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瑄站在墙边,小小的一只,畏畏缩缩的不敢发言。
到底该怎么说?
说他参加青训赛第一年被人误会内定,队友疯狂演他,结果最后得了倒一?
或者是第二年青训营选拔赛有人安排打假赛,自己表面答应,实则和裴晗一起抢人头、拿第一,然后被那个青训营彻底拉黑?
还是自己第三年参加青训赛之前只复健了3天的射手角色?
无论怎么说都像是在编瞎话吧!
但这些却才是真实的、毫无遮掩的事实。
沈听澜记得三年前的余瑄,没错,他自己也记得,记得那个努力刻苦,一心想在借助青训赛这个平台进入GW,来到沈听澜身边的自己。
可是他失败了。
那天醉酒他也没说假话,这件事的确怪沈听澜。就是因为他在决赛之前摸了摸自己的头,就让青训赛上所有的人对自己深恶痛绝。
他们看不见你的努力,只会给自己找借口,将一切都归结到——关系。
关系,多深奥的词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多,也就只有他们会将所有的关系都看做金钱利益关系,或是,看作□□关系。
只可惜这些人看错了,真正的关系不在沈听澜。余瑄自己,就是一张关系网,但他不屑于用,不然那些给他绊脚石的人才会遭殃。
第一次失败也算不上什么,余瑄才16岁,有机会,也还能再来。
真正让余瑄发生改变的是去年的青训营。感谢这次青训营,让他结识了裴晗。
裴晗这个人,很奇怪。纵然他能将周围人都看得通透,也没能看出这个人真正的城府。还在他对自己没什么坏心眼,也好在他和自己一样......阴险?
确实算得上是阴险吧,在知道打假赛事情的一刹那,两个人没有丝毫的交流,却齐刷刷的想到了阴他一把。
你不是靠关系打假赛吗?
好,我们也是,只不过我们是来打假的!
在比赛上狠狠阴了他们一把,然后两人一个第一一个第二拿下了这场比赛。
赢了并不是终结,很快就有人开始爆料,说余瑄裴晗两人拉帮结派,搞小团体,霸凌那位关系户。
公司默认加上舆论引导很快就将两人骂的狗血淋头。
裴晗是谁?余瑄又是谁?
这俩人能平白无故受这气?
开炮,直接骂回去。
说话的艺术被两人掌握的淋漓尽致,如何能在几百字小作文中不带一个脏字但却能让你如醍醐灌顶般通透,这大概就是这两年余瑄跟裴晗学的最厉害的技能了吧。
唉,不提不要紧,这一提,余瑄倒还是有些怀念那段共同怼人的时光了。
因为爽啊!
总比现在待在沈听澜身边,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连最原始、他之前甚至都不屑于去用的简单国骂,在沈听澜面前都说不得。
真憋屈。
余瑄捂紧自己的小心脏,真想让它出来感受一下在这块大冰山面前是一种什么感受。
还跳,还跳,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这种货色。
啧!
“余瑄,你怎么了?”
沈听澜看他闭眼捂胸,还以为是他回忆起了伤心事。
这小孩在他面前戏精惯了,自己一时竟然忽略了这种事情直接说会伤到小孩。
沈听澜松口了,“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吧。”
“不,既然是和队长说,那也没什么。”
余瑄怎么会放弃这个在沈听澜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呢?从刚刚沈听澜的让步中,已经感受到了他对这种事的同情和心软,若是能借助这件事在他的心间打开一个缺口,哪怕只有一点点,也不枉他之前受了这么多“委屈”啊!
想到这,余瑄慢慢说出之前的黑暗过往。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青训赛上......
“你们这是打假赛!裁判,我要求重赛!”
16岁的余瑄站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子中间,显得格外的娇小,但在比赛这件事上,他丝毫不让,直直地拦在对面队伍的面前,“我不服,这场比赛不公平!”
“不公平?是你自己被内定了,别忘我们身上泼脏水。”他的队友,就是打假赛的罪魁祸首,在比赛中演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倒打一耙,把脏水都泼到自己身上。“没这种实力,就别往这条路上挤,不是谁都有能力坐这把椅子的。”
年轻的余瑄哪受过这种委屈,他冲上去就像给他一拳,却被身边的人拦住了。
“别冲动,打架是高压线!”
余瑄挣脱开桎梏,大声地质问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从来没有被内定过!是你们在比赛的时候演我!”
“血口喷人?”那人不屑的笑了笑,“那昨天澜神来找你是什么意思?你早就和他认识了,哪还有我们什么机会!”
周围人听到这话,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
这下连对手也听懂了他们的对话,看向余瑄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善,气势汹汹地冲上来,像拎小鸡仔一样,一把揪住余瑄的衣领,“什么?被被内定了?就这点实力,凭什么!你等着,比赛上见。”
“我没有!真的没有!”
任凭余瑄怎么解释,也敌不过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
余瑄紧紧地抱住脑袋,只感觉脑中根根神经紧绷着,到了快要炸裂的关头。
他只是平静的阐述着事实,3年太久远了,也就和沈听澜独处的那个晚上,记忆还算完整,其他的时刻,他都可以完整地复述这个过程,但却无法将自己带入进去。
往好里说,是他的心灵足够强大,已经不会再被这些事情干扰;往真实里说,只是他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完全排除这些过往。
「隔离」
把部分的事实从意识境界中加以隔离,不让自己意识到,以免引起精神上的不愉快。
余瑄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讲述着这些事情。
沈听澜听完后,心一阵阵的缩紧。
为什么他能那么淡然的面对这些过往?
他终于理解了余瑄醉酒时的那句“都怪你”。
是啊,事情的一切都怪他,可为什么余瑄没有上来就责怪自己,反而......反而还说......
喜欢。
这件事情已经困扰了他整整一晚上,连许久不抽的香烟都破例再吸。
余瑄影响他太多了,就像是摇曳在岸边的罂粟花,疯狂的吸引他,让他无法摆脱。
他也是时候应该,好好的做个总结,寻找一下内心深处的答案了。
沈听澜站起身,将撑在墙上的手放下。
“对不起,这件事情,我会负责解决的。”沈听澜严肃的许诺着。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余瑄摆了摆手,情况好像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同,沈听澜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怜惜他,反而向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我知道,但这件事情毕竟因我而起,我会负责解决你的心理问题,还你三年电竞高光。”
余瑄:?
心理问题?他感觉自己和沈听澜已经来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说话都驴唇不对马嘴的。
“不是的!”他拉住沈听澜的衣服,“我没有心理问题,我跟你说也不是在责怪你什么。”
只是想让你怜惜啊,你个木头!
“我明白。”
余瑄气结,他真不知道这个木头明白什么了。
“我会好好考虑的。”
你倒是说说你会好好考虑什么。
“关于你喜欢我的这件事......”
余瑄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浑圆,他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幸福来得有点突然,木头一下子开窍了?
“我希望你能再认真考虑一下。”沈听澜无比真诚的说,他希望在自己确定的时候,余瑄给出的答案可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而不只是一时兴起。
操,他就不该幻想这家伙脑子能开窍!
余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直接踩着他的鞋走了。
边走边絮絮叨叨的嘟哝着:
“沈听澜大笨蛋!沈听澜大木头!”
沈听澜无奈地摇了摇头,掏出手机来。
把某人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沈听澜也不管二人之间是否有时差这种东西,一个电话就call了过去。
那边接听的很快。
“Hello,我亲爱的lan,你已经好久没和我打电话了。”宋翊轩正端着咖啡杯小小的抿了一口,只不过这里面装着的好像不是咖啡,而是一种会冒泡的黑色饮料。
“别那么恶心。”沈听澜看了眼手机,开门见山,“你回国了?”
“是啊,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变近了吗?”他轻笑着喝了口喝的饮料,打了个嗝。
原来他喝的不是咖啡,是可乐。
“宋翊轩,你最好正常点,不然我不介意继续把你送进我的黑名单。”
这位说话流里流气的男性叫宋翊轩,是沈听澜的高中同学,两个人关系很好,不过因为一个小意外,让他喜提沈听澜黑名单第一人。加之他去了美国,联系变少了一些。
不过又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了,沈听澜也就放他出了黑名单。
“为什么回国?”沈听澜靠在墙角,“不继续做你的新世纪华生梦了?”
宋翊轩眼神淡漠,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直冲喉咙。
他轻咳了一声,再抬起头,脸上又扬起了笑容。
“年龄大了,做不了那种远大的梦了。而且现代心理学证明华生的理论还是存在一定瑕疵的,还需要再验证。”
“少贫嘴。”沈听澜看了眼时间,长话短说。“如果有人因为被网曝产生了一些心理问题该怎么解决。”
“你是要给我介绍客户吗,Lan。”一听到心理问题,宋翊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lan,你的那位朋友最好能有时间和我聊聊,我需要更全面的了解一下之后,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他没时间。”沈听澜顶着身上的一股烟味和柠檬的混合味道,这个人憋屈的不行,“把我想要的东西发给我,这周之前。”
“等等,你这样不符合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宋翊轩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了忙音。
“唉,这个老朋友,就知道给我出难题。”
宋翊轩重重的叹了口气,躺在转椅上。
环视一周装饰的低调典雅的办公室,宋翊轩感觉有些疲惫。
“宋医生。”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不用进来了,直接说。”
那位前来传信的员工早就听说总部新来的心理咨询师行事怪异,今天倒是见识到了。
“总部要新组建一只队伍,希望您能出任队伍的心理辅导,您觉得可以吗?”
“聒噪。”宋翊轩的脚轻轻一踢,带着滚轮的椅子直接把他送到了床边。
将自己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上,他这才有空闲回话。
“等组建完了,让他们队长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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