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袁淼带着袁奶奶的骨灰回到了新江市,祭奠的棚子已经搭建起来,就在老房子单元楼旁边。老家这方面规矩多,袁淼不敢怠慢。好在沈若君一直陪着她,沈若臻也在帮忙。
祭奠的人来来往往,到了最后的一天,锦园小区开进来一辆黑色迈巴赫,典雅车身引得好些人侧目,从车上下来的年轻男子一身经典黑西装,身形完美,虽然带着墨镜,仍然可以看出长相出众。
他进了祭棚后,看了袁淼一眼。
袁淼正在烧纸钱,沈若君轻轻拐了拐她,低声说:“他怎么来了?”
袁淼其实已经看到了来人,她的前男友徐清阳。果然有钱了,气势都不一样。前尘往事已经过去,她很平淡。来者是客,对方上了香,她便回敬了一鞠躬。
后面又有人来悼念,袁淼一样回谢。徐清阳站了片刻,走了。
中午袁淼和沈若君吃饭的时候,徐清阳进来了,原本说着话的沈若君突然禁声,在他的注视下败下阵来,悄无声息出去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徐清阳问。
袁淼没吭声,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有干系的人自然没有联系的必要。她站起来要走,徐清阳拉住了她:“淼淼!”
袁淼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抽出:“抱歉,我还有事!”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听见徐清阳又说:“你辞职吧,我养你!”
袁淼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说这样的话,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倒是有过类似的唠叨。才入职场,处处荆棘,她说:等你发达了,我就辞职不干!你养我!但那时他们是一对,而现在他已经有了新欢。
这样的话从她嘴里出来的时候她都觉得不可能,现在更觉得荒谬。这是要把自己当金丝雀吗?那么多年的时光,原来是自己看走眼了。
袁淼拉开门出去,忙起来的时候只顾得上眼前的事了。次日袁奶奶入土为安后,她就和沈家兄妹一同返回了魔都。把出租屋整理一番,袁淼又去超市买了不少东西。到晚上才有时间跟父母说话。
镜子里的袁博文和谢云溪都穿着白色衣裳,面容寡淡憔悴。这几天他们也很不好过,女儿要回老家办丧事,镜子搬来搬去容易出事,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女儿了,也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袁淼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捡重点告诉了爸妈,又问:“上次传过去的东西,是不是用完了?”
“还有。”只是不多了。谢云溪问:“你手上的钱还够用吗?”
“够。”
准备好的住院费基本没用,办丧事虽然用出去了一点,但人情也收了些回来,两下里差不多抵消了。欠沈若君的钱也已经还了。袁淼现在手上除了有一百多万的存款外,还有八个金元宝和二件玉器。保守估计,资产已经上了千万。
“你把我们上次给你的两件玉器交给拍卖行拍卖,要尽快换个地方住,不能总租房。”
与人合租本来就存在安全隐患,现在又只剩下一个人,年纪轻轻的单身女孩太不容易了。
袁博文交待女儿:“新房子不要买很大,安全最重要。”
他们倒是想让女儿跟好朋友一起住,但目前的情况下,更合适的还是单独住,否则叫人看见女儿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把她当成精神病都算是很好了。
袁淼答应了,把今天在超市买的东西提过来,给爸妈看。
谢云溪连忙说:“不用传过来了,我们还有。”
袁博文也说:“我们这边形势不太好,这些东西先放你那边,等我们用完了你再传过来。”
“好。”袁淼不敢想象从父亲嘴里说出形势不好是有多不好,他一向是个很能稳住的人,“你们……不要紧吧。”
袁奶奶已经过世,她现在只有镜子里的父母了。
“目前还好,你不用担心。奶奶的遗像带过来了吗?”
袁淼点头,把袁奶奶的遗像拿给父母看,谢云溪的眼圈瞬间红了,袁博文眼里也有水光在闪,他强忍着教女儿怎样摆放和祭奠,末了,谢云溪又拿出一个匣子。
“淼淼,这里面除了首饰和金银以外,还有些银票地契,现在也放你那边。首饰金银之类你想卖就卖,想用就用,银票和地契你保管好,等我们到了郴州,你再给我们。”
袁博文交待:“这些东西你要找个稳妥的地方放好。”
他不说袁淼都知道,匣子里的东西大约是父母在那边多年的积蓄,更验证了那边的形势有多不好。
联系完后,袁淼仔细研究才到手的匣子,竟然有三层,最上面的放了银票和地契,银票共有一万多两,地契除了房产和铺子外还有百余亩地。
首饰则各种各样的都有,零零总总三四十件,以玉最多。每一样都很漂亮。最底下一层则是金银,十两的金元宝有十二个,份量不等的金锭也有十六个,光这些金子加起来就有三百二十两了。
袁淼瞠目结舌,没想到爸妈的家底这么厚。但想到这些是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的全部,又觉得差不多。她爸主意多,执行能力强,意志又坚定,当老师那会就喜欢折腾。要不是有奶奶管着,说不定早辞职了。
袁淼看过后就开始藏东西了,找了许久,瞄准了厨房的天花板,把前后收到的两个匣子都放到了上面。
跟女儿联系后,袁博文夫妇也没闲下来,把马车上剩下的东西整理了,食物之类的还有一天左右的量,药倒是还有不少,这些都不能过人眼,他们也找了个稳妥的地方藏了起来。
现在形势越来越乱,今天就有户人家被抢了,抵抗的男丁也被打伤。难民现在开始聚集成团队了,打量他们的目光跟狼一样。庄袁两家虽结伴同行,但也半点都不敢懈怠。袁家的人不多,庄家也只有三辆马车一辆板车,主仆加起来十来人,而且多是女人和孩子。
原本是两家各出一个人一起守夜,现在变成了四个。只是这样安排人疲马乏,真出事了也只能有个提前警示的作用。
整理好东西后,袁博文和谢云溪下了马车。天已经蒙蒙黑了,夫妻二人带着袁归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把先前准备好的纸钱拿出来,烧给另一个世界刚过世的亲人。
烟渺渺而上,夫妻二人都没说话。袁归在不远处站着,警惕盯着四周。西北的冬天来得早,九十月的寒风已经如刀,夹杂着吹过来的还有一股浓香。
袁归不由得吸了吸鼻子。竟是难得的勾人,他的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瞧见主家大约还有一会,周围也并无人靠近。他顺着香气下了坡,绕过一处灌木后看见四五个人围在一起,中间还架了口锅,那香气就是从锅里飘出来的。
袁归觉得奇怪,这年月能有一口吃的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再富裕的人家都在勒紧裤带,精打细算。前面这伙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看就知道是难民。竟是这般奢侈,架锅煮起了肉汤?
这汤的香气非同一般,绝对不是放了很久的。这时候哪儿来的新鲜的骨肉?
他心里疑惑,但也小心。对方人多。他悄悄又折还回去。袁博文和谢云溪已经在收尾了,袁归小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们。
袁博文思量片刻:“走,我们过去看看。”
袁归领路,夫妻二人跟在他身后,来到灌木旁。那大锅已经空了,围着的难民每人捧了一碗,正喝得稀里哗啦。
围观的三人都没出声,等到他们喝完了,摸着嘴巴,带着锅离开,他们才站出来。
地上只剩下了灰烬和零散的几根骨头,谢云溪仔细看了一番后,突然干呕起来。
袁博文吓到,连忙扶住了问:“你怎么了?”
谢云溪脸色苍白,指着地上零散的骨头说:“那是人骨!”
而且还是婴幼儿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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