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时樾口中吐出的淡香,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里的期待,季辰川不禁有些恍惚,两年不见,时樾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屁颠屁颠跟在他背后喊辰川哥哥的小屁孩了。
长大了,都会调酒了。
“嗯,还不错,跟谁学的?”
“我爸,看不出来是吧?”
“确实没看出来,我以为时叔只喝白酒。”
“嘿嘿,人不可貌相。”
“确实。”
“那你喜欢吗?我爸教我调了好多种,都很好喝。”
“还行。”
“那我现在去超市买材料来调给你喝。”听季辰川喜欢,时樾兴奋不已,就要起身准备去超市。
季辰川急忙按住时樾肩膀,让他坐下:“先吃饭,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让你大显身手。”
“行吧!那说好了,等我买好要的材料,就给你调,你一定要全都喝光。”
“好。”
“可我会调十多种,全都喝光会不会太撑,我看到时还是一样喝一口吧。”
“嗯,都行。”
季之若与他们之间隔着贺琳和冯柳钰,看时樾交头接耳季辰川,季之若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明明是她哥,凭什么时樾比她和辰川还要亲,她也懒得换坐位,索性把餐椅直接搬挤进时樾和季辰川中间。
“你们在说什么?哥,我也要听。”
本来时樾和季辰川这个话题正是聊完,季之若突然插//进来,以致两人都没说话。
“我一来你们就不说了,你们竟然排挤我,信不信我哭给你们看。”季之若不敢相信的眨巴着她灵动的大眼睛,看看季辰川,又看看时樾。
那二人则一脸无辜。
季之若咬牙,玩笑着赏了时樾两拳,她不会冒犯季辰川,就攥着季辰川撒娇,死皮赖脸让他们告诉她方才说的什么?
时樾只好给她说。
四位大人见三个孩子关系亲密,都宠爱的笑了起来。
这顿饭足足吃了三个小时,差不多吃到十点才结束。
季辰川洗完澡,他没马上去整理行李,而是去找季胜强。
大学毕业,意味着身份转变,他不再是一名无忧无虑的学生,而是一名要为生计和事业奔波的青年,季辰川没有告诉他爸妈,他放弃了继续深造留浙大任教的机会,因为他觉得那样的生活很没意思,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季辰川家是做生意的。
季胜强在林城最大的建材市场开了最大的一家建材店,所以他们家还算小有资产,只要不涉黄/赌/毒,季辰川这辈子就算游手好闲,也能过得人上人。
但季辰川不是好吃懒做之辈,他有很强的事业心,他想自己创业,从上大一开始,他就已经在思考自己毕业后的发展方向,经过这些年对这个行业的关注和了解,季辰川决定开一家装修公司,他把想法说给季胜强听——
据他了解,林城有几个大楼盘的期房会在明年初陆续交房,这几个楼盘的房价相对平民,因此引发外地人能消费得起的大高/潮,这些外地人一则是工作因素,没时间,二则大部份人对装修行业基本一窍不通,所以装修行业将会迎来空前的“懒人经济”,就是将自己的爱巢全权交给装修公司,他们只负责提扫把进门。
想要达到一点心不操,提扫把进门,除硬装外,软装必不可少,然目前大部份装修公司都只提供硬装服务,季辰川认为提供软装服务,是个极具竞争力的切入点。
他看到了这个行业的前景,所以他要做这件事,非做不可。
季胜强听完,这确实是个投资风口,硬装这块他本生就是做瓷砖和石材生意的,完全占据市场优势,季辰川要做成这件事,就只差软装合作商和资金。
开一家具有像样规模的装修公司,少说也得百万打底,这点钱对季胜强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季辰川又还太年轻,毫无经验可言,所以就算想法再好,他不得不为他把关。
季胜强让季辰川先去店里磨砺半年,先对这个行业有足够了解,觉得自己能在这个行业开辟出立脚之地,那时他会全力支持他想做的事。
季辰川没有反驳,季胜强的顾虑并非毫无道理,他的想法再天花乱坠,始终只是想法,并未付诸实际,谁都不知道结果。
“谢谢爸,那从明天起,我就跟您去店里上班。”
“也不用那么着急,你才毕业,先好好休息段一时间,或者爸爸给你钱,你去旅游,再好好享受享受一番无忧无虑的学生时光,再来拼搏也不迟。”
“我对旅游没兴趣,还是跟您去上班吧!”
“你这孩子,从小到大最大的缺点——就是太一本正经。”季胜强拍了拍季辰川肩头,既高兴又惆怅。
发展方向定下来,季辰川悬在心里的重石总算落下,他回去房间,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想到明天要和他爸去上班,季辰川飞速把行李箱中的衣服一丝不苟整理放衣柜后,才放心躺下,准备睡觉,就听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有新消息提醒。
季辰川知道是时樾,只有时樾才会这么晚了还联系他。
季辰川拿过手机看,是微信消息,确实是时樾,看着右上角“11条新消息”,他眉头不禁一皱,往上滑动屏幕。
时间23:00
“辰川哥,你明天打算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记得叫我。”
第三条消息是一张图片,季辰川放大看,背景是书桌,桌面上是几张数学卷子。
“三张。”
“辰川哥,你给我计时,看我能不能两个小时刷完。”
“刷完明天就不用跟它们见面了。”
时间00:50
“大功告成,提前十分钟完成,厉害吧,嘿嘿!”
看到这里,季辰川不禁笑了,速度是挺快,也不知道对几题。
时间01:18
“你睡了吗?辰川哥。”
“一直不回我。”
“好吧,你肯定是睡了。”
最后一条,也就是现在,是一只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的可爱猫咪,配上“晚安”两个字。
看着这满屏的内容,季辰川本来想回,犹豫了下,按熄屏幕,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依他对时樾的了解,一旦回复,就会没完没了,明天还要上班,他可没时间陪他闹。
第二天,季辰川晨跑回来时,才七点,他爸已经起了。
从他家到店里不堵车半个小时,堵车就不一定了。
八点半营业,虽是老板,不存在迟到,但季胜强曾经当过兵,时间观念特强,为不迟到,通常都会提前二十分钟出门,也就是七点四十左右。
季辰川赶紧去洗了澡,换了身宽松的衣服,整个过程五分钟,出来餐厅,季胜强已经煮好面,父子俩正准备动筷子,就听有人敲门。
父子俩对视一眼,季胜强笑道:“我猜肯定是时樾,快去给他开门。”
季辰川放下筷子,走到门边,习惯性的先从猫眼里看,果真是时樾,先是一个大鼻子凑在视线里,然后一整张脸晃来晃去,嘴里还含着牙刷,嘴唇上挂着些牙膏泡沫,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季辰川不觉皱了下眉头,打开了门。
时樾穿着浅灰色全棉短袖睡衣裤,锁骨被剪裁立体的圆领衬托得明晰好看,白皙的脖颈上,少年的喉结已明显,只见时樾的喉结微微上下滚动,口齿不清的发问就钻进季辰川耳朵。
“早,辰川哥,看到我昨晚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俩人一人站门内,一人站门外。
“早!看到了。”季辰川把眼神从时樾喉结上移开。
“是昨晚看到的,还是今天早上,那你为什么不回我?”时樾一连串发问。
因为嘴里含着牙刷,语速又太快,季辰川不仅听不清时樾说什么不说,反被喷了一身的牙膏泡沫,看着才换的黑T恤上那十几个错综复杂的小白点,季辰川哭笑不得。
“先去刷牙,我听不清你说什么?”
时樾完全没注意到他干了好事,他只听见季辰川说听不清他的话,急忙就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抓起睡衣袖子往嘴上一揩,揩了牙膏。
“我说你是昨晚看到我发的信息,还是今天早上看到的?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今天有什么打算?”
季辰川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时樾衣袖上那撮白色的牙膏泡沫,他有轻微洁癖,有种特别想替时樾擦干净的冲动,不过忍住了,他说:“跟我爸去店里上班。”
“......上班?”
“嗯。”
“不是吧?”时樾一脸不可思议,“你昨天才回来,今天就上班,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先休息一段时间,好好给一去不复返的学生身份作一个告别呢。”
“有什么可告别的,一个过程而以。”季辰川毫不在意。
时樾却显得有些失望,耷拉下肩膀,“好吧,上班就上班,这可是你从一名学生变成一名社会人青年的第一天,我陪你去。”
季辰川正要说什么?
“不准拒绝,”就被时樾抢先,“为了腾出今天的时间,我昨晚可是连夜刷了三张卷子,整整三张,知道什么概念吗?”
连夜刷三张卷子是什么概念,高考结束后,季辰川就忘记了,不过从前那个整天追着他喊哥哥,哭哭唧唧的小屁孩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强势,倒是让他知道是个什么概念——拒绝无效的概念。
“哼哼,我不止今天会陪你去,以后你每个第一次我都要陪你。”时樾又扬起脸说。
“有病,每个第一次都陪,我哥洞房花烛夜你陪不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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