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大盛，剑鸣音犹如飞天神鸟下凡。
震慑耸立山门。
众鬼惊骇抬头，只见古琵琶上少女衣摆翻滚，绯色衣角凌厉若剑。
明明整个山门前都没有看见剑的身影，可是众鬼莫名就觉得那道剑音出自少女手中。
“以神识为剑，”艳丽女人凝视着裴祀之方向，嘴角噙着一抹笑，“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
安如忌不敢置信地喃喃：“这，她不是个毫无灵力吗？”
虽然之前是因为二哥说闻到人息见到，可当时的他并不相信，毕竟那看上去就毫无灵力的如何都不像是能够进入死渊之人。
可是……
他现在不得不开始怀疑，这样一个感受不到灵力的人，究竟是她隐藏得太过成功，还是早已经达到不需要借助外力，仅凭神识就能够使出剑来。
不论是任何一种，那人都不是什么轻易得罪的善茬。
“剑修？真的是剑修？！”有鬼修惊呼，“咱们死渊多少年没出过剑修了？！”
有鬼惊叫，有的不敢置信，有的愤怒，同时直指上面的绯衣少女。
不过山门大开的动作实在太过有吸引力，即使他们心中有多余的念想，也被磅礴的灵力冲击得将之抛却脑后。
“山门开了！大家冲啊！！”
巨大的山门早在剑鸣音响起的刹那，缓缓消失不见，在他们眼前摆着的，是一处长长的玉阶。
玉阶之上，层层薄雾半遮住了身后处的面貌，犹抱琵琶半遮面。
喧嚣声、践踏声。
鬼气直冲其上。
裴祀之没有听见外面的话语，她擦去嘴角渗出猩红，整个身躯里都是剑意流淌过的兴奋，那道她方才悟出的剑鸣震得她如今都双耳片刻失聪。
她内视灵脉，那种血脉偾张的感觉仍然未消失，一路直直穿过充盈的灵脉之间，到达了一处与灵脉极为相似之地。
——识海
识海与灵海不同，如今的修真界大多以灵海为主，识海更多的时间是用来吸纳剑法，巩固记忆，大多数修士都未曾过多在意此处。
包括曾经的裴祀之。
可方才那一瞬间，她明显感受到识海在她想通那句“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时，有如大海般冲破桎梏，泄洪而出。
清晰又滂沱的神识不过顷刻间，便充盈了她只有微弱灵力的灵脉四处。
神识凝剑，剑鸣音响的那刻，她像是跟随着看不见的巨剑而落，穿过屹立不倒的山门，直入其上宫殿。
而在剑鸣收起的同时，神识又被迅速拉回。
裴祀之微弯，支撑身体的躯干微微颤抖。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满是粗茧的双手，这是她数十年来日复一日练剑磨出的痕迹，这些日子，她每每都会通过它们想起那些深刻在脑海里的各方剑诀剑谱。
她一直都记都自己是一名剑修，想着将这些剑谱背得滚瓜烂熟，等恢复灵海之时，即使再次握住自己的老朋友，也不会觉得生涩卡顿。
可如今，她居然在灵海仍然破碎时，通过另外的方式能够使出剑鸣。
裴祀之能够感受到，神识凝成的剑音，与音修的神识攻击极为相似。
没错，如今的修真界只有音修才以使用识海为主。
不知是不是深受方才的古琵琶影响，裴祀之如今体内凌乱充盈的神识被琵琶细水长流的音色，逐渐从血脉偾张中缓缓平复下来。
等她回到地面的时候，发现山门消失前，只剩下他们原本的一行人。
安家三兄弟神情复杂地打量她。
裴祀之却是看向笑而不语的艳娘，她知道这次能够悟出识海，多亏眼前这个艳丽的女子。
她双眸微亮，干净利落地行了个修士礼：“多谢——”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顿住了。
女人轻轻地点在了她的眉间，传音低笑道：“不必谢我，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会恨我也说不准。”
裴祀之在女人收回手的时候，下意识碰了碰些许灼热的眉间。
“这是神识初开的迹象，”艳娘笑眯眯地将自家琵琶收了回来，“你的资质确实不错，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来悟出识剑，想必生前也是个极其聪慧之人。”
她叹了口气，“可惜啊，聪慧之人，总是慧极必伤。”
她转身离开，扫了眼若有所思留在原地的裴祀之，笑道：“不过涅磐重生对于这类人来说，想必并不是件难以承受的目标，你只需要做你想做之事就好。”
说完，艳娘怀抱琵琶，招呼上自己的三个小弟，“如今山门已开，你们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安如忌闻言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匆匆扫了一眼绯衣少女的方向，随后压低声音问：“艳娘，你方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慧极必伤，涅磐重生？”
艳娘嫌弃地将他推远了点，“蠢男人，你啊，还是好好祈祷祈祷自个儿傻人有傻福吧。”
“艳娘——艳娘——你说什么傻人有傻福，等等我——”
裴祀之握了握手掌，喃喃道：“涅磐重生吗？”
是了，她可不就是涅磐重生吗。
重来一次，她早已改变了自己既定的命运，没有回到宗门，没有被放血散魂之苦。
如今只是没了剑骨，灵海受损，根本算不得什么。
伏龙不知何时挣脱了竹衣少女，重新爬回了裴祀之肩头，贼兮兮地悄悄传音，“丫头我告诉你，你刚刚简直是酷毙了！你知道吗？”
“伏龙……”裴祀之喃喃，“我觉得我大概明白了。”
“明白什么？”小黑蛇歪了歪脑袋。
随后它就噎住了，因为身旁的少女盛气凌人地扫了它一眼，势在必得道：“我明白到时候，该怎么让凌迟那群人了。”
伏龙：……
好，不愧是你。
它不禁开始为上面的某些人后背发凉了，随时随地有一个想要将他们千刀万剐的小姑娘，也不知道那群人有意识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