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子暥伸个懒腰，向下望去。

陈诚在车的旁边，大夏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也不嫌热。

苌子暥没啥衣服，就很普通的小摊买的。

还有几件，是陈诚送的。

他穿着白色的短袖，和牛仔短裤，头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好像是碎盖头。

少年气息爆发。

苌子悦穿的差不多，本来两人就瘦，这么一看，也衬托了皮肤的白。

太阳快落下，已是夕阳。

路灯还没开，几个人说说笑笑。

到了，一个火锅店。

这个店没有包箱，但是很高大上，陈诚家里不穷，倒是富裕，这次下他们家人都在一起，当然是吃顿好的。

刚一进门，就被麻酱和辣油的味道糊了一脸。

香！

他们被服务员带着走，偶然间，看到了蓝白色的一群人。

那人的身上...是MW！？

苌子暥不会看错，他猛的回头，一个人正在那里找小料，隔壁那桌，全是MW的人。

找小料的那个...

MW的队服被系到腰间，白色的短袖衣服，还有蓝白的裤子。

那短袖有点透...还很宽松。

脸上...睫毛有点长，白嫩的皮肤，短狼尾的黑头发，还有那张脸。

他看的入神，他知道，这人是柏晏。

他不会看错，这样就是柏晏。

“小安，看啥呢？”

“柏...”

陈诚叹气，搂住他的胳膊：“走了走了，就算是人家你也不能凑上去啊，你们又不熟对吧。”

“我知道...”他眼睛里透露着失望和沮丧，但是还是乖乖的去吃饭。

再抬头看时，那人已经被一群MW战队的人包围住了，找不到踪影。

那天的他状态不太好，回家后，慢慢的画画，发微博。

刚准备发，看到了一个人...

【四季.LL】：没事干，画个稿。｛图片.jpg｝

他看着画稿愣了愣，和自己的好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他叹气，知道这一行撞画的可能性很高。

苌子暥趴在床上，重新画。

画完了，他细细琢磨着，慢慢改动，然后发表。

没过多久，评论几千个，点赞一百多。

他愣了几秒，充满疑问的点开评论区。

【一楼】：好眼熟，感觉刚才看过

【回复（一楼）】：刚从一个叫四季的人过来，两人画的好像。

【二楼】：发表时间慢了二十多分钟，别是抄袭啊。

【回复（二楼）】：不是吧，画画撞思路很正常啊。

四季...是刚才那个吗？

他看到有人艾特那个四季，点开看。

真的是那个人，又是一张差不多的话，早自己二十分钟。

好像......

他不信，接着画。

刚画完，点开微博迅速发表。

...

还是慢了，四季早他五分钟。

评论区又炸了。

【一楼】：唉？梅开二度？怎么这次五分钟就抄完了？

【回复（一楼）】：不是吧，怎么又是你，画画撞思路很正常，不就是撞俩次吗？也可能是两个号一个人给自己刷热度呢。

【回复（一楼）】：刷热度？脑洞真大，这个叫四季的是最近出现的好吧，SunSet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画画了

......

乱了，彻底乱了。

苌子暥叹气，他知道这个评论区不能要了。

一个消息...

【四季.LL】：抱歉啊，好像撞思路了，我们一人删一个吧，非常不好意思

【SunSet】：没事，不用了

又一个消息...

【Dawn】：刚才你退了后赢了，我刚吃完饭到家

【Dawn】：微博评论区怎么这么乱

【SunSet】：没事，和一个叫“四季.LL”的撞思路了

【Dawn】：没事就行。

【SunSet】：你没事吧？最近怎么样？

【Dawn】：工作顺利，挺好的

苌子暥愣了愣，微博对MW二队的舆论已经有了一些，他知道柏晏一定是有压力的。

他想说：我今天见到你了。

他想说：我们擦肩而过了。

他还想说：我想和你多聊聊天...

后面几天，一个训练准备进一队的考核，一个上学准备高二的期末考试。

柏晏马上被造谣，苌子暥的抄袭事件还在持续。

高三时期，苌子暥被打压了...

四季到底是谁，他也不想知道了。

一件一件的事情让他受不了。

在偶然一次刷视频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可爱的狗，再一看，您的朋友Dawn收藏了。

是一只毛线织的边牧。

他立马买了编织用的东西，一下一下的学着。

编好后，就是找柏晏要地址...

那时候是寒假，他染了头发，是白粉色的，没有一点蓝。

要了地址，一看，不是MW的基地。

他微微叹气，但也希望能遇到那个柏晏。

他换上一身看起来比较像快递员的衣服，做公交车，到了地址。

是一个公寓。

拨打电话...

“您好，是柏先生吗？”

对面接了电话，愣了几秒：“您是？”

“快递，同城送，麻烦下楼拿一下吧。”

对面迟疑了一下：“我下楼。”

挂了......

他心里砰砰砰的，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生怕错过了谁。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站在他面前。

很高...非常高...

要高自己一头。

他不敢抬头看，只是说：“柏先生？”

“嗯。”面前的人说话。

“那个...您的快递，我还有别的单子，先撤了。”

面前的人拿过快递：“嗯。”

他能感觉到，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他拽了拽帽子，向后走。

始终没有看到那人的头，只能看到下巴。

走，快步走，不敢慢。

直到他感觉目光消失了，才默默回头......

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人，还穿着棉鞋，围着围巾。

那人，背对着他，走了。

他拿出手机，拍照。

那一瞬间，一辆电动车撞过来，手机摔倒了花池里。

苌子暥一下子站起来：“抱歉抱歉。”

电动车的主人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

他摇头，弯腰捡起帽子，扛着痛，去花池里找手机。

柏晏看到了...

柏晏没有上电梯，站在楼道的窗户里，看到了。

谁都没有说话，柏晏看着他找手机，然后找不到的叹气，然后在旁边的花池找到了，最后离开。

天慢慢的黑了...公交车等不到。

手机好像没电了，打不开...其实是坏了，他在自我安慰而已。

用了这么多年，坏了就坏了吧。

照片拍不清，没了就没了吧。

画稿画的丑，废了就废了吧。

聊天信息少，找不着就找不着吧...

他知道，这是自我安慰而已。

路不长，公交卡里没钱了，手上没有现金。

没办法，一步一步走回家吧，反正不太远，嗯，不太远...

不太远...

他哭了，好久没哭了，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破开了，他觉得难受炸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母亲，父亲不爱自己，还走的那么早？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欺负自己，没爹没娘怎么了？挨着他们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

为什么...

天原来还是蒙蒙亮，现在...已经黑了。

姐姐找不到自己，打电话接不了，应该会着急吧。

他想。

想到这里，就快走几步，跑着。

他不想让姐姐等那么久，那么着急。

家里...还是熟悉的两个人。

苌子悦看到他的时候，愣了愣，一下子抱住。

苌子暥被动坏了，手冰凉，脸也冻的通红。

苌子悦拿着一个袋子给他：“小安，你看姐买了啥？”

“姐，我手机摔坏了。”

苌子悦把袋子给他：“没事，看姐买的啥。”

他打开袋子，一个新的手机在里面躺好...

不是二手的，不是碎屏的，是新的，黑色的外皮，摄像头有两个。

崭新的...

“姐？”

苌子悦一脸骄傲，把自己手上的也给他看：“好看吧，新年活动哦～”

他点头，片刻，说：“姐，我不想接画稿了。”

“不想接就不接了。”

他点头：“我去打工吧，我十八岁了。”

苌子悦的手一顿：“啊？”

“我去打工吧，干一个奶茶店员工，或者服务员，白天上学，晚上的晚自习我和夏老师请假去...”

苌子悦握住他的手：“不，姐做了特别火的那个游戏的解说，挣钱！特别多！能每天吃到炒肉的那种工资。”

“姐，奶茶店一个月工资，两千九，每周六周日干的话，是一千五，我画画，一个稿子五十多，一个月能接多少，多少人看得上我？”他叹气，“还有抄袭的事情。”

苌子悦知道自己倔不过他，他如果想干，自己也拦不住：“随你吧...想好了就去做。”

想好了就去做，这是他的自由。

那天，成了柏晏和苌子暥的最后一次聊天。

最后一局游戏。

当然，苌子暥只是换了一个微信，换了一个手机号，换了一个□□，换了一个微博，换了一个王者号。

全都换了。

之前的电话卡也在手机里，只不过没有用着。

全换了，没换的只有自己。

周六周日打工，周一到周五的晚自习也去打工。

一个月两千多块钱，能吃能喝。

自己还特别能省。

所以...

就这么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