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季辰川朝他来，时樾跑得更快。
然而就在即将跑到季辰川面前时，时樾突然不跑了，身体绷得紧紧的，站在雨中，呆呆的望着季辰川，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胆怯了。
季辰川有女朋友。
时樾才蓄势待发的勇气被这个残酷事实不断提醒。
季辰川把伞打在时樾头上，他整个后背暴露在雨中，他担心急问：“怎么突然跑来？也不带伞。”
时樾只呆望着季辰川，不答言。
“我送你上去。”
看时樾不说话，季辰川把手揽住时樾肩膀，把人带转过身，往补课班走。
俗话说对症下药，可这次，季辰川却怎么都找不到时樾的病症，只能眼睁睁看着时樾病重，而他能做的只有陪护。
“下午补完课别乱跑，我来接你。”季辰川说。
时樾木讷点头。
“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季辰川又说。
“想吃你昨晚做的肉片香芋汤。”时樾终于低声开口。
“好，那我中午给你送来。”。
说完这个话题，时樾和季辰川俩人好似都没什么话可说，就这样默默走。
季辰川把时樾送到教室外，摸时樾衣服有些湿，他折返回车里，拿来自己放在车上的备用衣服，让时樾赶紧去洗手间换，别搞感冒，然后拿着时樾换下的湿衣服走了。
时樾站在走廊尽头，他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总之特别烦躁，直看到季辰川的车开走了，时樾才回去教室。
补数学的老师在讲疑难题，时樾却不可自控的走神，因为身上的衬衫残留了季辰川的味道，这味道扰乱他。
季辰川答应中午给他送香芋肉片汤，真的会来吗？
时樾不是真的想吃香芋肉片汤，是想见季辰川，每时每刻都想，想得要发疯，他既渴望季辰川能明白，又害怕被季辰川看穿遭到厌恶。
补课老师发现时樾今天格外心不在焉，讲完疑难重点，便让同学们练习，不懂的问，老师则拿着一个练习本走到时樾课桌前，摊在时樾课桌上。
“时樾，看看这道题怎么解？”
练习本上是一道数学题。
时樾毫无反应，眼神不知道在看那里？
补课老师用手微用力敲了一下课桌，再说一遍。
“啊？”时樾这才猛然回神。
“解这道题。”老师敲练习本。
“哦！不好意思，老师，走神了。”时樾飞快浏览一遍题，提笔就解。
看着时樾打的草稿，老师眉头紧皱。
“唐尧，”老师小声喊唐尧，“你和时樾一起解。”
唐尧转过身坐，先仔细看了一遍题，再站起来看时樾解的，眉头也立即皱起，这道题难度系数确实有点大，他一时半会还真解不出来，但唐尧能看得出时樾解得不对，不仅解得不对，可能甚至没读题，错得太离谱了。
“时樾，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唐尧关心问。
“啊？……没有啊。”
“你解得文不对题，你难道没发现吗？”
唐尧先指时樾草稿本上的解题过程，再指老师让解的题。
时樾这才仔细瞧，错得真他妈离谱，他不禁有些害羞，站了起来，给老师说了句抱歉，说想去下洗手间，老师点头同意，时樾即大步流星往洗手间去。
时樾站在盥洗台前，用手掬了几大捧水洗脸，看着镜子里状态糟糕的自己和身上这件松松垮垮的季辰川的衣服，内心又陷入痛苦的挣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时樾觉得自己懦弱透了，既放不开手，又不敢爱；也恶心透了，既不敢爱，又想占有季辰川的好；更卑劣透了，明知季辰川有女朋友，还想占有他的好。
时樾狠狠赏了脑袋一巴掌，他想把自己打清醒，这一巴掌当然是没有用，他越是想暴力将季辰川摔打出脑袋，脑袋里就越全是季辰川。
时樾双手撑在盥洗台上，低头看着“哗哗”流水的水龙头，他真的好想能有一个告诉他这段大错特错的感情他究竟要怎么做才好。
“我每次遇到困扰，就倒立十分钟，然后就清醒了。你要不要试试？”唐尧走进洗手间，微笑着朝时樾说：“现在雨停了，顶楼应该没人，如果需要，我可以陪你。”
三分钟后。
时樾在顶楼倒立，雨过天晴的阳光洒在时樾因充血而通红的脸上。
唐尧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时樾旁边的墙上，眯着眼睛看蓝天，他身上穿着八中的校服。
“唐尧，”时樾把充血的眼睛看向唐尧，“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做？”
“我没谈过恋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我想——”唐尧依然看着蓝天，他笑了笑，他笑起来很温柔，“除了血缘关系的禁忌，没谁是不能喜欢的。”
时樾听出唐尧话里看破不说破的意思，看来他自以为隐藏得滴水不漏的心意早已洪流奔腾，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
“没有血缘关系，可对方是呵护自己长大的邻家哥哥，这样的关系也可以喜欢吗？”时樾把声音放得很低，像是怕声音大了话会飞到季辰川耳朵里。
“你知道丘比特射箭为什么要蒙着眼睛？”唐尧收回视线，扭头看着时樾。
“为什么？”
“因为世界上真正重要的东西需要用心去看，跟着心走，就对了。”
时樾当然想跟着心走，他又问：“可如果对方已经有女朋友了呢？”
“那放弃是最好的选择。”
“试过了，怎么样都放不下。”
“你知道‘毛驴效应’吗？”唐尧问时樾。
“知道。”时樾说。
说完，恍然大悟，是啊！与其犹犹豫豫，迟疑不决，倒不如痛快做个决定。
“可他有女朋友。”时樾再一次强调，就算心里想通了，这个事实还是让时樾不敢冒进。
“是他告诉你的，还是你亲眼看到的？”唐尧问，因为他看到季辰川对时樾的好已经严重跨越普通朋友关系。
“我……”时樾犹豫半晌，才说：“我猜的。”
对！这是他有依有据猜的。
“猜的不等于就是事实，你为什么不找他确认？”唐尧悠悠说。
对啊！他为什么不亲口找季辰川确认？
缠绞在时樾心里的那道结骤然解开，时樾决定，如果中午季辰川真给他送饭来，他就和季辰川确认，假如真是他猜错，季辰川没有女朋友，他就……
“谢了，唐尧，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时樾他把脚从墙上收放在地上，站了起来，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不客气！”唐尧耸耸肩膀，“所以下去解题吧！那道题我还真解不出来。”
“嗯。”
时樾同唐尧一起说说笑笑下去了顶楼，回去补课班。
季辰川没有直接回去店里，他绕路去附近菜场买了最新鲜的排骨和香芋，晚了一个小时到店。
张平不敢说什么，只悄拿眼睛瞟季辰川。
到十点，季辰川把昨天的单子都处理好后，正准备回家给时樾做饭菜送去补习班，就接到客户电话，说要来店里，季辰川本想交待给张平接待，客户说带了新客户来，新客户正在做一个工地想谈合作，季辰川只好亲自接待。
过程中，和季辰川熟悉的老客户见季辰川频繁看表，便打趣季辰川是不是忙着和女朋友约会。
季辰川笑了笑，算是默认。
“钱和精神需求一样重要。”那老客户站起身拍了拍季辰川肩膀，笑说：“去陪女朋友吃个中午饭，具体的合作咱们下午去工地谈。”
“好，多谢李哥理解！”季辰川赶忙站起身说。
“都年轻过，都懂，生气了不好哄！”
那客户朝季辰川眨了眨眼睛，然后交头接耳新客户，新客户点点头，和季辰川互留了电话，就走了。
送走客户，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季辰川快速交待了张平几句，立匆匆忙忙开车赶回家。
还好一路畅通，才半个小时就到家。
一到家，季辰川就赶忙淘米煮饭。时间紧迫，来不及慢炖，季辰川一边用高压锅压排骨，一边急忙把香芋削皮洗净，切成不薄不厚的片，等排骨压好，再把香芋放高压锅里和排骨压一分钟，这样压出来的香芋火候正好，不烂也不硬，口感软糯，夹带着排骨的油香。
饭也正好煮好。
刚好十二点。
从季辰川家到时樾的补习班要二十分钟，怕时樾饿，季辰川跟赶着赴前线似的飞速用双层保温饭盒把排骨香芋汤盛在底层，饭盛在上层，争分夺秒给时樾送去。
出门时，忽见昨晚给时樾买的两购物袋薯片在餐桌上放着，时樾一袋都没动。
季辰川折返回来，随手捞起一袋给时樾带去，心想时樾反常，或许带这些薯片给他和同学一起分享着吃会好些。
好巧不巧，季辰川捞着的正好是装避/孕/套那袋。
看到中午，还不见季辰川来，时樾想给季辰川打电话，告诉季辰川如果忙就不来了，他自己去外面吃就好，那知手机居然没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动关机了，时樾便去办公室找老师借充电器充电。
不想季辰川正好把饭送上来给时樾，不见人，电话也打不通。
补习班同学都去吃饭了，班里就只有唐尧一个人，唐尧也正在吃饭，是自己带的。
“你好！同学。”季辰川把保温饭盒和那口袋薯片放在唐尧桌子上，“我是时樾的哥哥，我没打通他电话，等时樾来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些给时樾一下，谢谢！”
“好。不客气！”
唐尧笑着点头。
季辰川却微愣怔了下，他认出唐尧是早上给时樾打伞，还和时樾勾肩搭背的那个同学，心里不觉后悔，请错人了。
偏生客户电话又催起来，让季辰川快点来工地，都在等他，季辰川只好急急忙忙赶去工地。
季辰川前脚后门走，时樾后脚前门来。
唐尧屈起修长的手指在保温饭盒上敲了下，朝时樾说：“你的饭。”
时樾疑惑，拿手自指，“我的？”
“嗯，”唐尧微微一笑，说：“你哥哥送来的，人刚走。”
时樾一听，季辰川真来了，立马从后门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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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谈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