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五年前

顾言愣了半刻,回过神来。

“无他,只是想起来已故亡的双亲,有些感伤罢了。”

“肯定不是实话,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真心关心他。”江漓在心里思笃片刻,说道:“夫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往事已逝,为何要纠结过往来惩罚自己呢?人要向前看才能活的肆意洒脱。”

顾言意外的看着她,她说的这些话虽是对他感伤亡亲所说,可也是他想对千忆雪所说的。看来她也不似传闻中那般呆呆傻傻,反倒是有一颗玲珑心思。

“夫人说的极是,只是有些道理,心里清楚,却做不到。”

“那也无妨啊,往事能放下就放下,放不下就偶尔想起来感伤一二。只要不伤害自己的身体,怎么高兴怎么来呗。”

江漓只是随口一说,却说中了顾言真正的心事。他垂眸低笑,心中不觉闪过一丝暖意。

“多谢夫人开解。今夜月色正好,不如我教夫人抚琴吧。”

江漓眉头一皱,在心里默默念道:“抚琴?我就是被琴声吵醒的,大半夜的谁要学这个?”不过,表面上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她只好笑了笑,应了一声。

离得近了才发现,顾言身上怎么熏着如此甜腻的香。此香名为龙涎伽罗,是由龙涎香棋楠所制,十分名贵,一直以来都是皇家贡品。香味细腻蜜甜,留香持久。江漓隐约记得在谁身上闻过这个味道。难道?他又找姑娘去了?

顾言拉过江漓的手,将她的手置于琴弦上,“手怎么这么凉,夜里风大,你快些回去吧。我改日再教你如何?”

“好,我回去歇息了。”江漓忙抽回了手,快步离开。心里骂着,“臭流氓,动手动脚的做什么,莫非在夜阑干也是这样手把手的教姑娘们抚琴,真是个伪君子。”

江漓走后,顾言对着七弦古琴独自愣神。他私下常帮嘉悦郡主拉拢朝中权贵,在夜阑干谋事。他有太多秘密不愿被人知晓,怕漏出破绽故而无论对谁都装出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更遑论谈心。他心中的苦闷唯有自己知晓,每每心情不好时,总会弹上一两个时辰的琴,方可排解。

可今日,突然被江漓关怀安慰,这种感觉很……很让人暖心。

顾言低头看着湖水中他的倒影,冷笑一声,“真是奇怪,你什么时候也需要人安慰了。”

江漓回房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她被吵醒以后再也睡不着了,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一遍遍的回忆着过往。

一幕幕,都是他。他只身闯入土匪窝把她救走的样子,他拥她入怀的样子,还有他在雪夜里信誓旦旦的说等他打赢了仗就回来求娶她的样子。只可惜,她没有等他回来,就已嫁作他人妇。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北塞边关。

一轮圆月高挂,月下一人脸庞消瘦,他仰头饮下烈酒用来御寒。他望着月色,圆月中仿佛映出江漓的面庞。

“阿漓,你一定要等我。我会早日打胜仗班师回朝,迎你做堂堂正正的宸王妃。”

“王爷,不好了王爷。”哨兵莽莽撞撞的闯了过来。

南宫玄昼放下手中的酒壶,转过身来。“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王爷,敌军趁夜偷袭,现已至营外了。”

他轻蔑一笑,“北冥蛮族,只会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战术。”

“你去通知穆将军,召集大军,严防死守,正面迎敌,一只苍蝇都别放进来。”

“是,属下领命。”哨兵快步离开,前去传号施令。

南宫玄昼又对追随他多年的两个侍卫说道:“南征,北站,带上玄机营,随我一同潜入敌营,打他个措手不及。”

“是,不过王爷,您刚才不是说这战术上不了台面吗?”

“你哪那么多话啊?”南宫玄昼没好气的瞪了北战一眼,“他会偷袭,难道我们就不会吗?”

北战一脸黑线的看着南宫玄昼,“这,什么话都让您给说了。”

“磨蹭什么,快去!”

“是。”

乌云庇月,夜色深重。

南宫玄昼率众人来到了敌军阵营前,勘探了一下敌情。

“只留下这么几个老弱病残看守,还敢跟我玩偷袭这套。简直不自量力。”

“你们几个,从后方包围。”南宫玄昼声色微沉,周身散发出肃杀之气,“南征,北战,你们带领剩下的人随我潜入营帐。”

“是。”

烛火将帐内人影映出,霎时,一箭穿喉,鲜血染红了营帐。敌军几乎倾巢出动,留守的不多,玄机营的将士训练有素,个个都能以一当十。不多时便已攻到主营。

南宫玄昼拿着带血的剑挑开门帘,帐内,巫师正在忙着烧毁密信。

“那看那老头,不忙着逃命,在这烧纸,哈哈,真怪。”北战在帐内笑着,“喂,老头,你别忙活了,等明年我给你多烧点纸。”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寒意。

“你再不阻止他,证据就全被毁了。”南宫玄昼说着忙用剑挑起密信来。

信上内容已多半被焚毁,只有几个模糊的字样,“于夜阑干一叙。”“殿下已将军机图秘密送出,还望单狁王子信守承诺……”

“殿下?哪个殿下?又是峪王!”还没等他看真切,那巫师便冲了过去,拿起密信就往火盆里塞,哪怕手上被烈火灼伤也没有丝毫迟疑 。南宫玄昼眼睁睁的看着找了多年的证据化为灰烬,他狠狠的瞪了北战一眼。北战这个武力值满分却丝毫没有头脑的家伙,真是让人头疼!

虽然密信被毁了,不过巫师身上可能还有其它的证据没来得及焚毁,南宫玄昼反缚住巫师的双手,在他身上搜出了一枚黄铜铸成的兵符,兵符上已生出斑斑铜绿,想必年数已久。

南宫玄昼把兵符放在油灯下仔细辨认,看清后,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五年前的神都兵符,怎会在此。

“说,你为什么有这个,神都兵符怎么会在你手里。”可没等他问完,巫师已满嘴黑血,倒地身亡。那巫师早就在舌下藏了毒,一旦被俘就服毒自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南宫玄昼不由得回忆起五年前出征攻打北冥国时,大军死伤过半的惨案 。他一直在调查,究竟是谁在假传军令延误战机,他答应过要为将军府正名。

南宫玄昼的眸子越发深沉,还记得他的挚友赫世安倒在他的面前,“我没有谋逆,我没有!你一定要查出真相,为我正名。我这一生正直坦荡,不想死后背负污名。”只是,五年前的真相,至今尚未大白。赫府满门忠烈皆被诛连下狱,他求了父皇很久却激怒了父皇,被禁足王府,最终,他也没能护住将军府。

原来如此,竟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神都兵符。持此符可以随意调动神策军。神都兵符一阴一阳,可合二为一,完美契合,极难作假。南宫玄昼盯着手中这枚仿制的兵符,根本看不出破绽。

“王爷,留守的敌军已尽数剿灭,在营帐内搜出我军的布防图,他们定是在我军中安插了奸细。”南征将布防图呈上。

“烧了吧。”南宫玄昼瞥了一眼布防图,淡然说道。

“属下这就去。”南征说着就把布防图扔进火盆。

“我是说把敌军营帐给烧了。”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就像是烧张纸一样寻常。“让北冥蛮族见识一下,惹了我将要付出的代价。”

北战听了忍不住和南征吐槽了句,“王爷这可真够狠的,天寒地冻的烧人营帐。”

“等等。”南宫玄昼不合时宜的勾唇一笑。

“啊?王爷,不烧了?”南征挠了挠头,王爷今天怎么这么善变。

“记得先把敌军粮草运走,烧了可惜了。”南宫玄昼把玩着手中的神都兵符,眯起狭长的凤眼说道。

“您可真是活阎王,北冥国屡屡来犯就是因为觊觎我国物饶丰富粮草充沛,您倒好,连人行军打仗的粮草都不放过。”南征也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你若是闲的没事,不如去查一下敌军安插的奸细是谁。”

“……”

玄都**营外。

“单狁王子,不好了,敌军偷袭阵营,已……已经失守了。”

“什么!不是我先偷袭的他吗?”

出来偷家,结果,家被偷了?

玄都国兵力强盛,现下打也打不过,也无处可去,陷入了僵局。

他细碎的辫子用穿着绿松石的发绳束起,留着狼尾发。身披狐裘,手拿镶满宝石的短剑。少年眼中满是不甘,他已得到了行军布阵图,却还是打不过这个骁勇善战的宸王。

“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传闻单狁王子营帐被烧后无颜面回去面见父王,现已失踪已久,不知所踪。

顾府里吃穿用度一应俱全。这里比起后院里纷争不断江府可好太多了,简直就是一方净土。

尽管忍冬半夏都一个劲的夸姑爷待人有多贴心,说话有多温柔。可她还是觉得顾言这个人总是笑意绵绵的,从未见他对谁发过火,如此反倒有点不真实。

只是顾言就像是带了一副在所有人面前都温文尔雅的面具,哪怕江漓惯会读心,却也看不清他面具之下的真实面目。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两个月,日子过的稀松平常。江漓不用在家中时那样看大娘子的脸色过活,嫁人以后这她虽时常担忧未来,不过这也是江漓过的最轻松自在的两月了。她也渐渐对顾言放下防备,若他果真是个表里如一的正人君子呢?兴许是她猜错了呢……

若只论嫁娶,顾言倒是天选夫婿。一表人才,家境殷实。江漓嫁过来既不用侍奉长辈双亲,打理内宅,也没有烦人的通房小妾。她不必和谁争宠,更不用侍奉他。落个清闲。

“不过,顾言这个人的缺点么?也就,就是爱嫖了点。不过既然是假成亲,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反正他总不能是开妓院的吧,爱逛青楼就逛去吧,又不花我的钱,我也管不着。”

江漓晒着太阳,喝着茶。闲适的吃着千味斋的糕点。在心里盘算着,“等合离后,我就去做点小生意,攒些银子,再买个宅院。到时候带着忍冬半夏,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活。如此想想反倒是有点期待以后的日子了呢!还不错!”

可往往有的时候,相信任何人都不如相信自己的直觉。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