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经过一番打听,基本了解了娄家的情况:这位娄三小姐名唤昭君,跟那位出塞的大美人一个名字,当然没人家那么漂亮,不过也算不错了,年方二八,尚未婚嫁。
她的家世在平城颇为显赫:她们家原姓匹娄,是鲜卑人,她祖父匹娄提当年给北魏显祖皇帝拓跋弘当内三郎,也就是警卫队长,是皇帝陛下的忠实追随者。
后来年仅二十三岁的拓跋弘突然离奇去世,当时就有很多人怀疑他是被嫡母冯太后毒死的。比如匹娄提就公然表态:"先帝如此英明神武,年纪轻轻就离我们而去,我还活个什么大劲儿,干脆随他一道去了算了!"紧接着就拔出佩刀狠狠地刺向自己,似乎是准备以死来表达某种强烈不满,不过最终九死一生地活了下来。
冯太后为了褒奖这种忠心,同时也为了化解臣民心中的这种强烈不满——毕竟今天这个人敢捅自己,说不准明天那个人就敢捅别的什么人——特意下诏赐给他二百匹帛,以示嘉奖慰问。
匹娄提的忠诚最终得到了北魏王朝的进一步肯定,他后来被赐封真定侯,这奠定了匹娄家除了富之外的贵。当然,娄家在富方面更是厉害,据称有僮仆千人,牛马无数,是平城的著名富户。
而匹娄提的儿子匹娄内干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当官,也没有跟着孝文帝南迁到洛阳,不过也跟着潮流改了汉姓,大概是嫌匹不好听,于是改姓了娄。
他生有二子三女,到了他们这一代,名字终于有点儿像汉人了:儿子方面,长子叫娄拔,在洛阳当官,现任南部尚书,也就是北魏尚书省下面的南部曹的长官,主要职责是管理北魏南方地区官员考核等事务,是个重要岗位;次子叫娄昭,是五个兄弟姐妹里最小的孩子,现在还在家里待着。
而三个女儿,长女叫娄信相,嫁给了安北府司马段连的儿子段荣;次女不知道怎么起的名字,大概实在是长得实在太黑了,叫娄黑女,嫁给了平城的另一家富户的儿子丘敦。到了小女儿这里,起名水平终于上了点档次,便是那娄昭君。
高欢现在还不知道,后来这五兄妹里的四个人会和他的一生发生异常密切的联系,他现在只是一开始感觉很兴奋,但随即又觉得有些失落,因为这娄家确实既富且贵,但自己的镇兵出身跟人家一比,也真是天上地下。而且娄家的大女儿和二女儿找的夫婿一个是官二代一个是富二代,想来那娄昭君将来也是要找个家世相当的人家的,这么看来自己是没什么希望了。
没有了盼头的日子又变得难捱起来,他的眼睛又开始习惯性地转来转去,希望能再看到点能让他高兴的东西,但站了一天,什么也没看到。到了换岗的时候,战友们喊他一起去吃饭,高欢心里还是忘不了娄昭君,因此没什么胃口,就说让他们先去,自己扛着长矛在城门下溜达起来。
高欢此时已经二十岁,在当时已经属于绝对的大龄青年,一般人到这个岁数都该抱二胎了,他之所以混到这个岁数还没结婚,某种程度上就是因为高不成低不就:他也不是没有心上人,但是不久前去人家家里上门提亲,结果因为穷,被人家家里人明确拒绝了;而他家里中意的女孩子,他又瞧不上,总之是一件很烦心的事。
高欢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娄昭君,她那双不是很大,但是很明亮的眼睛,又出现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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