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祀之手忙脚乱。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现在这种情况,按照以往身旁人受伤,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太弱了。
可是当面对巨狮这样,为她挡下……
裴祀之摇了摇头,再次否定自己。
不可能,一定是因为那团魔气正对他们,它不得不那样才能阻拦。
传送符使用的过程中不能被打断,一旦被切断了传送,那么他们想要再离开就极其艰难了。
裴祀之这样说服自己后,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她先是垂眸思索片刻,随后便将储物戒里的东西全部翻找了一遍,最后果然找到了她需要的东西。
不得不说,甘兴那家伙是真的够下血本,知道自己要进死渊后,几乎把所有能够用到的丹药、符箓、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装了进去。
她甚至还看见了几件干净的弟子服。
这也是裴祀之在见到甘兴的时候,那样惊喜的原因,实在是她现在囊中羞涩,什么也没有。
要说她对她这位二师兄别的印象没有,但是有一点她记得尤为清楚。
那就是这位师兄,在宗门里有个特别良好的习惯,一旦出门或者下山历练,一定会把所有的东西,大大小小,不论有用没用都会整理得格外齐全。
出门在外,没衣裳换洗,有二师兄。
露宿在外,找不到住所,二师兄有特制帐篷。
甚至有一次,裴祀之带几位同门下山,当时有个小师妹因为丢了她最喜欢的发带,哭得伤心极了,就在她头疼地想些要不要把自己的发带给她,就看见那边一直蹲守的甘兴蠢蠢欲动。
“师妹别急!我这里有发带!红的白的金的蓝的黑的应有尽有!还有各种花纹,只要你喜欢,师兄都能给你找出来!”
“呜呜呜,师兄你真好——”
裴祀之远远看着两人相拥落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后来查出来,这家伙送给弟子的东西都是极为劣质的产品,那位小师妹戴了一天就浑身起疹子,但也不得不说,甘兴的储存戒指确实有百宝袋的潜质。
这不,裴祀之很快便捣鼓出了,一瓶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灰瓶子,她揭开塞口,闻了闻里面熟悉的气息,心中有了大概。
最低级的驱魔水。
虽然质量有限,但是这储存戒指里却是摆了满满一个角落,粗略计算至少不下百瓶。
应该够用了。
裴祀之将这瓶驱魔水放在一边,干净利落地拔剑,直指那边倒地的庞然大物。
对上巨狮那双金眸,她也不废话,而是言简意赅道:“想办法变小一点,我为你剃毛。”
此时藏在巨狮下的方蕴道内心并不平静,他一脸惊骇。
眼见着少女提剑越走越近,似乎真的打算就这样给他——剃毛?
裴祀之用剑扒拉了一下,巨狮背后浓郁的魔毛,甚至有向全身扩散的趋势,她的眉头皱得更紧,看向呆在了原地的巨狮,“或者,我就这样直接动手了?”
方蕴道:……
就在她越来越迷惑的目光,巨狮将巨大的脑袋埋在金色的毛发间,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暖色。
裴祀之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伸手的强烈**,有些不耐烦,“变小一点,你应该不会想要被魔气给侵扰。”
巨狮犹豫地抬起头,似乎在传达着某种情绪。
明明没有对话,但裴祀之居然诡异的懂了,她先是一愣,随后缓缓地扬了扬眉。
最后在巨狮金眸认真的注视下,她抿了抿唇,胡乱一点头,敷衍掉:“我知道了,只剃背上的毛,绝对不乱剃——”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话音刚落,眼前的庞然大物突然消失。
裴祀之低下头,果然就瞧见了一只小巧的小金毛,正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躺在地上,背朝向她,给足了信任。
这一次,她没有再浪费时间,而是剑尖指向正在肆意蔓延的魔气,手腕转动。
一道银光闪过,她很快被收回了手。
金毛后背一凉,方蕴道悲观地闭上了眼睛。
他好不容易才养长的毛,就这样,没了。
裴祀之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避开剃毛后的烫红皮肤,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驱魔水放在半空。
可她在倒下的那一瞬间,手指一顿,她有些迟疑地挪开了瓶子,道:“你忍着一点,可能会比较痛。”
虽然对于她来说,这些只是挠痒痒,但是之前有同门用过驱魔水,简直叫得撕心裂肺,一个劲地逮住她的手痛哭流涕大叫她轻一点。
当时她停手了,选择换了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就是用她的灵力去将其体内的魔气吞噬。
可是现在不行,即使再痛也只能忍着了。
于是,在小金毛可能拒绝之前,她将驱魔水倒在自己的手掌,随后被她极为快速地,一滴不漏地拍在了小金毛光秃秃的后背上。
动作熟练且不放过分毫红皮肤。
掌心与滚烫皮肤接触的那一刹那,裴祀之感觉到掌心一股钻心的烧灼感,她眼皮也不眨一下,力道渗透而均匀。
“感觉烧灼感减弱了吗?”她边摩擦,边问掌心下小小的一只。
小金毛困倦地抬了抬眼皮,点了点头。
——好舒服,舒服得想要马上睡过去。
这些痛相比于在地牢中,就像在挠痒痒一样。
裴祀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继续认真地将手中的液体一点点,直到完全被吸收,才缓缓地收回手。
长剑被她丢在一边,乖巧地贴在少女的膝盖旁,天边的金辉落下,照在小金毛裸/露的皮肤上。
裴祀之认真观察了片刻,忍不住敛眉:“果然是劣质品,怎么感觉烧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小金毛眼皮一跳,又听见耳畔的喃喃声:“也有可能是魔气渗入太深,驱魔水的效果不太明显,或者是效果太慢了……”
裴祀之看了一眼这边尚且安静的死渊,不知道这次他们被传送到了哪个地方,不过她现在很清楚一点。
那就是这里光秃秃的,肯定没有能够用来驱魔的东西。
她有些头疼地收回视线,用手指戳了戳小金毛毛茸茸的脑袋,“你现在还能恢复人身吗?”
再次被烫精神的小家伙抬头,恹恹地摇了摇头。
看来是不行了。
这个魔气实在是太过于猝不及防了,两人都没有准备,不过裴祀之又想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她先从储存戒指里,找出了一个勉强能够遮住小金毛后背的金色物什。
“看来暂时得用个东西挡住,要不然会不太方便。”
她记得很清楚,被魔气伤过的地方会变得格外娇弱,一个不慎,都有可能褪掉一层皮。
小狮子看清了少女拿出来的东西,呆住了。
那是一层多么绚丽的薄纱,薄纱还散发着微微的金芒。
很漂亮,但是……
裴祀之将薄纱轻轻地包裹住小金毛的整个身体,只露出一个茫然的脑袋在外面,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欣赏道:“还挺适合你的。”
小金毛呆住,想要用脑袋蹭蹭少女,让她换个方式。
可是对方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这样完全包住后,裴祀之才敢动手去抱这个被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家伙,她用手不太自然地顺了顺金色的毛发。
“这样应该会好很多。”
*
无妄鬼域。
沸腾的怨气恶鬼叫嚣嘶吼,开裂的裂缝岩浆流淌。
有小鬼嬉戏打闹,还没靠近就被身后灼痛的滚烫给惊得连滚带爬。
红岩裂缝间,痛苦的求饶谩骂不断。
艳丽女人发簪琵琶,目不斜视地便到了岩浆最中间的悬浮大殿。
杀戮殿。
她刚靠近,就听见里面的嗤笑声。
“慈悲,想不到你还有偷窥他人的癖好,”男人轻蔑大笑,“不过就是个没有灵力鬼气的女人,也值得我们警惕,不知道的,还以为——”
蝉衣青年垂眸打断他,“杀戮,我知道你自上任慈悲鬼主退位后,便对我多有挑剔,可这事事关死渊,况且你别忘了,”他抬眼对上那双带煞的黑眸,“你我是为何相聚在这。”
四方鬼主少有团聚,只有危及死渊之时,才会再度重聚。
就算是如此,上次死渊突然大破,他们都未曾碰面。
可见四鬼关系都不是太好。
杀戮闻言挑眉,“哦?本殿还以为你是贵人多忘事给忘了,咱们是为了死渊突然出现的魔气,而不是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女人,”他把玩着手中茶杯,看向大殿中另外一位沉默的骷髅装少年,“医鬼,你说,本殿说得可对?”
骷髅少年掀了掀眼皮,随后又百无聊赖地垂眼,研究着指间的小珠子。
杀戮:……
这小子!
说起四方鬼主,乃是死渊自封印以来,被众鬼推举出的管辖者,分别代表着死渊四方的最高实力。
数百年来,各不侵犯。
杀戮管辖死渊罪恶昭彰的恶鬼,以杀为主。
慈悲管辖最北慈悲丘,以仁为主。
艳鬼是四方鬼主中唯一一位女鬼主,自封殁城主,其城中多为女鬼,是死渊最繁华之地。
而最后一位鬼主,乃是医鬼,住在鬼医谷,是其他三位鬼主最不能得罪的存在。
毕竟,没谁会愿意得罪医者,除非你能保证永远不会受伤。
而这位不能得罪的医鬼少年现在却十分烦恼,他最讨厌的就是麻烦,这次要不是艳鬼姐姐特意叮嘱,他甚至都不想踏进这煞气冲天的无妄鬼域。
也不知道艳鬼姐姐什么时候才到,他快无聊死了。
那边两个叽叽喳喳的‘大男人’,又开始拉扯话题,看谁先去把那个看上去不甚有威胁的女人押回来。
无非是,若是对方能扛过他们的攻击,那么还有几分价值,若是没有,杀戮甚至直接扬言将人直接丢进鬼域里。
慈悲居然还答应他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这般出神想着,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鬼息自大殿外传来,他骤然抬头,紧紧地盯着缓缓打开的殿门。
一骨碌跳了起来,扬声道:“艳鬼姐姐!”
大殿中另外争执的二鬼同时抬头。
女人依靠在门廊,逆光而立,好笑道:“怎么?我还没到,你们就已经商量好了?”
“艳鬼姐姐!”医鬼率先跑到女人跟前告状,“杀戮和慈悲方才说要去逮一个平平无奇女鬼,因为她身上有魔的气息!哦,这次是慈悲争赢了,所以是他去。”
杀戮瞪眼。
这臭小子,百年没见,还是老告状精。
慈悲对上女人挑眉的目光,苦笑道:“总比杀戮直接把人打晕丢进鬼域得好。”
艳娘当然知道他们之前的商量,她只是比较好奇,“哦?那鬼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让你们都想要逮回来。”
不过很快,她一踏进殿内就顿住了。
在内殿最显眼处,正摆放着一水镜。
水镜涟漪早去,只清晰地现出镜中少女,
少女手执配剑,表情严肃且认真,正在……剃毛?
艳娘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等再定睛看过去的时候。
……给剃了毛的小狮子穿薄纱?
她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说好的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呢,敢情只是对她吧?
慈悲看出她复杂的表情,随后看向水镜中给缩小巨狮驱魔的少女,疑惑:“艳娘,你认识她?”
女人扯了扯嘴角,问:“你们是要你逮她吗?”
慈悲点头。
艳娘舒了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你先去吧,之前说过的事有我和医鬼杀戮在,”顿了顿她又唤住准备离开的蝉衣青年,欲言又止,“你——”
杀戮好笑,“怎么?心疼了?要不要让慈悲直接带回来。”
三鬼看向水镜前的艳丽女人。
艳娘凝视着水镜中的少女,“不,千万别留力。”
“也让我好好看看,这些日子她究竟进步到何种程度了。”
*
裴祀之发现,甘兴的储物戒里就是一个百宝箱。
她将已经搓得能起泥的脏衣换下,便打量如今身处的地方。
这里与之前的磅礴魔气之地不同,青山绿水,清澈的河流下,有几条奇形怪状的鱼儿游过。
裴祀之用拳头抵了抵有些虚痛的胃部,又看了眼一旁优雅舔毛的小狮子。
想了想,她问:“你饿吗?”
小狮子正在找角度,想着怎么才能将这个拉肉的薄纱给扯断,就听见少女跃跃欲试的声音。
它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的人就已经抬起它的脑袋。
“你看着。”裴祀之扬了扬唇,在小狮子金眸的注视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识海中翻滚的神识被她慢慢流泄。
涌出的神识大多充盈在灵脉之间,而少部分被她分出一缕,她将全部的精力都凝在那抹钻出体内的神识。
顺着神识,感受到微风拂面,青草侧锋的刺痒,水露欲垂不落,最后在水珠滴落水池,荡漾起一圈涟漪的同时,神识骤然下游。
迎面的水波又凉又清晰,裴祀之操纵着这抹神识,开始寻找自己的猎物。
直到在涟漪之间,透过游动的水草,快准狠地笔直钻进石缝间的那条金色小鱼。
眼前金光一闪。
裴祀之骤然睁开眼,小鱼的视野与人不同,看得更加模糊也更近。
她像是进入了另一种世界,水波扫过她的身躯,就在裴祀之想要操控着如今的身体跳出水面的那一刻,一股寒冷的气息突然缠住了她的鱼尾。
不祥的气息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此刻的身体,试图将她驱赶出去,似乎有另外的东西想要钻进来。
裴祀之原本打算收回神识的动作一顿,她生疏地操纵着自己像更深处游,鱼尾使劲一甩,试图摆脱掉那种不舒服的寒意。
可她越是挣扎,那股寒意便越发地往她鱼身内钻,甚至有想要钻进她神识的趋势。
裴祀之心下一凌,便明白这应当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先是确定了岸上的本体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小狮子正盘坐在她身旁,好奇地打量她,并没有出现什么其他情况后,她才将大多数精力落在了这场鱼身拉扯的较量中。
裴祀之一直都很清楚,她自己的精神力虽然足够强大,可神识毕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到达巅峰。
她如今相比于最早,已经可以引神识外放,从最初在伏龙洞前识海泄洪,到现在通过一缕一缕地引神识操纵一些小的动物。
这还是她第一次将神识放在活物身上,神识间的拉扯感越来越强烈,裴祀之集中精神,让自己本就浮躁的心快速沉淀下去。
就像曾经无数次的受伤,无数次的举剑修炼。
不论是再落魄,再被人嘲讽,被人讥笑,只有手中握剑,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缕神识中蕴含的精神力极其微弱,可就是这样,才能够激发出来更加强大的精神,从微小开始练习,才能够更快地看见成果。
裴祀之猛地睁眼,神识犹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缠绕在她神识旁,随时等她崩溃侵入的外来物,一瞬间好似被割伤。
不断地愈合,不断地争夺小鱼的掌控权。
一具鱼身,两个争夺的主体,裴祀之在神识缠绕的同时,能够感受到这抹金蝉神识格外强大。
从最开始的一小缕就差点松懈,到如今越来越强大的神识,如寺庙大钟,稳稳地屹立在小鱼体内,难以撼动。
两抹神识各自盘踞一方,裴祀之数次以神识化剑试探,发现对方自从进入鱼身,侵入她神识失败后,便再也不挪动分毫。
只是静静地扎根。
大钟散发的神识金光,格外扎眼,又让人极度不适。
就在裴祀之还想再以己之矛攻其之盾,大钟瞬间荡开震耳欲聋的钟响。
“姑娘,你破不了我这金钟,还是离开吧。”
沉稳的声音好似池中水,能抚平一切燥意,可裴祀之本来还凝聚的神识,听到这句话好比最刺耳的讽刺。
裴祀之自幼便清楚,自己的性格有缺陷,可那又怎样。
娘亲曾经告诉她,相比较宗门里那些弯弯绕绕,她更喜欢她骨子里那一根筋。
可宁直不弯,物极必反。
当年她灵脉俱断时,多次私离宗门,徒步拜访无数曾经与她以及娘亲有私交或是帮助过的大能或者宗门。
只想问问他们有没有能够修复灵海,重接灵脉的办法,若是没有她也不会过多的纠缠,她自然会道谢从偏僻的小路离去,不会让他人受到任何舆论的指责。
毕竟当时的她,已经被天问宗所抛弃,成为世人眼中那个“私通妖魔”之人。
所以,就算他们不愿意也无妨,她能够理解。
可是她也帮助过那些人不少,甚至还救过其弟子或孩子,这样的恩情,若是能有办法应该也不会吝啬与她吧?
可那一路,裴祀之算是看尽了什么叫做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别人根本不管你身前如何,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名声,即使你救过对方的性命,也比不过他们的喜恶。
她无数次吃闭门羹,无数次被言语凌辱,咬着牙求救,对方也只会为难地半掩房门,无奈道:“小裴仙长,啊不对,现在应该叫裴姑娘了。”
“裴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小门小派了,我们啊,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什么?你说不需其他只想借住两日?哎哟,我的小裴仙长啊,你快走吧,我们惹不起你背后的人,快走快走!”
被扫帚追,被放灵兽咬。
裴祀之越想越觉得好像,越想越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所有人都想让她离开,认为她是个惹事的祸害,不听她的辩解,不管她真相如何,只要别人说你是你就必须是。
什么?冤枉?怎么可能,谁敢冤枉你裴家母女啊。
走吧走吧,别把晦气染到我们身上。
甚至还有将她关押进自家宗门地牢,然后传消息给天问宗,让对方带着珍宝灵药来换。
呵,多么讽刺啊。
慈悲本来是想给这小姑娘一点点的教训,或者说威慑更加合适,想让她知难而退。
可不知为何,从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方才不断试探的利刃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不要命地往他金光护体的神识金钟上撞。
神识与灵力不同,灵力若是放出即使被打灭对施术者本身的影响也不会太大,可神识不一样,一旦当初的神识即使再微缩,可都是修者体内的一部分。
曾经有修士神识被吞噬,甚至直接痴呆都有。
附在神识当中的精神越多,那么反噬起来越严重,
虽然他和那位裴姑娘的神识都不甚多,可就她这样的疯魔状态,只会让她自身受伤,包括他们两人神魂都会引起一定的动荡。
慈悲心下一惊,想要收回小鱼体内的那抹金钟神识。
可当他想要撤离的时候,识海一顿,居然撤不回来了。
裴祀之自然发现了金钟神识的退意,她冷笑一声。
现在想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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