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夜雪将一封信递给林啸风，“应当不只如此，肖屹意欲将我留下，他应该还有打算。”

林啸风怒：“还想要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说着他拆开了由肖焕口述，肖圆执笔所写的信，读着信，林将军的脸色才稍霁，他说道：“我听闻肖屹是杀父上位的，没想到这不孝之人，还能有仁义之心，要给朝廷一个清正的青云寨。”

宋夜雪想到肖屹平时诡计多端，擅长伪饰哄骗人心，担心林啸风被对方的只言片语蒙骗，提醒道：“承诺未实现之前，总是一纸空话。”

林啸风斜斜看向宋夜雪，嗤笑一声，感慨道：“哦？莫非你已被此人伤过？”

宋夜雪：………

林将军，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烛火下，宋夜雪又将寨子的近况与林啸风做了交流，临走前，林啸风说道：“本将军收到谕旨，小王爷在龙口山附近走丢，圣上命我暗中找寻，你在山上帮忙留心些。”

宋夜雪点头答应，让林将军尽快给他找一幅王爷的画像，说罢，转身走进深灰的夜色中。

肖焕正坐在窗边闲敲着棋子，他虽然不知原身堂堂土匪头子为何会文雅的在房间摆放棋盘，但此时用来打发时间正好。

思绪不知飞到多远，肖焕总觉得心里没有着落，棋局摆好又打乱，打乱了又重新摆好，肖圆兴冲冲地跑来，出现在他面前，吓人一跳。

“二当家回来了。”肖圆兴奋道。

肖焕点点头，方才心里没着落的感觉登时不见，一下子舒坦不少，面上仍淡定：“回来就回来呗，大惊小怪的。”

肖圆便看着肖焕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床榻方向走去，中间嘴角的笑就没有掉下来过。

·

次日清晨，宋夜雪来到饭堂用早饭，肖焕已经坐在那里，宋夜雪张口意欲说什么，只见对方笑着招呼他坐下，说道：“昨日夜雪实在辛苦，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宋夜雪点点头，不再言语。

正要举箸，夏雅清如轻风一般施施然来到，就在对面紧挨着肖寨主坐下，嘴里边说着，“不好意思寨主，我起得迟了些。”

肖焕今日心情好，说道：“不迟不迟，开动吧。”

前几日，宋夜雪没有来与肖屹一同用餐，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夏雅清和寨主走得愈发近了，抬眼便能看到，这人竟一边用饭，一边还有意无意的蹭下肖屹的肩膀，而肖屹却丝毫不在意。

宋夜雪是半垂着眼吃完的早饭，他轻轻放下碗筷，说道：“我用完了，寨主慢用。”

他起身，肖焕也跟着起身。

宋夜雪狐疑回头，肖焕咧嘴笑道：“不是有事同本寨主说吗？”

夏雅清则端着碗眼波微动，轻声唤道：“寨主你不再吃些了吗？”

肖焕摆摆手，“你慢慢吃，多吃点。”转身追着宋夜雪离开，夏雅清颓然将碗放下，侍卫走进门时，见自家王爷失神地坐在那里，神情似乎低落。

“王爷，您有心事？”

夏雅清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觉得，罗公子和肖寨主，谁更好些？”

侍卫挠了挠头，王爷便是因为与罗公子闹了别扭，这才非要闹着离家出走的，而王爷上山后也只给了罗公子消息，却迟迟不见人来搭救，可见在对方的心里，并没有把王爷好好地疼起来。

所以无论是谁，都比罗公子强。

侍卫想也不想答道：“自然是肖寨主。”

夏雅清看向门口，若有所思道：“像肖寨主这般英俊善良，待人体贴，又长情的人属实不多了。”

侍卫虽然没看出来，但王爷说的都对，他便跟着点点头。

接着他又听王爷说道：“虽然长情不是对我的，但我若得到了，那就是我的。”

侍卫：……

王爷说的太有道理以至于无法反驳。

·

肖焕跟着宋夜雪来到他的住处，宋夜雪转身关门，却被肖焕牢牢扒住，他双眼微弯笑问：“夜雪，方才不是还要与我说什么吗？这会闭门谢客，不太好吧？”

宋夜雪：“无甚急事，待议事时，我再汇报给寨主听好了。”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肖焕使劲一拽，宋夜雪怕夹住他的手，于是松开了手，肖焕便顺势闪了进去，说道：“就现在说，本寨主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宋夜雪无奈，去给肖焕倒茶，肖焕打量一圈，发现屋子里十分整洁干净，除了一套茶具，竟然没有多余的摆设，让人感觉屋主人只是来此暂住，随时都会离开一样。

可是无妨，活生生的宋夜雪现在就在自己眼前。

“我开的条件，林啸风都答应了？”肖焕喝了一口茶，茶水正温，入口正好。

“只要寨主能说到做到，林将军便答应寨主的条件。”宋夜雪点头道。

肖焕所提出的条件，不过是希望招安以后，他带过去的匪众能够得到妥善的安置罢了，但自古官匪不对卯，就算是青云寨诚意满满地归顺，但仍不能保证之后就平安无事，不被欺压。

他向林将军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保证。

为什么系统叫做“反派改造系统”，而不是反派消灭系统或者反派净化系统呢？

因为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纵然是山匪也不可一概而论，一棒子打死。他要做的，就是改造可以改造之人，而对于那些没必要改造的，肖焕也绝不会手软。

肖焕点点头，“那是自然。”

宋夜雪：“那不知寨主接下来如何打算？”既然身份已互相挑明，有些话说起来自然也就不必转弯抹角。

只见肖焕抬起双眸，定定看向宋夜雪，说道：“自然是把毒瘤一块一块铲除掉了。”

“寨主的部众，寨主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我便静候佳音。”宋夜雪恭敬道。

肖焕看了眼宋夜雪，再看一眼，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客气？就算身份挑明，他是官府的人，可五年的情分在，怎么还能这么疏远呢？

忍不住生出些调戏的心思，肖焕起身，微微俯身，右手搭上对方肩膀，左手手指挑了挑对方掉下来的一缕发丝，低声道：“那就要看夜雪你如何配合本寨主了。”

被肖焕的桃花眼盯着，宋夜雪有些不自在，某夜的画面不控制地闪现，他下意识往后躲，靠上椅背。

却见肖焕回正了身子，说道：“躲什么，本寨主又不会吃了你。”说罢微笑着转身离开了。

而宋夜雪茫然地看着肖焕离开，动了动喉结，眼底拢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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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青云寨上下进行了大规模清点与整理，内部事务繁杂而紧张，作为寨主，肖焕虽然不必亲力亲为，但发号施令，听这个汇报，给那个决断，也让他觉得焦头烂额。

反观一旁的宋夜雪却始终一派淡定从容，进退有度的模样，让肖焕不免火大，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若这寨子中的手下们都能如这般省心，他就不用这么焦头烂额了。

堂内，肖六爷简直要把自己的账房都搬了过来，眼前排着好几摞的账本，算盘打的噼啪作响，都要迸出火花来。

肖四爷虽然没有出来帮忙，但是很配合的把自己统领的人手，分管的事务都条理清晰地列明，让寨主心中有数，也算表明了对寨主的支持。

肖五爷则很神奇的，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随便打了声招呼，也没有现身。那日夜里，肖五爷转移财产的计划没有得逞，肖焕明白，现在肖五爷心里可是该窝着火呢。

他没事就要下山去，有时候带着五六人，有时候就他自己。肖焕知道，这是去烟花柳巷了。

这人好淫，总是豪掷金银去泡烟花女子，时间久了觉得烟花女子太柔太媚，不够味儿，就去抢良家女，带到自己的后山把玩够了，便好一番磋磨，直到把**害得没有生机，随便扔出去了事。

肖屹是知道的，全寨上下也都是知道的。但肖屹似乎从未想过制止过他，可能是觉得，既然已经当了土匪恶霸，谁又有资格劝谁呢，谁身上都不清白。

而最近，肖焕发现，肖五爷似乎变本加厉了，便派人暗中盯着，一旦肖五爷再度作奸犯科，便举报到官府，如此，虽然不再出草菅人命的事了，但肖五爷的变本加厉，竟然到了宋夜雪身上。

从那日他酒醉对宋夜雪动手动脚开始，在肖焕眼中，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