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明剑宗虽不强制要求上课点卯,但才入宗一月,大家还不太敢逃课,缺席的人寥寥无几。

徐心香除外。

她这一个月只上了两节,天天在宿舍睡大觉。

林清安照旧提前一个时辰去柴房砍柴,砍完柴,她回来冲了个凉水澡,没擦头发,发梢挂着水珠,带着凉意的手伸进徐心香被窝,一把将女人揪了起来。

“靠!”

徐心香冻的一个激灵,破口大骂:“你有病吧?”

“到点了。”

林清安不紧不慢的擦着头发:“该去上课了。”

“?”

徐心香的目光活像见了鬼,嗓音尖锐:“你有病吧林清安,你自己上课就去上,大早上的扯着我……也不是不行。”

剑锋寒光凛凛,落在眼前。

徐心香话音一转:“我很久没去上课了,马娣你醒了吗?走,我们一起去吧。”

马娣早就收拾好了,怯怯的点头:“嗯。”

徐心香和马娣走在一起,两人手挽着手,将林清安远远的甩在后边,少女默不作声的跟在他们身后,进了课堂。

人到齐,授课长老依旧带着他们往柴房去。

只不过这次,授课长老没走,而是靠在柴房的门框上,不停的向后张望,似乎是在观察又或者是在等待着什么。

林清安挑了一个角落,熟练劈柴。

她往日都是用铁剑劈柴。

这次没用,长离剑锋如雪,削铁如泥,连木屑都未溅起分毫,剑剑正中木心。

劈了没一会,许行舟满脸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挑眉:“哎哟,这不是林师妹吗?”

自从食堂那次纠纷后,两个人便势如水火。

授课长老在,他没那个胆子出手,只是忍不住想过来阴阳怪气两句。

“谁是你师妹。”

林清安嗤笑:“没有镜子的话,就买一块照照,你也就只能现在叫叫,少给自己抬咖,大半天的就开始做梦了。”

她声音很小,只有近在咫尺的两个人能听见。

许行舟脸色铁青。

少女就差把“你也配”这三个字挂脸上了。

林清安说的不错,他根本攀不上这一句师妹,她天灵根,资质出众,授课长老总是夸她,入门当日姜安也是客客气气的。

姜安什么人?

金丹修士,内门管事,也要笑着对林清安说一句。

“也许日后要我喊你师姐。”

凭什么。

许行舟双眼发红,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有一道暗色的光从眼底闪过。

“不说以后,就说现在。”

少女眼含不屑,轻柔道:“许行舟,现在你能打得过我吗?”

“开玩笑!”

许行没忍住,笑出声:“林师妹,你现在才练气四层吧。”

“那又如何,练气四层你一样打不过。”

林清安:“不如我们比试比试。”

“好!”

面对自不量力的少女,许行舟显得极为自信:“不过,比试中刀剑无眼,林师妹要是受了伤,可不要怪我哦。”

林清安垂眸不语。

许行舟:“怎么?害怕了?”

“那倒不是。”

林清安飞速存了个档,在许行舟挑衅的目光里抬起头,一幅沉思的样子:“是你太弱了,未免说我欺负你,不如多喊几个一起上。”

许行舟:“?”

什么意思。

她伸手,按着记忆里的模样,一一点过曾经欺负过她的人,足足点了五六个人出来,那几个人的表情变幻莫测。

不是,一挑多,这也太自大了吧?

林清安满意昂首:“这才差不多了,稍等,我要找个见证人。”

她根本没给他们拒绝机会,在许行舟“你是不是失心疯了”的目光洗礼下,迅速走到授课长老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向长老说明情况。

“行。”

授课长老没有异议:“点到为止。”

一锤定音。

其他人哪怕不情愿也没办法,你推我,我推你,磨磨蹭蹭的站到林清安面前。

整起事件,只有许行舟是主力,他们、他们不过是顺着许行舟的行为稍微捉弄一下林清安,哪想到会当着授课长老的面,闹到这个地步。

许行舟真是的,还有这个林清安,怎么这么小气!

站在许行舟身后的男修嘀嘀咕咕,满脸不悦。

“开始吧。”

林清安用探查再次查了一下许行舟。

他是这群人里修为最高的。

擒贼先擒王,先打他。

姓名:许行舟。

年龄:21

修为:练气六层

灵根:木、水、金。

在许行舟“好”字落下的瞬间,她迅速出手,使出自己苦练一个月的成果——许行舟毕竟修为比她高两层,林清安主打一个猝不及防和快狠准。

她学着灰袍女人的样子用长离划在许行舟手腕,膝盖,许行舟还没反应过来,双膝一软,跪地,手上的剑也没握稳,落在了地上。

“这不算!”

许行舟脸霎时间涨的通红:“你、你要不是靠手上的剑,你才打不过我!”

他现在才注意到林清安的剑。

能看得出,并非凡品。

林清安轻笑了一声,她笑起来漆黑的眼眸微动,柔化一池春水,仿佛料峭寒春抖落一地雪花的松枝,有一种冰雪初融之感。

许行舟忍不住愣了片刻。

林清安向他走近。

许行舟听见少女冷淡的声音:“相比这个,你似乎忘了件事,切磋还并未结束。”

许行舟这才反应过来。

他还没有认输。

林清安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到此为止的打算。

许行舟刚想张口,腹下就挨了重重一拳,痛的他将呼之欲出的话咽了回去,紧接着,他头皮一紧,被少女扯着头发拽了起来。

“咚!”

一声巨响。

许行舟的头用力磕在地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清安面无表情的松手,冷漠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特意在那些欺负过她的熟悉面孔中,额外停留了几秒。

她淡淡道:“继续吧,还没结束。”

一时间,鸦雀无声,被她点出来一起切磋的人忍不住后退一步,吞咽口水。

这也太狠了。

门外站着的授课老师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伸手放在许行舟鼻子下探了一探,松了口气:“没死。”

没死就行。

“你有点太过分了。”

授课老师摇头,含糊不清:“起码……起码不能在今天啊。”

也没个心理准备,吓他一跳。

剑术基础授课老师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没有收徒的打算,但对林清安多了几分关注,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些,只是没在乎。

小孩子之间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的小打小闹罢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长老满不在乎的想。

他知道林清安想立威,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二人切磋。

“咳咳。”

他“咳”了两声,光明正大的庇护:“切磋受伤也是常有的事,这次就算了吧,下次……”

“什么就这么算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

授课老师面容一慌,顿时闭嘴,他立刻后撤一步让出现场,像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人看见,恨不得立马遁地离开。

林清安看向门边。

门外大步流星走来一名女修。

女修一身利落的黑色短衣,五官锐利眉星剑目,就像是一把锋利出鞘的宝剑,她冷冷的扫了授课长老一眼,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穿黑衣的弟子。

“说。”

她扬了扬下巴:“怎么回事。”

身后的弟子上前扶起许行舟,伸手探了一下,塞了一枚丹药,退回来恭恭敬敬道:“长老,他是脑气震动。”

脑震荡了。

女人目光越冷:“切磋应点到为止,脑气震动可大可小,却也不是这个范围之内。”

“谁干的。”

林清安:“……”

好像摊上事了。

“我。”

少女咽了咽口水。

“为什么。”

女人皱眉,看着她的目光略带厌恶:“以切磋为借口,行残害同门之实。”

林清安本想用“切磋”二字继续搪塞——就算女人说她是残害同门,只要她咬死不认,按着明剑宗的规矩,顶多就算是没收住手,罚几天禁闭。

可和女人的视线对上后,看着里面浅淡的厌恶,她忽然有一点委屈。

反正有存档。

少女吸了吸鼻子,仰头,实话实说:“因为我记恨他们。”

“他。”

林清安指着许行舟:“在入门试炼,我即将登上去问心路时拽了我一把,如果不是姜安,我就摔下台阶去了,不光不能入门,怕也得摔个脑震荡。”

“不光如此。”

少女语气淡淡的道:“这一个月以来,他拌了我十二次,在食堂往我身上倒了八次菜汤,砍劈柴时有两次不小心劈到我,有一次将木屑溅到了我眼里。”

还好她有存档的习惯。

不然就算不瞎,视力也要受损。

“还有她,”林清安指着徐心香,“她扔了我洗澡的木桶,往我床上放虫,半夜吵着不让我睡觉,还淋湿了我的床铺。”

她指向下一个人。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这一个月内发生。

加起来,次数甚至有些可恐。

女人沉默片刻,皱眉:“这些事,为什么不和值律堂说。”

林清安:“说了会管吗,说了就有用吗?”

或许是因为前世的经历。

林清安很难对值律堂有什么期待和信任,况且这些事说了又有什么用,授课长老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也理所当然的没管过,放任自由。

在他眼里,这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连长老都这么认为。

她早就翻过宗规,这些惩罚的确聊胜于无。

况且,被孤立后告选择老师的学生,得到的永远不会是小团体的融入和痛改前非,而是变本加厉,更隐蔽的欺.凌。

她从来没想过融入。

更不会奢求他们痛改前非——但凡有点良心的就不会做出这些事,让他们改无意义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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