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课无外乎是赶进度,做题和讲题,除去一种似有若无的松弛感,还有一种对于放假的强烈期待,时间的体感长度像是一块软和的面团,一会儿被扯长,一会儿被揉短。
在大家的千呼万唤中,一个短短的寒假终于出来,附带一大堆作业。
“我们这些破学竞赛的真的不能减一点作业吗?真的不能吗?”几个同学围作一圈讨论这,但就是没有敢直接去找老师。
“你要不要去问问看?”宁嘉安听见了那边的讨论,转头问了问梁晓康。
“我为什么要去自取其辱?”梁晓康头也不抬,一针见血地说。
“倒也不用这么直白哈哈哈哈。”宁嘉安头一次觉得自己不学竞赛也挺幸福的。
当然,即使他自己要学竞赛,要参加稍后为期一周的补课,现在的心态应该也会十分平和。
“不过今天还算有半天假期呢!”宁嘉安接着说。
因为他们上午的课结束后直接放假,而竞赛补课从明天早上开始,所以今天的下午和晚上就是他们难得的假期了。
梁晓康就是要趁着这个时间收拾好东西去宁嘉安家里。
他一回家就看到爸爸妈妈和姐姐在客厅里坐着。
“你们不是今天上午要出发吗?”梁晓康疑惑地问。
“就是觉得你太惨了,所以我们稍微逗留会儿,和你吃个午饭。”梁晓康的姐姐梁晓安说。
梁晓安作为一个大三学生,放假比梁晓康不知道早了多少。即便梁晓安已经在学校里和同学做了些科研项目的任务,做出了某个竞赛的大框架,还跟着师兄师姐在实验室忙活了一阵子,回到家的时间依然比梁晓康他们放假要早。
“我是不是还是可以相信一下‘上了大学就轻松了’的说法的?”梁晓康曾经严肃地问过他的老姐。
“如果你觉得时常熬夜到凌晨两三点,而且第二天早上还要七点多钟爬起来上早八算轻松的话。”梁晓安生无可恋地回答。
梁晓康:“……”看来大家都一样悲惨呢。
梁晓康一家四口人久违地一起吃了顿饭,然后他的爸爸妈妈和姐姐包袱款款地离开了,把剩下的锅碗瓢盆留给了他。
“啊我们有点赶时间,先走了,晓康你洗一下这些东西吧!”他们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跟一阵风一样刮下楼,开车离开了。
梁晓康有点委屈,但他不说,只是默默地把碗洗碗,擦干净厨房的台面和餐桌,又把家里的垃圾一起拎出来扔掉。
他回到房间,发现妈妈已经帮他把行李箱收拾好了,上面附带一张便利贴。
“这里面是你的换洗衣服,去了嘉安家要和人家好好相处呀!”
梁晓康很快又开心起来了。
搞定家里的卫生后,梁晓康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遗漏的东西,把电闸一拉,拎个行李箱,背个书包,就出门了。
他把东西搬下楼,又搬上楼,敲了敲宁嘉安家的门。
梁晓康就这么住进了宁嘉安的家中。
“这个牙刷给你,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直接用我的牙杯,或者我给你拿个一次性杯子过来。拖鞋你本来就有,浴室里什么东西你直接用就好,床我爸妈今天出门早没顾上,咱们现在一起铺一下。”宁嘉安把梁晓康领进客卧,从柜子里拿出三件套和被子。
“好嘞。”梁晓康把行李箱和书包先放下,然后过来一起帮忙。
两个人都没有住过校,对于铺床并不熟练,所以也是摸索着在铺。
“这个角塞进去,应该是这样吧?”梁晓康打量着被套。
“应该……应该是?我也不太确定,先试一试吧,大不了一会儿再塞一遍。”宁嘉安也有些茫然,不过他还是很淡定的。
两人折腾半天,终于把床单、枕套、被套搞定,此时身上都出了些汗。
“你是不是明天开始上课?”宁嘉安微微喘气,看起来还没缓过来。
“是哒。因为是从外面请了老师过来讲课,上课时间没有我们平时上课那么变态。接下来这段时间早上九点才上课,晚上五点就放了。”梁晓康一五一十地道来。
“那不就提早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宁嘉安笑着说。
“还真是!跟平时上下课的时间一比,这简直太幸福了,我不敢想象要是平时上学我可以睡到八点钟再起,该有多幸福。”梁晓康感慨道。
两人此时都不想学习,于是愉快地打开电脑玩起了游戏。
“你用手柄吧,我直接用键盘。”宁嘉安递了个手柄给梁晓康。
“好嘞。”
两个人快乐地玩了一下午的游戏,一直到宁嘉安的爸爸妈妈忙完工作回来。
晚上,爸爸妈妈把两个小朋友带出去吃了顿好吃的。
他们开车到附近一家商城,进去找了家评分不错的烤肉店。
这家店的肉品质不错,看起来十分新鲜。五花肉肥瘦得当,牛羊肉真材实料,都在烤盘上滋啦作响,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晓康明天还要补课吗?”宁嘉安的妈妈问了句。
“对,补一个星期,我爸爸妈妈和姐姐先回老家忙些事情,所以这段时间打扰叔叔阿姨了!”梁晓康礼貌地回答。
“诶呀这个都是小事情啦!学竞赛真的好辛苦啊,这个时间了还要补课,学校也真是的,还让不让你们活!”妈妈十分体谅高中生的学习压力。
“就是啊!”梁晓康一激动,盘里的肉都不管了,“而且我们的作业和不用竞赛补课的同学一样多!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妈妈当即回答。
“对啊!”梁晓康点头如捣蒜,俨然已经和宁嘉安的妈妈站到了同一战线。
宁嘉安就悠悠看着两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不时还被作为“不用竞赛补课的人”地图炮一下,心中毫无波澜,还分神留意着正烤着的肉。
熟了一波,爸爸就给妈妈和自己夹一些,宁嘉安就给梁晓康和自己夹一些。等上头的肉都被夹完,爸爸就用夹子夹了生肉放上去,铺平烘烤。
“好了少说两句,肉都要亮了。”宁嘉安用胳膊肘给了梁晓康一下子。
虽然宁嘉安用的力度一点都不大,但是梁晓康依然吃痛一般地“嗷呜”了一声。
对面两位家长也看出自家儿子没动真格,就坐在那里隔岸观火,一边笑一边吃。
“好好好我吃还不行嘛……”梁晓康一低头,有看到满盘子的肉,随即一脸感激地看向宁嘉安,“谢谢嘉安!”
一顿烤肉把四个人都吃撑了,于是他们回去后还在小区楼下散了会儿步。
身上熏上的烤肉和油烟的味道被晚风吹散。四个人两两并列,一起走了一圈,马上就因为太冷而结束这本就一时兴起的散步,紧赶慢赶地逃回了家里。
“果然冬天还是不适合散步。”梁晓康换上拖鞋走进家里,脸上被风吹得冰凉。
宁嘉安也不遑多让,不过他还有闲心把梁晓康暖和的手往自己脸上按。
“嗷!你的脸好冰!”梁晓康仓促逃走,溜进了客卧里头。
宁嘉安慢慢走过去,在客卧门口敲了敲门。
里头不应声。
“我不用我的脸冰你的手了。”宁嘉安说。
梁晓康过来把门打开了。其实门根本没有上锁。
“侧卧没有卫生间,外头那个卫生间简方便洗漱,但是不太方便洗澡。你要洗澡的话一会儿来我房间的卫生间吧。”宁嘉安过来是想说这个。
“好,我收拾一下衣服!你先洗还是我先洗?”梁晓康问。
“你先洗吧,我和你说一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开关都是啥。”
梁晓康下午过来的时候已经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整理好挂了出来,所以这会儿拿贴身衣物很方便。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衣服流窜到了宁嘉安房间来。
宁嘉安把他带进卫生间。
“这里几个按钮都是暖风,开起来洗澡就不冷了;这个大开关是热水器的,不用碰它,一直开着就好;洗手池的冷热标识是对的,正常用就好;沐浴露和洗发水都直接用我的就好,都是比较常见的牌子;淋浴头的冷热标识是反的,千万不要弄错了。”
宁嘉安顿了一下,又说:“这个千万要记牢,可别被烫伤了。”
梁晓康认真记住,进去洗澡去了。
宁嘉安把带回来的作业收拾了一下。今天下午没有写作业,晚上可能也不打算写了,不过可以提前把作业均匀安排到后面的一个星期,在除夕之前写完。
安排终归是比写作业本身快的,宁嘉安刷刷刷写完,没有怎么犹豫,反正之后还可以进行微调。
写完之后他把自己呈大字形拍在了床上。
“还有什么事情呢?衣服理好了,作业收拾好了,假期开始了,晓康那边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还有没有什么我忘记了的事情吗?”
宁嘉安越想越困惑,最近他总有种自己忘记了什么的感觉,可是一切明明都在有条不紊地往前走。
卫生间的门开了,梁晓康穿着睡衣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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