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忙活完其他的事情,邵景易才抽空去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簸箕。
他把簸箕上面盖着的稻草掀开,下面的豆瓣已经长满了黄绿色的霉菌,看样子应该是差不多了。
邵景易便打算把这几个簸箕搬到外面去,这几天阳光充足,可以把霉豆瓣好好晒一晒。
邵景易在搬东西的时候,边武也挑着一担柴火从山上回来了。
家里的需要的柴火量大,边武已经在为冬天做准备了。
虽然已经入秋,但是秋老虎仍然在发威,太阳晒着人还是火辣辣的。
边武打着赤膊把挑回来的柴火整整齐齐地码在屋子旁边的棚子里,等码好之后,他才抓起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把已经快滴落进眼睛里的汗水擦去。
“快歇会儿,喝点水。”杨巧兰把熬好的绿豆汤端给边武。
边武接过碗,大口地喝了起来。
现在家里条件好些了,杨巧兰做菜也更舍得放东西了。
这碗绿豆汤是在才打起来的井水里冰过的,喝起来还透着一丝丝的凉意,因为加了糖的缘故,从内而外地透着清润的甘甜味。
边武喝了好几口之后,才感觉自己缓过来了,这才有空打量起正在院子里忙碌的邵景易。
“这东西怎么都发霉了?”边武低头仔细看了看簸箕里的东西,一脸肉疼,“发了这么多的霉,晒了怕是也不能吃了,真是可惜了。”
邵景易:“就是要它发霉才好,不然做不成。”
边武听他这么说,倒是起了几分稀奇:“景易你可真厉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会做。”
邵景易把最后一个簸箕端出来:“都是从书上学来的,要说厉害,也得是咱们的老前辈们厉害。”
“诶,对了大哥,我今天去镇上问了问,新鲜的辣椒要九文钱一斤。我看咱们村子里不少人家都有种,村子里收多少钱一斤?”
边武把视线从布满黄绿霉菌的簸箕里抬起:“村子里收更便宜些,你要多少?”
邵景易:“十多斤就行。”
边武:“让你嫂子去周长松家里买,他们家什么菜都种得多,还经常去镇上卖呢。
你嫂子和长松的媳妇是同一个地方的,两人关系还不错,你要得多,说不定还能算得更便宜些。”
在门口借着光线做针线活的杨巧兰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嘶!”她听到边武说去杨彩菊家里买的时候,连手上的动作都忘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手指给扎了。
边武听着这动静还以为她怎么了,赶忙过来查看:“怎么了这是?”
杨巧兰:“没事儿,不小心把手给扎了。”
边武拉过她的手指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大碍,这才道:“打瞌睡了吧,困的话就回屋睡会儿。”
“刚刚景易说的你听到没有?他想要在村子里买新鲜的辣椒,要得多,十来斤呢。你去找找杨彩菊呗,跟他们说一声。”
杨巧兰有些不自然道:“村子里又不止他家有,干嘛非得去他家买?”
边武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这不是想着你俩关系好,咱们给他买点,也省的他们往镇上多跑一趟了。”
杨巧兰把怀里的东西一收,站起身:“我不去,他们家辣椒今年长得不好,你换一家去问。”
边武看着杨巧兰走远的背影,摸着脑袋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我看长得挺好的啊,哪里不好了?”
刚刚两人的对话,一个院子里呆着的邵景易自然听见了。
邵景易:“周三嫂是不是挺久没来找嫂子了?”
周家壮劳力多,杨彩菊现在月份大了,除了农忙的时候帮忙做做家务,周家人也不怎么让她做其他活儿了。
以前她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拿着针线活儿来找杨巧兰说说话,邵景易之前都见过她两回。
边武想了想:“还真是,村里的稻子收得差不多了,按理说现在也没什么其他活儿了才对……”
说到一半边武这才反应过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就是杨巧兰开始不对劲之后,杨彩菊就没过来串门了。
边武站起身:“我去长林家问问辣椒的事情。”
邵景易拦了他一把:“我去吧。”
边武又拿起了扁担:“没事,我过去顺路,这事我有数。”
边武沿着村中的小道走着,说是去周长林家问问,实际周长松和周长林是堂兄弟,两家人住处隔得不远。
村里刚收了稻子,今年收成不错,大家都很高兴,每年就指着这个时候。
忙完了这段时间,村里人也就清闲些了。
他过去的时候,周家两个妯娌,以及底下的儿媳妇儿都在一起闲聊。
见到边武往这边走,周大娘主动给他打招呼:“武小子那么热的天气还去山上打柴呢?”
边武:“家里的柴火不够用了,再去打点回来。”
周大娘:“还是你们家能干哦,每天要做那么多的东西去卖,家里的柴火肯定不够用啊。”
边武:“我过来就是想问问周二婶,家里的辣椒还有不?”
本来和他搭话的周大娘一愣,周大和周二两家地都多,除了粮食,平时两家都会种些瓜果蔬菜去镇上卖。
但是因为杨彩菊和杨巧兰的关系,所以相比起来还是周大家和边家的关系要更热络些。
周大娘就觉得,要说买东西,也该来她家买才对。
周二婶显然也是有些没想到,脸上的惊讶一览无余,等反应过来之后便赶忙道:“有,还多着呢,你要多少?”
边武:“要十五斤。”
周二婶连忙起身:“行,先进来喝口水吧,晚些时候我让长林给你们送过去。”
边武摆摆手:“那就麻烦二婶了,不过水就不喝了,趁天色还早,我还得去山上一趟。”
边武临走前打量了一眼正低着头,绞着手上的绣帕的杨彩菊,心里大致也有了数。
周大娘也把一切尽收眼底,看着自家儿媳妇那个心虚的鬼样子,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最后她脸色不虞地站起身:“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情没做完,老三媳妇,你过来帮帮我。”
周长松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自家媳妇正在堂屋里坐着哭,他娘也一脸严肃地在那坐着。
“怎么了?怎么哭了?”周长松把锄头放到一边,还以为是婆媳俩闹矛盾吵架了,赶忙道,“娘,彩菊还怀着孕呢,她要是做错了什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计较。”
“你自己问问她干了什么好事!”
杨彩菊也不吭声,就一直低着头哭。
周长松急得团团转,老娘又在气头上,他不敢问,看着杨彩菊挺着个大肚子一直哭,他又有些心疼。
在旁边围观了全程的嫂夫郎赶忙把周长松拉到一边,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跟他说了一下。
周长松一脸无奈:“娘,就这点事您也值得生气吗?彩菊哪点说错了,我们家大娃都快八岁了,那杨巧兰跟彩菊一起嫁过来的,要能生早就生了。
彩菊也是为了她好,才帮她出主意的,她倒好,还记恨起来了。”
周大娘:“人家能不能生关你什么事?人家汉子都没说什么,你媳妇倒好,先是挑拨人家兄弟之间的感情,后来又说人家不能生,这不是把人得罪完了吗?”
周长松一脸无所谓:“得罪就得罪了呗,十五斤的辣椒而已,我往镇上跑两趟不就卖了,又不是非卖他们家不可。”
周大娘指着周长松,满脸失望:“这是辣椒的事情吗?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干嘛要因为这点小事把人家给得罪了。
再说了,村里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边家那哥儿和邵童生是能耐人,就连你四婶家的长胜,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都服那哥儿。你能保证以后一定不会有求人的时候?
要我说,赶紧带着你媳妇去给人赔礼道歉吧!”
周长松瞥了一眼自家媳妇,杨彩菊也看了过来,他俩毕竟也这么多年夫妻了,一个眼神对视,就充分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
杨彩菊习惯了万事都要高杨巧兰一头,要她放下身段道歉,她做不到。
周长松完全就是无所谓的态度,他并不觉得边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挣再多钱也是人家的,跟自己没关系,得罪了就得罪了。
周长松:“娘,您觉得这个歉道了,人家就能不计较了?
要我说,边家现在好起来了,边武肯定不可能守着杨巧兰一个生不了孩子的过日子的,珊表妹丈夫不是病逝了吗?也没孩子,不如趁机撮合一下。
我看邵童生和栗哥儿都在带着杨巧兰做生意了,想必也是不计较边武不是亲生的事情。这事要是成了,说不定咱们还能分杯羹呢。”
周大娘有些犹豫:“我看他们感情挺好的,人家能同意吗?而且你以为就你聪明,别人想不到?
前不久刚有媒婆去边家提了让边武再娶一个的意思,边家那边一听这来意,门都没让人进。”
周长松:“硬来不行,咱们就想想其他法子。”
一听周长松的提议可能带来的好处,屋里几个人都凑一起听周长松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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