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化蝶愿

施晚晚不解,为何这只妖于自己是何等深仇大恨。

红缨枪深陷寒冰,鬼妖三丈红菱束住其身。

槐树妖摘下滴血红盖头,走动间嫁衣下露出槐树根须缠绕的腐足,手持幽绿暗光的半截龙凤烛。面容时而娇艳如生,时而枯骨狰狞。弥漫合欢花香与尸臭味气息越来越近,

眼看没救,她该如何自救?

灵海里传来一道声音,“拿起符纸,和我念口诀:

晦明变换,冥寞即消,阴阳归位,万法合一。”

手掌心传来阵阵余热,天空骤变,黑夜幻化白昼,槐树妖身后显现出破损的庙宇,菩萨头颅坍塌倒下,四处焕发紫幽光,那庙宇之中端坐竟是断头菩萨身,近看全身爬满了树藤,苔藓遍布。竹筒中黄符纸突然跳出自己的手掌心,化作一笔点墨在妖的身后。顷刻间,静止的画面镜如打碎的镜子。

施晚晚分分钟被卷入黑暗漩涡当中,碎镜片如烟缕掠过在她的裙边。

幽幽中就就传来余音,“你就是那个凡人啊,真让我苦等多时。”

“你认识我?”,施晚晚惶恐问道。

黑暗中,没有烛光。她周身却像羲光,散去了黯淡。

“说实话还真的——不认识,我只是感慨破镜重还,故人难归啊。”碎片泛粼粼之光,如丝带在空中飘逸,如同方才那一声一声空灵之音。

余音从四面八方卷来,施晚晚不知道该如何一人应对,也没人教会她。她的恐吓从脚席卷到肩上,然后一路直冲脑袋。

灵海内,一股载着力量的声音安抚道:“别怕,打不过就投降,把周胜仙那家伙供出来当挡箭牌。”施晚晚开始觉得这不厚道的行为很对这位不上道老祖的调子,只是有点难为她这小小的人。

“不知仙子重归,是有何指点我等小辈。”如今这局势晦暗不明,目前感觉应该死不了,先苟着。

原本还飘逸的碎片,恍惚停留了一下。“仙子?好久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了。这位小故人,如今你已深陷化蝶怨念,想要破阵只有找到尸首,好生安葬吧。你那个手镯加上封山猢狲可以帮你,仙门之后一定不会袖手旁边观。”

说完一缕红线铃铛拴在手腕,另一头似有感应寻找他人。施晚晚感到小紧张,她都没心思屡清楚方才的话,心里嘀咕着这线牵的是活人还是死人啊。没办法只能一步一步走,活路都是自己闯出来。

玉镯内的老祖宗只道一句:高人

大夜弥漫,周围迷雾四散。古桥下,少年如沐春风为佳人撑伞,那人墨发高高束起,着一袭月白锦袍,衣襟绣银丝流云纹,腰间悬白玉璃龙佩,步履间广袖如云。

他面上隽秀染了霞光,“多谢娘子借伞之恩。”

“小事无足挂齿。”二人慢悠悠走过江南街巷,双目对视而又低下头颅。不久迷雾又重聚,拉上序幕。

施晚晚心中疑惑,这难道是江南才子佳人相遇?

锣鼓生敲,唢呐高起,大街小巷来了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

“元家二公子的来啦,来啦!咱们文闹快来堵婚。”

疑惑之际,阿玉告诉施晚晚,“这是故地重游梦,也就是刚刚提及的化蝶怨念。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七百年前邺城二公子灵缇和兰陵长女尔朱大婚。”

局外的她们看着二人喜结连理,红妆如梦,喜堂的亲眷好友都说他们是天命为媒。十里红绸绕指尖柔,凤冠霞帔映烛火,一步一摇皆似偈。红烛摇曳佳人眉目,郎君目似千杯醉酒,玉枕席间欢声笑语连珠。

迷雾又是渐渐蒙上画面,明月高照,清辉洒在庵堂。内堂幽火黯淡,一位素衣夫人从内走出,打开江南绸伞,放在屋檐下晾晒。

“再过一年我就要走了,三年了你都不曾找过尔珠,是怨尔珠吧,”女子泪落两行,苦对院内槐树诉说心事,这树下刻着一块小小的墓碑,埋葬她的夫君骸骨已有三年。这些都是她亲自寻找而来的。

又逢一年,尔府满堂欢声笑语。尔家男丁为她十里红妆送嫁,人人皆叹二嫁之女的好命。花轿内,新娘滴滴都是泪血,清风一送,摇摇晃晃的消失送嫁途中。

施寇门由红线牵引,槐花尽开,双蝶飞落一处坟。

玉镯响应了,“快去挖墓。”

“我去挖墓呀,就徒手挖啊?”施寇门四处寻找,想要找一点工具。

施家老祖宗只好施法变出一个乾坤袋,她的耳边就传来老祖宗的命令:“快快快,在里面摸索几张符纸,,我教你法术。”

不过真的让她掏出几张,一步一步按照暴躁的老祖宗的指法进行。

“这破解之法是找到尸首。”

“聪明。”玉镯的声音斩钉截铁回应。

施晚晚刚想要奉承一下,但此刻有些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因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个铁铲。“不是,承蒙祖宗看得起啊,多余一个是给谁呀?”

“以防坏了当备用。”施寇门觉得老祖宗好算盘,当驴使唤呢。她暗暗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待到他日也要使唤老祖。

她还老实对坟墓主人跪拜三下,口中呢喃着:“小女与老祖无意冲撞贵地,定会另寻一处风水宝地让您老人家好生安息,勿怪,勿怪啊。”

这一通之后,她内心愧疚好似消减了不少,才敢开动。她一边挖,一边阿弥陀佛不断,真是黄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挖到了一个棺材,打开之后这尸首竟是灵缇的装扮。

“果然是,不过尔珠在哪里?”

对于她的不解,玉镯里的老祖宗故作高深道:“因为尔朱已经化蝶了。”

“那个阿玉老祖,接下来怎么做?”

“那当然是能者多劳。”

“不会是让我背尸体吧!”

“除了你,这里还有别人吗?”施晚晚听着她的声音,希望眼前的是幻觉。

施晚晚好想骂人,此刻她的内心已经想摔碎这破玉镯,可是她只能识时务问道:“可是我一小小的女子,恐怕有心而力不足。”

“我说徒孙啊,等会儿要到我休眠时间,祖宗我最后教你一个变小咒语。”

施晚晚心里怨声载道,想有怨言都发不出声。黄符燃尽,土坑的棺材也瞬间变小。她小心翼翼捧起,万分小心的看着脚下。

坟墓上的灵蝶突然间变多,冲向黑空,撞开一条缝,那是光。越来越多的灵蝶直奔向裂缝,它们化成无形的手撕裂了黑暗。

暗夜正在慢慢消失,灵蝶们化为一女子虚影,暗中还有微微余光,佳人走近,让她才知那一句蓝田玉暖日生烟。

那女子微微福礼,“恩人,尔朱自知行下大错,不该听人蛊惑与槐妖从兰陵到京城。”尔珠扣地直跪,“槐妖何其无辜,生了心魔遭他人利用。唯有二求,转生珠误入凡间太久,还请姑娘代我还于封山子弟;二是为灵缇立一个衣冠冢,好叫他投胎转世。”

她若有所思看向灵蝶幻化的女子点头,叹道:“不知娘子心中可有怨念了?”

尔珠摇摇头,明媚一笑。“我虽由尔家生,但是死是由尔珠执掌,舍弃一身骨血归还双亲,便是还清了。后由槐树为我聚魂,他有转生珠,所以从不以真容与我相见。但是与他相伴三百年,我该知足了。”

黑暗在消散,尔珠也在光下,消散了。

原来,少时的尔珠因年少不得之物终究困于一生,七百年后的尔珠学会了放下,学会了洒脱。

转生珠映入她的额间,眉间忽然多出一点红心痣。

观望四周,方才争斗场面还在持续中,红绳一端正在牵动她,只见那个少年被槐妖束缚。

她忽然大胆一想,用手拽一拽这红线。

红线牵动,铃铛声响,少年如风声出现在自己眼前。隔着一丝红线,绿衣少年,束发轻散,他的眼眸闪动如夜空之星,偏偏带了几分不吝之色。她一把抱住少年螳螂腰身,以防他重心不稳。

周胜仙脸上渐渐生了绯色,喉中干涩。他目光倾斜注视,突然凑近一步,打破少女的平静。“施娘子,多谢。”

周胜仙的一句话就像是石子投入静湖,泛起了涟漪。她心道此刻不知是哪家仙物,威力如此大。

“不用谢。”施晚晚后退一步,羞红了脸,低头看脚。

灵海内老祖宗突然冷笑道:“我劝你小心点,男人惯会来这一招。”

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只敢在心里悄悄地说道。

正当槐树妖蓄力大打出手,灵蝶冲散,落在每个石化的人身上,一只金色的灵蝶落在树妖的眉眼,抚平了她的皱眉,黑目渐渐清晰地看见天地。树妖收缩所有的妖力,转眼间化为一翩翩玉郎,脸上增添了多是愠色与神伤。

施寇门惊觉发现这人是灵缇啊!

他张开掌心,飞来的灵蝶治愈他的手伤。伤口在愈合,灵蝶在消散,他握住自己痴心却放走了不甘,如此也算是和解。

红烛摇曳,堂前欢笑。郎情妾意,恩爱绵绵,如此佳景,好不羡慕。

“别了,尔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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