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坏了，看不了时间，时樾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他把今天想看的内容看完，便把书放回原位，就准备出去书店。

那知才转出书架，就见收银台前，季辰川一边朝收银员急切比划着他的身高，一边形容他的样子特征，说长得阳光帅气，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可爱，身穿附中校服的一名男生，询问收银员有没有来过她们店里。

“辰川哥？”

不等收银员回答，时樾先惊诧喊季辰川。

听喊，季辰川猛地回头，见到时樾完好无损站在他面前，如释重负顿时变成一腔怒火，他几个箭步抢到时樾面前，居高临下着时樾，脸色严肃得像要吃人，这一刻，他好想骂人，但最终出口的却是一句温柔的担心的询问：

“怎么不接电话？”

“啊？”

从没见过季辰川这样心急严肃过，时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有点害怕，眨巴着明亮的双眼，愣怔望着季辰川。

“为什么不接电话？”季辰川再问。

时樾这才慢吞吞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季辰川看，小心翼翼说：“我手机摔坏了。”

看着蛛网似的屏幕，季辰川压着的一腔火气顿时烟消云散，目光注视在时樾脸颊上，被李超指甲抠破的伤时樾还没有处理，血珠已干，但还是让季辰川觉得刺眼。

“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看那里？我没那里怎么样。”时樾没有反应过来。

“脸上的伤，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季辰川也不和时樾多啰嗦，不由分说，牵起时樾手腕就走。

看着季辰川牵紧他手腕的手，时樾偷笑，他问：“辰川哥，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吗？”

对于这个问题，季辰川不想回答，所以他没开口，只大步流星出去书店。

书店在三楼，要乘扶梯下去一楼，俩人并排着站在扶梯上。

“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应该在工地吧？听起来很忙的样子，你这么快就忙完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看你向收银员询问我的时候，很着急的样子，为什么呀？”看季辰川不答，时樾笑嘻嘻一连串发问。

不知道为什么？

季辰川突然出，还那么担心找他的样子，让时樾如获珍宝，内心有说不出的高兴，他说不清楚，这份高兴是不是因为看见自己被季辰川在乎的原因，总之就是让他很高兴。

“为什么打架？”

时樾没料到季辰川不仅没回答他，反而这么问他，而且语气很不好，时樾猛地心虚，在季辰川面前，他从不露獠牙，因为有季辰川在的地方，也不需要他露獠牙。

“我没错。”

时樾埋下头，脸上的笑容凝固，他不知道季辰川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他晓得在辰川心里他一直是个乖小孩。

上面的一连串问题，不用季辰川回答，时樾也知晓了，一定是季之若给季辰川打了电话，把他和李超打架的事说了。

“我没说你有错。”看时樾埋下头，季辰川的语气软下来。

“那你语气干嘛那么难听？”时樾委屈反问。

季辰川自己都没想明白方才他干嘛要那么问，这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性格，而且这件事季之若在电话里明明已经给他说得再清楚不过，可一见到时樾脸颊上的那道伤痕，他就忍不住要问，太刺眼了，他真的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季辰川放开了时樾，俩人互相沉默到一楼。

这样的气氛好奇怪，其实时樾好几次都想开口，瞅了季辰川几回，见季辰川并不想说话，他也就闭了嘴。

今天跑工地，季辰川开的是他爸的奥迪，因为比较心急，他把车打着应急灯停在路边，俩人才下到一楼，就见交警正在贴罚单。

不得不说咱大林城的交警办事效率就是快，他才停下七八分钟不到，罚单就来了。

“操，被贴罚单了。”时樾说，立即飞速奔去车边，他认得这辆车，晓得是季辰川家的车。

季辰川深深看了一看时樾的背影，两年的时间确实挺长，足已改变很多事，就比如这个“操”字，和今天这一架，就足已让季辰川需要重新定义时樾在他心目中的乖小孩印象。

也不知时樾是怎么跟秉公执法的交警叔叔说的，反正等季辰川走到，交警叔叔已然撤消了罚单，走了。

见季辰川来，时樾笑着朝季辰川邀功，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真的很好看，他的笑容像是有魔力，他朝谁笑，就会让这个人不由自主跟着他勾起嘴角。

季辰川严肃的脸已然被这个笑容改变，他嘴角轻勾，一点怒火都没有了，正准备打开副驾驶室车门，让时樾上车，去医院——

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就突然响起，四五辆摩托车团团围住季辰川的车，这些人都戴着头盔，不过，从他们光着的臂膀上的夸张纹身看，就知道是混社会的人。

季辰川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他飞快把时樾拉到身后，这个动作才完成，这群人手里的长棍短刀就已经朝他们身上招呼。

这些人实在太胆大包天，大白天就敢公然在大街上行凶，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但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时樾没安然躲在季辰川身后，他疾快放下书包，用书包当武器，与对方打了起来。

一打起来就自顾不暇，一个男人朝季辰川一刀刺来。

季辰川猛地打开车门，将对方撞了一个踉跄，另一个人扑了过来，季辰川敏捷一把攥住他的手，狠狠关车门，夹得对方一声惨叫，握刀的男人又扑再刺季辰川，季辰川巧妙的侧身让开，随一拳头打在对方脑门上，打得对方头晕眼花，季辰川立趁势夺过对方的刀，将对方的手拧背在背后，把对方的脸按押在车上。

看时樾跟对方更是打得不可交。

根据季之若提供的信息，季辰川推测这群人应该就是李超他哥的人，这样打下去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就算这次赢了，还下次，下下次，无数次，永远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这个问题必须要一劳永逸解决。

季辰川注意到，一行五人，动手的就只有四个人，另外一辆摩托车上坐着的两个人都没动手，只观战，而且坐后坐的人穿的是附中校服，季辰川推断那个人一定就是李超。

“输了球就打人，真孬种。李超同学，有没有种让你的人住手，跟我弟弟去体育馆打一场球赛，你要是赢了，我任你处置，如何？”

季辰川故意拿话激李超，十六七岁的小屁孩最是不经不住激。

果不其然，李超猛地摘掉头盔，恶狠狠道：“谁他妈孬种，打就打！”

说完，李超立让他哥：“哥，你让他们住手，我的面子，我要自己找回来。”

李超他哥也摘下头盔，朝那几个男人喊一声，全都住了手。

“李超，真他/妈是你，真他/妈孬。”

时樾有些意外，他开始以对方打错了人，没料到是李超，他火冒三丈，边嘲讽李超，边气得用力一脚揣在跟他打的那个男人的屁股上，把对方揣了个恶狗扑屎。

季辰川又深深看向时樾，这个乖小孩越发让他——惊诧，惊讶，惊喜。

“是我又怎么样？”李超跳下摩托车，一边朝时樾走去，一边瞥一眼季辰川，一边对时樾说：“他是你哥吧，他说的，我答应了，我要是赢了，就让你哥跪着喊老子三声爸爸，咱俩这事就算了结了，否则，没完。”

刚刚忙打架，时樾压根没听清季辰川和李超说了什么。

“辰川哥，你跟他说了什么？”时樾急问。

“没什么，就是你们重新打一场球赛。”季辰川一脸平常说。

“我不打。”时樾一口拒绝。

这个赌注太大了，李超球技确实不怎么样，但事无绝对，万一他输了呢，他的事，他自己解决，他绝不能把季辰川拉扯进来。

“相信我，不会输的。你忘了球员是五个人，我会陪你一起。”季辰川走到时樾身边，附耳低声。

“可是……”时樾还是有些犹豫。

“你们他妈究竟打不打？老子可没耐心等。”李超他哥不耐烦催促。

李超他哥二十四五岁，身材魁梧，寸头，五官明明很周正，偏生要做出一副难看的凶丑样，他上身穿一件黑色紧身背心，露出的左手臂上刺有一条吐出信的盘踞的毒蛇，他肌肉很发达，使得那蛇的身体看起来是起伏的，似乎下一秒就要从他手臂上活过来吞食了周围的人一样，特别让人害怕。

“打，当然打。”季辰川道。

“那就走，太他妈啰嗦了。”李超他哥冷冷瞥一眼季辰川，让李超上车，他夹着摩托车就先飞驰往体育馆去。

另外四个男人跟在他们后面。

时樾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季辰川塞进车里，带着往体育馆去。

二十分钟后，双方都达到体育馆。

李超他哥不愧是混社会的，他们才一到，就已经有十多名身穿球服的男人等在那里，年龄在二十至三十之间，个个精壮，一看就是玩家。

时樾心里有些没底，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他攥了攥季辰川衣袖，“真的要跟他们打吗？我们没人啊。”

“他们不是有多余的人，借他们的人。”季辰川说。

时樾惊骇。

借他们的人？

这是怕输不了么，他们的人肯定帮他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