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语

不大不小的堂屋躺着三人,柴火爆裂开的噼啪声响彻着整个房间。

“那之后,镖师和那群黑衣怎么样了。”徐风漾有些睡不着,一闭上眼今天发生的事就在脑海中重现。看了看身旁的云泉未也还没睡,于是开口打破沉默问道。

“你们逃走后,有10多个黑衣去追你们,我被太多黑衣围困脱不了身,一来二去,其他镖师的压力就少了很多,后来在我们的奋力厮杀下,黑衣终于战败,我处理完最后一个人看见镖师们基本上也是全军覆没,我让还能动的带着伤员先回去了,自己赶来找你们,这就是我们那边发生的事情。”

“听你说的好轻松,只有看见你这一身的伤我才能想象你们那边发生的战斗有多么惨烈。”徐风漾从被子里伸出手,手心覆在了另一被套下的云泉未手背上。

云泉未有些心跳加速,手背被手心含住时瞳孔都放大了些,她微微偏头想看看她却只看见几缕发丝露在被套外面,徐风漾将整个头都缩进了被子里。

“真的很谢谢你,云泉未。能允许我再问两个问题吗?”

云泉未听着她请求的语气,已经猜到了她想问什么,但现在不是摊牌的时机,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她不能把她拖下浑水。

“抱歉,那两个问题,我可能回答不了。”云泉未被手心含住的手捏紧了拳头道。

“好,没关系。”徐风漾语气很平淡,仿佛她并不在意答案一样。

感受着手背上的冰凉轻轻离开,只留下了余热,云泉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不明白遇见她后的心到底怎么了,一牵一动全因她,从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也从没有人教过她这是什么,她过去的人生就像一把冷冰冰的兵器,只需要主人用得趁手即可,无人关心兵器会怎么想。

一夜无话到了清晨。

“咳咳咳。”炉火旁的四玲在昏睡了这么久后终于醒了。

听见咳嗽声徐风漾马上从被子里弹射起来跑到四玲身旁跪坐在地上。

“四玲?四玲?你醒了?太好了……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徐风漾一激动,说话又变得有些哽咽。

四玲想出声安慰但喉咙太干了说不话,只好动了动手指表示自己没事。

“我去给你烧点热水喝。”徐风漾火急火燎的去烧热水。

在听见咳嗽声后云泉未也醒了,看着徐风漾这么担心四玲,像之前为了照顾自己一样的忙前忙后,心里似有锁链牢牢的束缚着,脑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如果四玲死了或者是自己躺在那里,自己也许就没有这样难受的感觉了。

在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糟糕后她坐起身来甩了甩脑袋,想着也许是太累了没有睡好才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来,慢点喝。”徐风漾慢慢的喂四玲喝水。天色也亮了,满盈和满叔都陆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醒了?哈哈哈,福大命大我就知道没什么问题,再好好养几天,满叔我去给你们买点补品来。”

“满叔,我去吧,不能一直这么叨扰您,云泉未和四玲都有伤,就我没事,我再什么都不做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嗯…好吧,这样,我让满盈陪你去,你衣服上还带着血,满盈那应该有一件我给她买大了一号的衣服,你看看能不能暂时穿下,这个天冷,外面整好可以披一件厚外套,这样就不会引起轰动了。”

“还是满叔想的周到,小盈,可以带我去你房间吗?”

“好啊姐姐,这边。”满盈跑在徐风漾前面带着她去自己的房间里换衣服。

跟小盈一块去?她记不清跟满家父女的事了,如果真是三年前见过的话,那段时间祈姐姐想要脱离寒鸣阁,自己想出手帮忙,结果失败了,阁主亲自动手,祈姐姐和她的爱人共赴黄泉,自己也被关在黑牢里不知道多久,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些神志不清,所以那一时期的记忆很模糊。

她害怕满盈透露出自己更多信息,她怕她的真实身份暴露后会给徐风漾添麻烦,也怕她会自此离开自己的世界,所以哪怕是一场梦,她也希望梦醒的时间可以晚一些。

“还不错,挺合身的,怎么样?”徐风漾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回到堂屋向云泉未展示着询问道。

“好,好看。”云泉未正在头脑风暴,听见背后传来她的询问,转身后有些结巴的回道。

“怎么还结巴上了,算了,我们走吧小盈,早去早回。”徐风漾充满活力的语调将还有些困意的满盈的情绪也调动起来。

“好!出发!”满盈大声回应道。

看着二人离去,云泉未再如何担忧也无济于事,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满盈带着徐风漾赶往附近的镇子,两人的性格都比较外向活泼,一路上话题就没停过。

“徐姐姐,你跟云姐姐是恋人吗?”

“咳咳咳,为什么这么问?”徐风漾有些诧异的看向满盈。

“嗯…感觉?总觉得你们之间的气氛跟我最近看的话本里的描写一样,所以是吗?”满盈看向徐风漾,亮闪闪的大眼睛里透露着对八卦的强烈好奇。

“小屁孩想什么呢,我们才不是…”徐风漾抬手在满盈的脑袋上胡乱揉了一通。

“唔,我已经十三岁了,不是小屁孩了,姐姐多少岁了?”满盈抱着被揉乱的脑袋抵御着徐风漾的进攻。

“十七,大你整整四岁,所以对我来说你就是小屁孩,三年前十岁的你会想到三年后与十九岁的云泉未再遇吗,我跟你差了四岁,没人会猜到等你到了十七岁时又会和谁相遇,四年里能发生太多故事,这下明白我们之间年龄的差距了吗。”

“有些绕,但是好像有些道理。”满盈眼珠疑惑的转动着,消化着刚刚徐风漾的话。

“但是云姐姐转变还蛮大的,昨晚我也不敢确认,只是觉得长得像。”

“她与三年前有什么不同吗?”一听提到了云泉未,徐风漾就来了兴致。

“三年前的晚上她潜入我家府上,那晚我总睡不着就想去找我爹说说话,刚好撞见她走进我爹房间,我赶紧跟上去查看情况,就看见她提着一把匕首指着我爹,我爹就问她谁派她来的,她不吭声,我吓坏了就跑进去挡在我爹前面。”

“然后呢?”徐风漾听的仔细,对后续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然后她就问我爹是不是荆国的御史大夫,我爹那个傻子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然后她就朝我爹走来,我就冲她大喊,别杀我爹,我爹是好官,我爹帮荆国多少受水灾的百姓疏通了河道,治理了水灾,帮多少穷苦百姓摆脱了旧日的贫困,弹劾了多少贪官污吏,你杀了我爹你就相当于杀了荆国千千万万的人!”

“云姐姐听完我说的真的就不往前走了,她也没问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就只是让我们离开荆国别再露面,不然还会有人来。”

“之后你们就到了启国来了?我还以为满叔会不愿意离开荆国。”

“我也以为我爹不愿意走,但没想到第二天我爹就给荆王递交了辞呈,后来他告诉我,他在朝堂得罪了太多人,他可以以死明志,对抗那些无耻小人,但是他舍不得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不太平的世间,我娘走的早,我爹也一直没有再娶过,所以他就这么果断的带着我离开了荆国来到了启国隐姓埋名的当了一个教书先生。”

“小盈,你很幸福,你有一个很好的父亲。”徐风漾有一些触动,与小盈的对话让她也有些想念家人。

“嗯!哦,光说我们家的事了忘了说云姐姐的变化了,那晚云姐姐嗯…说难听点,有些木木呆呆的,虽然是晚上但我夜间视力蛮好的,我看她的眼神很空洞,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语气也很淡漠,仿佛一切都不感兴趣,按理说她这个状态我们应该是必死无疑了才对,没想到她居然会选择放过我们,所以我跟我爹对这件事一直记在心里,一直感激着她。昨天再遇到,我一时没认出来就是因为她变得像个人一样了,所以我一时不太确定是不是她,只敢先喊她名字确认。”

徐风漾能想象到一些满盈描绘的她的样子,刚见面时她清冷的模样确实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按满盈的话说,她是遇到自己后才有些烟火气?害怕是自己自恋,徐风漾断绝了这种想法继续问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叫云泉未的?那晚她自报名号了?”

“没,那晚她就只说了让我们离开荆国,是我爹朝中的好友打听到的,说他的政敌何光耗费了大手笔请到了什么什么的云泉未,我记不清云姐姐组织的名字了,但是感觉还蛮厉害的。”

“哦,唉,想不想吃糖葫芦,姐姐给你买。”二人早已到了镇上边买东西边聊天,徐风漾看着一旁的糖葫芦问道。

“想!谢谢徐姐姐,但是徐姐姐别告诉我爹,他怕我有蛀牙不让我吃甜的。”

“好,不说,这是咱俩的秘密。”

“徐姐姐呢,徐姐姐是怎么认识云姐姐的?”满盈又提溜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徐风漾八卦道。

“我和她相遇也是在一个晚上,那天秋雨绵绵,寒风凛凛,我正在房间里看书,她在这时突然从天而降落我家里了,就这么认识了。”

“啊?”满盈嘴里还嚼着一颗糖葫芦,听见徐风漾的回答张着嘴巴含糊不清道。

“是真的,像姐姐我这样漂亮的从不骗人。”

“嗯嗯。”满盈有些敷衍的回答着,心中对她漂亮温柔的姐姐形象有些崩塌。

“不信拉倒。”徐风漾也嚼了一口糖葫芦。

满盈带着徐风漾四处逛着集市,之前的衣服因为打斗到处沾着血,所以得给云泉未和四玲买一套新衣服

东西都买完了,二人从镇上回到满盈家中,一路上徐风漾都在回忆着满盈提到的关于云泉未的内容,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真是刺客吗?满盈提到的组织是关键,可惜她记不清了,不然还能去查一查,那场政变参与的势力很多,都想从启国分一杯羹,但无论都有谁,她会一个一个查清楚,挨个找他们讨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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