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杀就一定会死吗？
如果真的会死，那么从受到袭击的那一刻到真正死亡，需要多长时间呢？
就算死了，真的就永远死了吗？不可以复活吗？
人为什么不能复活呢……
单元脑袋里飘荡过一些不知所谓的问题。
死亡一旦发生在自己身边，那么自己也相当于经历了一场死亡，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就此刷新。
这个时候的他没有感到悲伤，而是深深的迷惑。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姜瓷，以及封闭黑暗的通廊，就像剥离了出去，整个世界与他失去了联系，全部都隐形了。
我的助理怎么了，他怎么了。单元迷惑的想。
“单老师没谈过恋爱，没关系，我经验丰富，保证你不会痛。”
姜瓷将尚在惊骇没回过神的单元抵在墙上，双手托起他的下巴。
微浅的血腥味从通廊那头传来。单元受了不小的刺激，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量，这股力量让他把姜瓷推倒在地。
姜瓷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濒临崩溃的单元，笑出了声。
“干嘛这么激动啊。”姜瓷往上斜着眼睛，样子有些邪恶。
“这地方完全封闭，不会有人进来，灯光又暗。不远处还有一具正在淌血的人……这样的环境也太适合做|爱了吧，尤其是很脏很刺激的那种。”姜瓷越说越兴奋，黑暗中两只眼睛在冒光。
单元冲另一端走过去。他的助理静静地躺着，眼睛还是睁开的，似乎还有一口气，嘴唇轻微地打着颤。最瞩目的是脖子里竖着一把刀，像一枚粗壮的钉子将他钉在地毯上。被刺穿的脖子还在流出血液，地毯洇湿一大片血红。
“元神……”他声音微弱的呼唤。
单元一阵窒息，下意识去摸他的脖子，企图止住血。他一点不害怕，只是不能相信。为了确认，他摸上助理瘦削的面庞，皮肤还是温热的，和正常人没有一点差别。他甚至觉得助理还会坐起身，对自己再说一次：“元神，出事了。”
“单老师最好不要乱碰他哦。”姜瓷走到他身后，“乱碰他的话，血会流得更多。他死得会更快。”
单元胡乱摸出手机要叫救护车，却看到手机宛如死机，疯狂点击屏幕都没有反应。
“知道手机为什么用不了吗？”姜瓷情绪亢奋，即使是极度幽暗的环境也能看见他脸颊潮红。他见到单元几近绝望的脸，显得异常兴奋。
“单老师听说了最近传得很凶的后缀吧。”姜瓷说，“绝大多数人的后缀都是human.。只有不到千分之一的人后缀是不一样的，我爸就是其中一个。他的后缀叫freeze.。”
freeze.，冻结。
“真是的，单老师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呀。”看他没给出什么反应，姜瓷颇为失望。
“知道我爸的后缀怎么才能触发吗？是杀人，哦不，准确的说是被杀的人流血。被杀死的人流的血越多，冻结的时间就越长。所以我爸最喜欢用刀。只有用刀才能让血流得多啊……”
单元头埋得很低，久久没吭声。
“姜乐天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吧？”他出声问。
“当然啦，不然手法能这么娴熟嘛。”
姜瓷若无其事的样子，盘着腿坐在血泊中，和单元之间隔着一具尸体。
“我爸杀的第一个人，是我妈。”他带着愉悦说。
单元禁不住抬起了头，惊诧地望向他。被单元的目光注视着，姜瓷显得更兴奋了。
“在杀死我妈的那一刀，血喷到他脸上，时间就冻住了，就像现在一样。”姜瓷说，“我妈死掉的那个时候，时间冻住，他醒悟到自己的后缀是freeze.，成为了一名初醒者。除了他特别指定的人，其他人都会和时间一起冻住。”
单元咬着牙问：“你，就是他特别指定不会被冻住的人吗？”
“对呀。我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会冻住我呢。有时候他杀了人还需要我帮忙处理呢。”
姜瓷伸长了手抚摸上他的脸，“你瞧，你也没有被冻住。我爸多为我着想啊，他也默许我们在这里做点有意思的事……”
单元打掉他的手，阴着脸说：“你爸，还杀过谁？”
“那可多了。”姜瓷轻描淡写，“大概有两个企业家？一个工程师？四个缠着他要钱的情妇？还有几个对我们家不利的人。”
“他杀了这么多人，每次都逃脱了？”
“杀人之后，时间会停住啊。流的血少，停住的就短；流的血多，停得就长。”
“我记得，他有一次去杀一个不愿意把扫描技术卖给我们的工程师。砍了好多刀啊，后背、胳膊、脸全都是伤口，可那人就是不死，还差点报了警。最后还是我钳制住他，我爸才用衣架勒死他的。可因为流的血太少，时间只停了十几分钟。趁那十几分钟，草草处理了现场，我爸带着我狂奔，那真的是极速狂奔啊，十几分钟跑了五公里。后来警察在现场发现了他的指纹，可那又怎么样呢？监控拍到我们在五公里之外，完全是不在场嘛！”
单元看着他描述自己爸杀人时的轻松模样，从心里感到胆寒。
“后来呢，杀的人越来越多有了经验，再加上经常买一些猫猫狗狗的做实验，我爸现在可以做到一刀毙命。”姜瓷笑道，“他说，割喉是最利落、而且能让血流得最多的方法。”
姜瓷握上插在助理脖子上的刀柄，鼻尖靠近血迹，闻了闻血腥味。
“哇，这么多血。按照我以往的经验，时间会停整整一天吧。”
他啧啧两声，对尚未断气的助理吩咐道：“你要坚持久一些啊。死掉的人，不如活着的人流血流得多呢。”
他的话让单元感到十分恶心。
缺失人性。
freeze.不是human.，因此就没有human.应该有的人性。杀妻、杀人、杀动物，都是没有人性的人才会做的事。这种不能称之为人的人，不可能表现得像个正常的父亲，因此也就培养不出正常的儿子。
“不过你也不要把我爸想得太恐怖。他有时还是蛮会为别人考虑的。”姜瓷说，“就比如说，刚才他没有冻住你。就是想让你也爽一下啦。还有哦，他在杀人之前，多半会给机会的。如果那人把握住了机会，他也就放弃杀人了。”
单元忽然警惕起来：“给什么机会？”
“杀工程师之前，我爸三次去他家拜访他，给他送礼啊送钱啊，最后一次谈不成才决定杀他。毕竟杀一个人，还是蛮累的。”姜瓷说，“他会给被杀的人买墓地和寿衣。每年的忌日，还会带着水果和鲜花去墓地看他们。”
姜瓷说着说着还笑出了声，指了指单元说：“单老师，刚才在会餐上，他专门过来找你谈收购，就是在给你机会哪。可是你拒绝了。”
他惋惜地说：“就像我和我爸之前杀死的那个工程师一样呢。”
单元平静地说：“所以你们也要杀了我是吧，为了收购出窍？”
“是呀。”
姜瓷叹息一声，又笑道：“虽然我很喜欢你，但也不能违背我爸的指令啦。姜乐天不仅是我爸，还是我的Admin。跟你说明白吧，单老师之所以能接到企业大会的邀请，是因为我们想把你引到这里来杀你。”
他的眼睛放出得意的神采，“时间被冻住了。就算现在杀你，也不会留下什么证据吧。”
他从怀里抽出一把水果刀，对着单元的脸比划着。单元表现得相当淡定，没什么表情。
“你一点都不像human.。”单元说，“你的后缀是什么？”
姜瓷似乎有些惊喜，眼睛周围红了一圈，亢奋异常地说道：“单老师终于开始关注我了！”
“其实单老师，也不是human.吧。”他嘴角勾了勾，“正常人，会像你这么淡定吗。”
他提着刀站起身，一脚跨过助理的身体，很绅士地扶起单元，最终把他按压在姜乐天关上的那扇门上。
他像恋人般的抱住单元的腰，毛绒绒的脑袋搁在他肩上，“单老师，在你死前，我想向你表白。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他自顾自说道：“是通过你弟弟高裕灵。练习生的时候，他把照片摆在宿舍，你穿着白T恤，腰露出来一小截，哇真是迷死人了。我一看那张照片就爱上了。后来好几个晚上都能梦见你……”
姜瓷摩挲着单元的后腰，“今天终于抱到手了，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软。”
“我和高裕灵打过几次架，因为我想让他把你的照片送给我。他不愿意。”他认真地说，“他也喜欢你吧。那天你来公司看他跳舞，他其实知道你来了，故意不理你，但实际上跳得特别卖力……讲真的，我特别烦他装得不屑一顾的样子，什么玩意！”
“你不要说他。”单元打断道。
姜瓷一愣，变得莫名狂躁，“你都快死了，这个时候还要护着他？”
单元按住他躁动的肩膀，眼睛微微往上挑着。一对水流般的眼睛就这样洒了过来，让人很难不心动。
趁他分神，单元夺过他的刀，扎透了他正在说话的喉咙。
姜瓷的表情全部凝固在脸上。
“你……我……”
他松开单元，捂住汩汩流血的脖子，试图在那双眼睛里找寻些什么，嘴里咕噜咕噜的，喉咙处喷涌注流的鲜血。
姜瓷到死也没想到，单元竟一刀反杀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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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反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