梦中的角色，我是真的林星！”
“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就亲一下就好好吗？都说只要和人亲一下的话，就能搞清对对方是不是真的喜欢，就试一下，试一下就好。说不定你会喜欢上我呢？”
不……不要！我又不是欧美人，亲吻这种事怎么可能随便就能做啊？难道因为他以为这是梦所以无所谓，用的力气也格外大。我被紧紧地按在围栏上动弹不得，唯一能动的脖子拼命地躲也知道躲不开他的嘴。
“喂，你在干什么呢？”
终于有人来帮我了，他一把抓开了嘉斌，毫无准备的嘉斌跌倒在了地上。
得救了，只是来救我的人是张正浩，明明是得救了看到他的脸后却有种不得劲的感觉，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暗暗期待佑善会出来就我……不得不承认对现状非常失望。
“我们两个老同学在叙旧呢，关你什么事？”
“这叫叙旧吗？老子观察你很久了！人家明摆着不愿意你还要贴过去！”
“我们两个老朋友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你和林星是什么关系？”
“就……朋友！好朋友！一起生死过的关系。”张少爷说到，“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休息吧。他们也都去休息了。”
说的也是，刚刚还一片热闹的天台，这会儿只剩了我们几个人，而火变小后，温度也像是忽然降了好几度，刚刚被热水刺激过的身子，也重新开始发冷。
张少爷带我去了休息室，休息室的状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这是个完整的寝室，分上下铺有很多的空床铺。柜子里还有干净的被褥，先洗好澡的老张他们已经帮我们整理好床铺，而他们本人则已经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噜。
昨天确实没有休息充分，今天又在船闸那边爬了好一阵子。我的手臂早就使不出力来了，也顾不上别的，一躺到床上就进入了梦乡。
不过在这个世界呆得久了，睡着时也不免保持着警惕，有一些风吹草动就会被吵醒。在熟睡中听到了动静的我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是嘉斌，他默默地找到了手电后走出了房间。想到他刚刚小心检查我是否睡着的模样，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一直以为他说喜欢我是耍我，但看到张正浩拉着我走后他眼里那副失落的表情，不会是真的吧？他一直认为眼前这世界是梦境，有这样的想法要下决定做什么夸张的举动也更容易，他不会是要去……
我忍不住起床去找他，害怕出现刚刚那种情况又回头带上了手d枪。出了房门后看到他已经在走廊拐角，听脚步声他好像是往楼下走而不是天台的方向。不是天台我就放心了，等等，现在地上更危险才对吧？那铁丝网外可有这么多嘶叫着的怪物呢。
我赶紧蹑手蹑脚地下楼去，那些怪物见到他后又引发了一阵动静，不过好像已经习惯的他并没有在意。拐角走向了就在隔壁的实验楼。实验楼比我们这栋楼矮，但宽阔上不少，他消失的方向好像是地下室。
本来月初的月光就很暗淡，到了室内后就更是一片漆黑。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摸索了没多久，就听到了一阵嘶吼声。那嘶吼声太熟悉了，到这个世界后耳边就不断响起，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点亮手电筒，我周围的一切忽然亮了起来。
光线不算多亮，可已经足够看清周围的环境。一支枪正顶在我的脑门上，枪的主人是嘉斌。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他看清是我后放下了枪，然后转身顾自己忙了起来。
不过让我害怕的倒不是他，而是灯亮起来后这个实验室里的景象。说这里是实验室，倒不如说像是医院的急诊病房，一张张病床整齐排列着。这些病床大多空着，偶尔有躺在病床上的两三个人并不是病人，他们的手脚被束缚带紧紧束缚着，就在这束缚之下他们不像其他行尸一样在挣扎，而是用喉咙小声发出嘶嘶的声音，更像是为痛苦而发出的呓语。
这里的环境虽然看起来足够安全，但却让人不得不想起安吉酒店的地下室。很明显这里也在进行着某种实验，可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是想干嘛？
“我很快就好，你等我下。”说完，他穿上了防护服，然后把其中一张病床推到了里间。
那是一个有两层门隔离的房间，因为光线不足只看到他的影子在小玻璃里来回晃动。那三个人都被轮流推进去过一阵后，他终于脱下了防护服。
“第一百三十五天，实验体还有三名存活。实验体十八号多器官衰竭没有改变的迹象，实验体二十二号出现了肾衰竭现象。好消息是，实验体二十六号身体溃烂现象有明显改善。以上。”
他关掉了摄影机后转过头来，用手摸了摸脸看起来情况并不大好。“虽然我不知道这梦什么时候会醒，可我只要在这里一天，还是得把该做的事做下去。”
“这些……都是什么？”
“辐射疗法。”他回答说，“这地方最多的就是放射性物质。这里以前是研究辐射对食品影响的辐照实验室，滞留在这里的医疗专家最先开始了利用放射性射线来破坏细胞结构的方式治疗感染者的研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专家不是感染了就是离开了这里，最后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所以这种治疗方法有希望吗？”
“如你所见，前后我们抓捕到三十六名感染者，只要及时治疗，辐射能有效减缓Z病毒在人体内的复制，但如果持续暴露在放射环境中，人身体本身也会变得无法承受最后得辐射病而死。这是活下来……勉强说他们还像是活着的三个人。要说没有希望，他们的脑部接受刺激后还能获得反应，不像是完全感染的患者。要说有希望，已经一百多天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那不就是说实验还没有完成吗？其他人为什么都离开了？”这和我印象里的科学家不大一样，会在专业有所建树的专业科学家在家庭和科学面前一般不会那么容易选择家庭。
“都这种时候了，是人都不会想留在这种地方吧？”
“那你又为什么要呆在这儿？”
“因为那是我家老头！”嘉斌指了指最中央的那张病床。那是里面最安静的一个“人”，那大叔头发已经掉光了，皮肤异常白毫无血色可言，脸颊上的皮肤毫无弹性地挂下来。但和真正的丧尸不一样，灯光之下他的瞳孔虽然变小，但没有缩成一条线，和那些毫无表情的面孔相比，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