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先移开视线,傅子虚坐在浴缸沿上,手指上绕了一缕敖幽的银发。
压下心里的慌乱,敖幽扯回自己的头发,将刚才的失态完全收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抬眼看着眼前的人类,敖幽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抱着胳膊,拒人于千里之外。
“敖幽。”
还是条擅长变脸的人鱼。
傅子虚在心里默默记下,“我叫傅子虚,你是从哪来的?”
“无可奉告。”
对于眼前这个人类,敖幽还没彻底放下心,她又不屑于撒谎,再者,她也没有告诉这个人类的义务。
敖幽不说,傅子虚也是意料之中,“那你有没有去处?”
敖幽沉默了。
那不负责任的老爹和归瞎子就给自己那么一卷破帛书,结果自己刚看了个开头,就被缺德的天雷劈的灰都没了。
虽然之前倒也听说过,妖族兽族也有一部分生活在人类世界,但是关键是敖幽不知道怎么联系啊。
在敖幽的沉默中,傅子虚也看懂了,“那你先在这里住下,如果需要水,这里是开关,有需要自己放水就好。”
冷漠地看着傅子虚演示浴缸的用法,敖幽想说自己不是人鱼不需要,但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交代完之后,傅子虚从浴室换上家居服出来,吹着头发,坐在二楼露台檐下藤椅上,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半晌后,毫无预警地笑了起来,又倏然收拢,变回面无表情的样子。
最后整个人瘫在藤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
天将露白,在藤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傅子虚准时睁开眼,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伸伸腰。
正在傅子虚考虑早饭问题的时候,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响起,傅子虚捞起手机,眉头舒展,送饭的来了。
“祖宗,还活着没?”
接通电话,另一头传来个成熟性感的御姐音。
“没死。”摁开免提,傅子虚坐回藤椅,翘起了二郎腿,惬意地看着远处的山景。
“得嘞,我现在就在去你家的路上,给你送大买卖来了,等我。”对面那人显然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傅子虚点了点脚尖,“嗯,带三分早餐来。”
对面:……
“行,欠你的,咦?咱不就两个人吗?”
那头答应下来才发现有点不对,但是傅子虚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傅子虚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
傅子虚推开门,看着倚靠在浴缸里的敖幽,巨大的鱼尾铺满了大半个浴缸,但浴缸里只有一层水,连鱼尾也没没过。
“等一下我有个朋友要过来,你别出去,她走后我把饭给你送过来。”自己对敖幽的到来接受良好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这一点敖幽也明白,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还习惯吗?”站在门口,傅子虚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敖幽心头一震,惊疑不定地看着傅子虚,这傅子虚什么都知道了吗?她是谁?她是在问自己变成人鱼习不习惯?
傅子虚不动声色地看着敖幽,一步迈进门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敖幽,双手撑在浴缸边缘,将人禁锢在自己双臂之间。
低垂着头,傅子虚缓缓靠近敖幽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洒在敖幽耳后,两人的距离几近于零。
就在敖幽握紧拳头,脸色涨红,即将忍不下去的前一秒,傅子虚好像会预知一样,干脆利落地起身,远离了敖幽。
“你在干什么?”捏紧拳头,敖幽有点后悔自己没早点动手。
“臭了。”
嘴角弯起友好的弧度,傅子虚云淡风轻地说完这两个字,迅速后撤出浴室。
敖幽:??!!!
“砰!”
傅子虚关上了门。
“可恶的人类!”
敖幽的怒吼从浴室里传来,靠在门上,傅子虚的手指放在自己还翘起的嘴角上,距离自己的那个猜测又确定了一分。
在厨房里炖了壶茶,傅子虚喝着茶坐在露台上静静等着。
没让傅子虚等太久,一辆白色的轿车由远及近,驶上略窄的山路,没多久就到了木楼前。
拉开车门,来人从车上下来。
一身黑白配职业套装,拎着个公文包,及腰大波浪,斯文银丝眼镜,西装裤下一双细高跟,扶着眼镜抬起头,看着坐在露台上的傅子虚抛了个媚眼。
“我的小祖宗,想姐姐没有?”
左谨容看着傅子虚出现在熟悉的位置上,心顿时放了下来,这位祖宗不接电话,玩失联玩半年了,要不是知道她的行事作风,左谨容早报警了。
从车里拿出打包好的三个食盒,左谨容拎着上了楼梯,也不进屋,就坐在露台另一张藤椅上,毫不见外地自己拿杯子倒了杯茶。
“我这可是青云食府给你打包过来的,看看这打包盒,姐姐我可是下血本了。”
喝完茶,左谨容打开食盒,一碟碟精致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摆在小藤桌上,摆得满满登登。
“看来这大买卖确实不小啊。”
看着左谨容摆上了两个食盒里的盘子,傅子虚顺手把第三个食盒放了下去,拦住左谨容的手,又提前一步拦住左谨容的话,“还说不说正事?不说我就送客了。”
“你呀,”左谨容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白了傅子虚一眼,但孰重孰轻她还是分得清的。
左谨容从包里把文件拿了出来,“说正经的,这回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砸你头上了,这作家跟脑子中邪一样,非得点名要你,我一推脱就加钱,一推脱就加钱的,加的我都害怕。”
“私人件?”作为一个不务正业的插画师,傅子虚什么活都接,但是是出了名的低产,还不稳定,像现在,她已经半年没接一个单子了。
“出版的。”
左谨容对傅子虚一眨眼,狡黠得像个成精了的狐狸。
“那我画不了,”刚拿起的文件被傅子虚扔了回去,“私人的咱骗骗钱也就罢了,出版的算了吧。”
“你以为我想找你啊,这不是人家金主爸爸指名道姓点了你吗?非你不可,也不知道你给人家灌了什么**汤。”
左谨容也纳闷呢,本来以为这次还是联系不上傅子虚,她对那边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但人家就是不松口,不过幸好,这次还歪打正着联系上了,那到手的肥肉可不能飞喽。
“人家说不定就喜欢你的画风,你可别矫情了,你先看看稿费多少再说话。”
完全了解傅子虚的本质,左谨容也不多费口舌,直接拿起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卧……”耷拉着的眼睛瞬间瞪圆,傅子虚差点飙出美丽的中国话,“这甲方脑子有坑吧?”
“不许这么说金主爸爸,”看来这事是稳了,左谨容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合同我都给你拿来了,你想签就签,不想我就现场来个大义灭亲!”
仔细翻看完合同,读完要求之后,傅子虚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有钱不赚王八蛋,谁跟钱有仇啊。
“明天我带甲方爸爸来见你,谈一下内容细节,我来谈,您听着就好,采不采用您自己看着办,成吗?”
收好合同,一向了解傅子虚的脱稿拖稿的双重尿性,左谨容是半点期望也不敢有啊,这世界上哪有她这么卑微的经纪人?
点点头,左谨容已经这样说了,傅子虚也不好再说什么。
“哎,”看傅子虚点头,左谨容又叹了口气,“子虚啊我说句实话,就你这样的干这行到现在还没饿死,也算是个奇迹了。”
“不是有你吗?”
傅子虚知道左谨容的意思,她属于半路出家,又天生没有艺术家那所谓的灵魂,再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臭毛病,怎么看都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这么多年来,也确实是全靠左谨容了,三不五时得给她找单子,事事亲力亲为,搁别人身上,早一脚把傅子虚这个麻烦精踹没了。
左谨容听见这句话,看着仰头冲自己笑的傅子虚,对方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笑容极为干净真诚,顿时鼻头一酸,移开视线,“吃你的饭吧,下次少拖会稿你就对得起我了!”
“那不行,稿子该拖还得拖。”
傅子虚脸上的笑容一秒收,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水晶小笼包吃了起来。
左谨容:……感动都他奶奶的喂了狗了!
残留的感动和更磅礴的气愤让左谨容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磨人精算了,但是想想包里的合同,只能暂时留她一条狗命。
“我借用一下你们家的洗手间。”
左谨容洁癖挺严重,刚才一路开车过来,还带着一次性手套收拾了桌子,她实在没办法这样吃饭。
“哦……”傅子虚突然反应过来,拦住往里走的左谨容,“不行,你去厨房洗洗手就行了,我家卫生间今天放假。”
左谨容:??
“放假?”狐疑地看着傅子虚,左谨容合理怀疑这人傻了,“你抽什么风呢?”
“别管那么多,我好着呢。”推着左谨容,把人推进厨房,傅子虚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回去继续吃饭。
左谨容在厨房洗完手,越想越不对劲,看看浴室再看看傅子虚旁边放着没动的另一个食盒,顿时联想到了什么,眼睛逐渐睁大,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哦~我知道了,傅子虚,你说实话,是不是背着姐姐养小情人了?”
已修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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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送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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