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忆?

[末世第三天]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心跳声渐趋有力。

他眼前先是混沌一片,漆黑无光,慢慢一丝光亮渗入,脑海死寂的安静开始被咚咚声打破,生机的种子贪婪的追寻着光,随着光的扩大,混沌开始消亡,种子在光的洗礼下越长越大,直到……

他有些迷茫的睁开眼,浑身酸痛,有些地方传来清凉的刺痛感,饥饿伴随着虚弱紧紧缠绕着他。

入目是陌生的房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躺在柔软的被褥上,环顾四周,自己似乎是在……床上?

等到终于积蓄了力气,奋力撑着软绵绵的胳膊起身,房门也被推开,一个陌生的男生咬着面包进来,他仿佛也惊讶了一瞬,“咦,你醒了?”

他还记得这个人,在他好不容易醒来又昏过去的中间那刹那,有个人脸晃了一下,就是面前这个人。

“你还好吗?”许言礼貌性关心了一下,“一天前我被一只薮猫带着过去找到你,当时你昏迷不醒,哦对了,旁边还有一只大概是隼科的鸟类。”

“但我在小区从来没有见过你,应该不是我们这的吧。”尤其是这混血的漂亮脸蛋还有堪称标志性的绿眼睛,看过的人绝对不会忘记,他不相信自己老年痴呆。

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许言,眼前的人说着他陌生的语言,但自己却意外的听得懂。

真是奇怪。

“我……不记得了。”嗓子像第一次说话般干涩。

“在我晕过去之前,脑子很混乱,我好像还晕过去一次,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只知道那里有很多动物,旁边有小猫。”他一脸茫然无措。

小猫应该指的是薮猫,很多动物?

“你应该是在动物园,”许言想起什么的说,“那里是不是比较破,工作人员也比较少?”

见他点了点头,“那里应该是奇石动物园,园长致力于大方地买各种各种的石头,扣扣搜搜地开动物园。”

他刚想说什么,就发现嗓子疼得难受,刚醒来本就有些嘶哑的嗓子已经很艰涩才能继续说下去,许言注意到了,体贴地表示自己先去给他倒杯水。

他有些茫然自己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语言,几乎能用流程来形容,但心底又莫名有些害怕,仿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迫接受了什么。

手心突然被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蹭了一下,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开的房门进来的小猫。

他用手轻轻抚摸了几下,“咕噜咕噜”,小猫舒服地发出享受的声音,耳朵尖尖开心的翕动起来。

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脑子里像是装满了浆糊一样,什么也不记得,“我不笨的,但是这里什么也没有了。”他对着小猫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委屈地把下巴靠在猫脑袋上,换来小猫安慰的亲亲。

“咳,”许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有些尴尬的拿着一杯水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终于放过自己,把水递过去。

“你还记得自己住哪吗?”

“……”

“或者在哪上学?”

“……”

“或者家里还有什么长辈朋友乱七八糟的?”

“……”

此人就像一个脑子空空的假人,只剩一张漂亮皮囊仅供观赏。

“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他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可是不知道用这里的语言如何说,最后吐出去了一串毫无意义的声音。

……?

许言熟练把这些声音转化为一句话——看来你真是啥也不记得了。

他用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对着自己,宝石似的眼珠子一眨不眨,许言被蛊惑了似的,眼前好像闪过弹幕“蓝颜祸水”四个字,脑子一抽就脱口而出,“要不你以后就叫蓝颜算了?”

等回过神来,蓝颜已经点点头表示同意,并用饥饿的眼神看着自己。

*

末世第三天已经开始停水停电,手机仍然没有信号。幸好这个老小区之前就三天两头搞这出,出于某种危险意识,许言昨天就用家里所有的容器装满水并用热水壶烧,甚至因为连续使用干报废了一个。

虽然不能用电十分不方便,但家里有之前旅行买的节能电磁炉,大电池也有好几节,省着点用也能对付过去。

既然电用不了,冰箱里的冷冻食材也得快点吃完。

他询问了蓝颜的意见并得到一连串无意义声音后,果断选择最不容易出错的家常菜。

等蓝颜开心地喂过两只动物并得到贴贴后,就闻到餐桌上传来了陌生但引人想吃的饭香味。

他很给面子的表示惊叹,红红黄黄绿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看颜色就觉得一定很好吃。

许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因为要节约用水,所以肉没仔细洗,可能有点腥,我放了重料,你多吃点饭吧。”

“没有电再煮饭了,幸好家里还有自热的。”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盒自热米饭,见蓝颜摆弄半天不知道怎么搞,想起这是个失忆人士,很贴心的帮他加水让发热包升温。

一会儿功夫后将水倒掉,许言将两盒米饭倒在一起,看了一眼蓝颜的那份,“你够吗?不够我拨给你一点?”

蓝颜满脸新奇,这是什么快速饭吗?

“很多了!”

“那你多吃点菜吧。”

许言看了一下蓝颜,蓝色的球衣和米色短裤,脚上是商场最普通的那种拖鞋,愣是被穿出居家时尚风,同是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蓝颜更瘦一点,莫名像女同学说过的瘦削清冷贵公子。

大概是脸的原因吧……

白菜用水烫过加蒜蓉酱拌,西红柿炒鸡蛋颜色漂亮,加上葱花点缀很有食欲。简易版的三杯鸡油亮细嫩,加了很多辣椒,蓝颜吃得嘴角通红,白皙的脸上一片粉。

许言淡定的咽下一筷子青椒,注意到蓝颜脖颈也红了一大片,“你不能吃辣啊!”

“我妈妈是C市人,家里比较喜欢吃辣,小米椒多放了一点。”

蓝颜看着那道红彤彤香喷喷的鸡,这么好吃怎么会这么辣呢?

鸟大爷一开始窝在他头顶,不经意间狠狠用鸟喙叼了一大块肉,辣得在沙发上狂魔乱舞。

他第一次觉得这种美味的饭有了缺点,含泪夹了一块鸡肉,又吃了好几口西红柿炒鸡蛋,再猛喝一大口水。

许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末世以来以来他第一次觉得放在之前十分家常的场景难得珍贵起来,可能这就是“当时只道是寻常”吧。

蓝颜还在和鸡肉做斗争,可能是喝水喝撑了,一开始没怎么动过的米饭也下去一大截。

最后许言几口将剩菜吃完,从家里的药箱翻出一板全新的健胃消食片,有些稀奇,“真没想到这个药也会用上。”

“晚上喝粥吧,家里刚好还有两份自热粥。”

蓝颜没有意见,只是猛喝一大口水。

[末世第四天]

水电仍然停着,政府军方人员的影子也没看到,许言自诩沉稳内敛也忍不住着急。

他从阳台往下看,三三两两的丧尸四处游荡着,花坛旁边一个人形的巨大血色印记昭示着这里发生过怎样的惨剧。

昨天晚饭后,有人从阳台一跃而下,黄黄白白的脑组织流了一地,身体还在抽搐,丧尸们一拥而上,推推搡搡,啃食咀嚼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人却连一声惨叫也发不出来,随后小区里就传来崩溃大哭的声音。

在这样的氛围里,许言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今天是末世第四天,午饭是自热火锅,

许言喝了一口水,他看到蓝颜还在饭桌上慢条斯理的吃自热火锅,一小口菜再吃一大口米饭,旁边还放着许言从犄角旮旯里翻出的山楂糕,忍不住问,“你不害怕吗?”

蓝颜愣了一下,咽下香甜的山楂糕,仔细思考片刻。

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但不妨碍他知道自己确实不属于这里,虽然大概要在这个世界待到寿命耗尽那一天,但对于这里人们的苦恼,痛苦乃至绝望,一切都像蒙了层薄纱似的,隐隐约约。悲悯之心让他表示深切的同情,但不存在的归属感却让他不能再给予更多了。

见蓝颜摇摇头,许言也没有多问,或者他只是想要一个活着的同类能倾听罢了。

绝望是最容易传染的情绪,那种死亡迫在眉睫的感觉,明知道生命会很快走到终局,无非早晚,但恐惧还是让人们选择主动走向尽头。

蓝颜见他不说话,主动走过来安慰他,并用小捷的爪子拍拍他的肩膀。

没错,小捷就是蓝颜给薮猫取的名字,最开始是许言一直听他一口一个“小猫”“小猫”地叫,觉得应该取个名字,蓝颜思考了两秒得出“小捷”,说是因为它走路很敏捷,加个“小”字更可爱,说敷衍也很认真了。

虽然还是不知道鸟大爷的品种,但许言恶趣味的建议可以叫“大王”,没想到蓝颜为了报答n饭之恩,一脸认真的同意了。

许言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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