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莉在张芸家中待了一会儿，快到了饭点的时候，张芸一定要夏莉留下用饭，夏莉给拒绝了，这里她就对张芸熟悉，至于她的丈夫，夏莉是一点不熟的，而且他给夏莉的感觉并不好，所以在夏莉看来一点没有一起吃饭的必要。

临别时，两人约好继续联系。

夏莉第二天就又回到姜家，刚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有其他人在。

她倒是脚步没变，脸上还笑盈盈的，和姜东他妈说话，“妈，今天家里有客人在啊？”

姜东妈却有些不自然，“不是什么客人，就是些之前的邻居，过来串串门，说说话，你估计还记得。”

夏莉对着她们几个和姜东他妈差不多一样大小年纪妇女们，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当然还有印象，这些个阿姨大娘们，其中两个可是招人烦了。平时夏莉路过看见了，是眼镜和嘴巴都不带动一下的，今天能对着她们点点头，都是因为姜东他妈的面子。

一个还在坐着，看见夏莉回来屁股都没动的大娘不怀好意地问夏莉：“夏莉呀，你不是跑出去了吗，看样子是挣到钱了呀，在外面干的什么工作呀？”

夏莉一听她开口，就知道这个女的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怀疑她挣的钱不清白吗，不就是不相信她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人跑出去不能凭自己的努力挣到钱吗？

“我啊，就在外面工作呗，还能干什么？我在外面做的工作也就一般，不过现在大小也能管理一二十个工人了，工资普普通通也就几百块钱，不过可比不上大娘您儿子一个月就挣一百来块钱。我呀，天天在厂子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都是辛苦钱。”

说完，她像是突然想到一样，对着姜东他妈说：“妈，我倒是突然想起来，我们厂子明年还要招工呢，您看看咱们村里哪家有好姑娘好小伙的，有时间和人家说说，想去的我到时候来个地址让他们去报名。只是人家得有一个要求啊，工厂里做事情要仔细认真，可不能要那些家里父母是个话多的，万一孩子也那样，天天西家长东家短的，不遵守人家纪律怎么办。”

交待完，夏莉将手中的袋子提了提示意给姜东他妈看，“妈，那我先去把东西送到屋里。”

那几位来串门的妇女面面相觑，眼睛看着姜东妈欲言又止。

笑话，她夏莉做的好事坏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还能被几个长舌妇给拿捏住？别人能看到的，都是她不在意被人看的，这些从来都不是她的软肋，也不是她的不可言说。

夏莉知道，这年头外面世道确实也挺乱的，尤其南方地区，好多人下岗了就都跑过去，社会上明的暗的，只要挣钱做什么的都有。

但是，跑出去到外面勤勤奋奋工作的女人多的是，做服务员的，到工厂当女工的，哪个不是靠自己的劳动和勤奋挣钱吃饭的。而且挣的钱不单单养活自己，还得养活家里不争气的兄弟和偏心眼的爹妈。

但是，就这样，她们仍旧是社会和家庭的底层，会被人利用，被人歧视。她们通过辛勤地工作，获得过尊重，得到过社会的认同，甚至还取得过和男工一样的工资水平。

有些女人能够通过外出工作的机会让自己的人生价值更上一层，但是更多的只是昙花一现，后来逐渐沦陷在家庭的漩涡当中。

夏莉曾经认识一个工友，比她早工作几年，明明工资不低，但是硬是把自己糟践个没样。这个女工友平日里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全攒起来，不买吃的，不买穿的，也不交朋友谈对象，攒够了就家里寄回去，攒够就寄回去。自己个儿磕磕颤颤的，要不是厂里还管饭，都能把自己饿死，可到最后还是给自己折磨出病来了，就回家了。

当时其他工友还在猜她那个病能不能给治好，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可是让夏莉想，难啊！那个家庭敢那样子吸女儿的血，还能舍得再吐出来给她治病？

这**裸残酷的现实，就发生在她的身边。

从那时起，夏莉就知道女人活在这个世上有多么不容易。对别人再好，对别人有再多的期待，都不如对自己好一点。其他所有人都可能会抛弃你，只有紧紧攥在自己手里的钱才是真实的。

姜东妈看着夏莉撂下话说完就走了，心里觉得她是越来越厉害了，脾气也比以前是大的不少。

不过夏莉刚说的也对，没得你死乞白赖非要来我家串门，来就来了还拐着弯捣鼓人吧。夏莉怎么说也是她家的儿媳妇，这还没离婚呢，还是她亲孙子的妈。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外人在她家里说三道四吧。

这会儿她们再眼巴巴看着自己是个什么意思，姜东妈也不知道夏莉说的招工是真是假，串门的几个人也不再说刚刚的事情了，开始又拐着弯地让她给自家孩子留个名额，毕竟现在能出去打工并且赚到钱那可是很有本事的事情，可是比乡下种地有出息多了。只是村子里的孩子没见过世面，好多不敢出去，特别是遇见那些骗子，更吓的不敢再出去了，有个熟人在外面总是好的。

姜东妈也是打着哈哈，她可不敢随便应承这些，半哄着这些人就到外面去了。没办法，邻里邻居的，在这里一块生活了半辈子，什么都得留些颜面来。

夏莉拿着东西给放到了姜东他妈的屋子里面，今天她带了只烧鸡还有给姜崽专门带的点心糖果。

说起这烧鸡来，正是张芸临走时非要夏莉拿的，她说自己也没什么好送的，家里的东西好吃还卫生，就拿给夏莉让她带回去给姜崽尝尝，也算是她这个姨姨的一点心意，夏莉听后这才接下。

她把东西放下之后，才想起来这一会儿时间怎么都没有看见孩子的踪影，于是就在家里各个地方四处找着，还跑到后院去看。

姜东妈打发人回来，走进家门，就看见夏莉从后院出来，问夏莉去后面干什么呢。

夏莉问：“妈，您看见姜崽了没，家里都没找到，是出去玩了吗？”

姜东妈忍不住翻个白眼，对夏莉说：“夏莉啊，你还记得你儿子几岁了不，今天他不得去学校啊？还能天天在家里等着你啊？”

看着夏莉有些不好意思，姜东妈没理睬她径直走到自己屋里拿东西。她进了屋，没一会就撩开帘子对着夏莉问：“这个烧鸡你带回来的？”

“嗯。”

“带回来就带回来呗，放我屋里干嘛？打量我没吃过，眼气我呢？”

“额，妈，不是，这不是怕放灶房里那谁再偷吃吗？”马丽娟两口子不在家，夏莉说的毫不掩饰。

姜东妈一听不说话了，她放下帘子进到屋里面的桌子面前坐下，看着桌子上的这只鸡。她当然知道夏莉说的会偷吃的人是谁，不就是老二媳妇。她这个做婆婆的，也尽量一碗水端平了，可是两个儿媳之间的矛盾还是不少，谁也看不惯谁。老大媳妇鬼精鬼精的，不肯吃一点亏，老二媳妇呢，性格也强势，不过却是个看着精明，内里一团草的人，有时候阵势闹得挺大，但是却没讨到一点好处。

原本以为这个家就这样吧，闹闹腾腾的也行，怎么过不是过呢，没想到走着走着就散了。

只是她的东子啊，想想心中就是疼。这孩子之前没出事的时候，一直就是她的主心骨，这一出事，她的主心骨就塌了啊，可让她以后得日子怎么过啊。

当时她怎么也不肯相信东子在那边犯了事，她的孩子自己心里头清楚，想要亲自去找孩子，可她一个老太婆就连县上也没去过几回啊，怎么有本事能去外地找她儿子呢。只得从家里拿钱去她娘家找人来让他们去看看东子到到底什么情况，可是她等啊等，等回来的消息却是东子还被关在拘留所里，估计真的要关上几年。

她那些日子，眼泪都要流干了，日子过得太不如意了，恨不得喝药死了算了。可是，等拿着药瓶，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还不能死，还得等儿子出来，还得照顾她的孙子。

日子嘛，忍忍就过去了，一切总会好的。

夏莉走后，她也好好想了想，不得不说她已经动摇了。她看的出来，夏莉现在挣到钱了，姜崽是她亲儿子，虽然她以前犯过错，但没听说过哪个妈不疼孩子的，姜崽跟着她肯定比跟自己过得好。她一个老太婆，什么也不懂，能照顾孩子多长时间啊？更别提，这两天二东媳妇在自己面前有意无意说的那些话了，话里话外都是让孩子跟着亲妈走的，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偷听到的。不过也是，现在她还能看着点，要是再大点，孩子能吃的时候，这两个叔叔婶婶不知道要暗里给孩子多少疙瘩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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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