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种窒息感——就像三年前母亲离世时,医院里消毒水混杂着泪水的味道。而现在,相似的感受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是因为我闯入了校园传说中的那个禁区。
“林晓晓,你疯了吗?快回来!”闺蜜苏雨在铁丝网外焦急地喊着,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我没疯,我只是在追那只橘猫——它叼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母亲留给我的银质手链。那只猫灵巧地钻过了锈蚀的铁丝网缺口,消失在荒草丛中。我犹豫了三秒,深吸一口气,也跟着钻了进去。
[图片]
育青中学后山的这片废弃植物园,是校规明令禁止进入的地方。传说二十年前,有个女生在这里为情自杀,她的怨气附在园中的一块石头上,从此这里就成了校园最恐怖的禁区。
铁丝网上的铁锈沾了我一手,暗红色,像干涸的血迹。我拍了拍手,环顾四周。这里比想象中还要荒凉,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空气里弥漫着植物腐烂的味道。明明是九月的下午,阳光灿烂,可一进入这里,温度骤降,光线也变得昏暗起来。
“喵——”那只橘猫在不远处的石头上蹲着,手链就丢在它脚边。
“乖,不怕,我这就走。”我轻声说着,慢慢靠近。就在我弯腰捡起手链的瞬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那块石头。
那是一块半人高的青灰色石头,表面布满苔藓,但奇怪的是,有一处特别光滑,像是经常被人触摸。而最诡异的是,那光滑的区域天然形成了一个心形图案,颜色比周围略深,仿佛石头的血管。
定缘石。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名字,紧接着,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校园传说里提到过它——看到这块石头的人会被诅咒,如果在三十天内无法让喜欢的人真心说出三次“我爱你”,就会遭遇不幸。
“简直了,林晓晓,你真是蠢到家了。”我低声骂自己,一把抓起手链转身就跑。
钻出铁丝网时,苏雨的脸色惨白:“你看见什么了?有没有事?”
我强装镇定:“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几棵破树和杂草嘛。”我没敢提那块石头,甚至不敢回想它的样子。
但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晚回到宿舍,我洗澡时惊讶地发现,左手手腕内侧出现了一个淡灰色的印记,正是一个小小的心形,和石头上那个图案一模一样。我用力搓洗,它不但没有消失,反而颜色稍微深了一些。
更诡异的是,我睡前无意中在手机上打下“定缘石”三个字,屏幕突然闪烁,跳出一个暗红色的倒计时——29天23小时58秒,数字正一秒秒减少。
我吓得把手机扔到床上,心跳如擂鼓。
“怎么了?”下铺的苏雨探出头问。
“没、没什么,手滑。”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手机屏幕按灭。
那一夜我几乎没睡。诅咒是真的。而我只有三十天的时间,让陈默对我说三次“我爱你”。
陈默。我们班的学委,也是全校闻名的冰山男神。说实话,我喜欢他快两年了,但从没敢告诉任何人。我记得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高二刚开学的图书馆,他坐在窗边看书,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翻书的动作很轻,眼神专注,那一瞬间,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指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
而我,只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生——栗色短发,身高勉强一米六,除了眼睛大点外毫无特点。成绩中等,性格不算开朗,在班里像背景板一样的存在。这样的我,要怎么让陈默在三十天内不仅喜欢上我,还要真心说出那三个字,而且还是三次?
“简直是要我命。”我把脸埋在枕头里,绝望地想。
第二天早自习,我顶着黑眼圈走进教室,目光不自觉飘向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陈默已经在那里了,正低头写着什么。晨光洒在他微卷的黑发上,睫毛在脸颊投下小小的阴影。
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晓晓,你的作业。”小组长收作业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啊,马上。”我慌忙翻找书包,却不小心把笔袋掉在地上,笔散落一地。
真丢人。我蹲下去捡,脸颊发烫。
一只手伸过来,捡起滚到远处的红色水笔。
“谢谢...”我抬头,声音卡在喉咙里。是陈默。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不客气。”他的声音很轻,把笔递给我时,我们的手指有瞬间的接触。他的指尖微凉,而我的脸烫得可以煎鸡蛋。
他回到座位,我仍僵在原地,握着那支还残留他温度的笔。
第一节是数学课,我完全没听进去。手腕上的心形印记藏在手表下面,隐隐发烫。倒计时在手机里无声流逝,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下课铃响,我鼓起勇气走向陈默的座位。他正在整理笔记,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字迹工整有力。
“陈默,那道函数题,我能问问你吗?”我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他抬眼看我,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却疏离:“哪道?”
我指了练习册上的一道题,其实我会做,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搭话方式。
他简要讲解起来,声音平静,逻辑清晰。我假装认真听讲,实则偷偷观察他——鼻梁很挺,唇形薄而分明,说话时喉结微微滚动。
“懂了?”他讲完,问道。
我连忙点头:“懂了,谢谢你。”
他微微颔首,继续低头整理笔记。对话结束了。
我灰溜溜地回到座位,内心一片哀嚎。这样下去不行,我得想点别的办法。
午休时,我溜到图书馆,想找找关于校园传说的资料。在旧报刊区,我翻到了一本育青中学八十周年校庆特刊,里面有一张老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废弃植物园还没有废弃时的样子,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几个学生站在园中笑着。我放大图片,惊讶地发现他们围着的正是那块定缘石,只不过当时的它看起来干净许多,没有现在这么阴森。
照片下的说明文字写着:“1998年5月,生物兴趣小组在植物园进行野外观察。”
“看什么呢?”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吓得差点把特刊扔出去,回头一看,竟是陈默。今天是什么日子?平时一天都难得和他说一句话,今天居然接连有交集。
“没、没什么,就随便看看校史。”我慌忙合上特刊,心跳加速。
他的目光落在特刊封面上,眼神有些复杂:“你对学校历史感兴趣?”
“算是吧。”我含糊其辞,突然想起什么,试探性地问,“你听说过学校有什么...特别的传说吗?”
陈默的表情微微一僵,虽然转瞬即逝,但我捕捉到了那一丝不自然。
“校园传说都是骗小孩的。”他淡淡地说,转身走向书架深处。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疑惑。他的反应不太对劲,就像他知道我在问什么,却故意回避。
接下来的三天,我尝试了各种方式接近陈默——问问题,假装在食堂偶遇,甚至加入了他在的文学社。但进展微乎其微,他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却也疏离得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周四下午,文学社活动结束后,天空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我没带伞,站在教学楼门口发愁。
“需要伞吗?”熟悉的声音响起。
陈默站在我身旁,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
“你...你不用的吗?”我惊讶地问。
“我还有一把在教室。”他说着,把伞递给我,“明天还我就行。”
我接过伞,指尖再次触碰到他的,这次的感觉比上次更清晰——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触感微凉却让人心悸。
“谢谢。”我轻声说,看着他转身冲进雨中,跑向另一栋教学楼。
撑开伞的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如果他真的还有一把伞,为什么要淋雨回去?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回到家,我检查手机上的倒计时——26天14小时32分。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而我对如何让陈默说出“我爱你”仍然毫无头绪。
更糟糕的是,那天晚上我开始做噩梦。梦里总有一个女生的哭声,远远近近,还有那块石头,那个心形图案像真心脏一样跳动。
第二天还伞时,我特意买了盒巧克力作为谢礼。
陈默有些意外:“不必这么客气。”
“应该的,要不是你的伞,我昨天就淋成落汤鸡了。”我坚持把巧克力塞给他。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谢谢。”
“那个...”我趁热打铁,“为了表示感谢,周末我请你看电影怎么样?新上映的科幻片,听说特效很棒。”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太直接了!他肯定会拒绝。
陈默明显愣住了,他看着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教学楼走廊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围同学的嬉闹声仿佛瞬间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人之间的沉默。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