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枪的掩护下，萧想和沈晴较为顺利地突破了楼梯口，上到了工厂二层。二层和一层很不一样，没有废弃的设备，从楼梯口上来就是一条南北向的过道。过道两侧，在东面和西面，都明显进行过装修改造，每一面均有两道金属门，一共四道金属门，均匀而整齐地分布在东西两侧，将整个二层空间分隔成了四个区域空间：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区域空间。

萧想和沈晴在中间的过道上环视了一周，发现整个二层没有别的路，只能从四道金属门中选择一道门，才能继续往前推进。

看样子，威廉是要跟她们玩押宝游戏。

环视了一周后，沈晴和萧想对视了一眼，说道：“我想你应该带了信号检测仪。”

萧想点点头，也正有这个打算。她拿出信号检测仪，分别朝东西两侧的四道金属门走去，一一检测了四道金属门附近的信号强度。

“就是这里了。”

最后，萧想停在了东南方向的金属门前。

金属门上没有门把手，也没有看到任何机械锁或者电子锁。沈晴上前，走到萧想身旁，和萧想一起观察了一番金属门两侧的墙壁，也没有在墙壁上看到明显的开关按钮。

萧想思考了片刻，转头看向沈晴：“如果是遥控门，你能想办法打开吗？”

沈晴偏头一笑：“就怕你不问呢。”

说完，沈晴拿出手机，开始尝试着搜索金属门的遥控信号。但搜索了一番后，她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任何无线信号，这些门不是远程控制的。”

萧想再次靠近墙面，摸索起来。“既然不是远程控制，那开关一定在墙上。”

她细细摸索着金属门两侧的墙壁，时而敲击一番，最终锁定了一块音质略有不同的区域。接着，她回头看了看沈晴，用眼神示意沈晴避开金属门的位置。

沈晴点点头，往侧边走了几步，持枪保持着警惕。萧想朝锁定的区域用力推了推，金属门果然开启了。

但门里面一片安静，既没有枪手冲出来拦截她们，也没有射出冷枪。萧想和沈晴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等待了片刻，才双双举枪试探着走进金属门。

门里面的空间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大约因为里面什么也没有，站在门口的位置就能一眼望到头。在她们对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另一道金属门挡住了去路，那道金属门跟外侧的金属门一模一样。

萧想又用信号检测仪探了探。随着她走进这个空间，信号的强度更强了，显示着密码箱就在对面的金属门后面——难道重兵都布置在第二道门后？

她收起检测仪，端起机枪谨慎地朝对面的金属门走去。

有了第一道门的经验，这一次，萧想很快便摸索到了墙面上音质不同的区域，然后用力推了推。

金属门响动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声音却不是来自面前的第二道金属门，而是来自外侧的第一道金属门。随着萧想的推力，第一道金属门渐渐关闭。

“不好。”

萧想和沈晴察觉到不妙，都立即转身朝第一道金属门跑去。但金属门关闭的速度还是超过了她们全力奔跑的速度，当她们跑到第一道金属门前时，这道金属门已经牢牢关闭了。

而另一侧，第二道金属门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开启的意思。

两道金属门和它们中间的两面墙，共同构成了一个密闭空间。

萧想和沈晴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开始分头在墙壁上寻找起金属门开启的隐藏按钮。但她们细致地寻找了一圈，毫无所获。

“看样子，我们被困住了。威廉一开始就设计好了。” 沈晴耸了耸肩。

她抬头看向这个密闭空间里的摄像头。摄像头在靠近第一道金属门的上方角落里，几乎能无死角地监视到这个密闭空间里的一举一动。

萧想则快速回顾了从进入工厂到现在的情景，意识到威廉一开始就预判了他的人守不住一层，并且机枪也可能被抢夺，所以特意针对这一点设计了B计划。当机枪被抢夺时，他的B计划就启动了。

这个计划是一场心理战，利用四道金属门的选择、金属门隐蔽的开关设计、信号检测仪给出的方向，以及她们抢夺机枪后稍稍松懈的心理，通过四重因素分散了她们的注意力，让她们短暂地忽略了对密闭空间的关注。

威廉果然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或许还有最后一丝机会。”

萧想说着，在沈晴的注视下托起机枪，对着第二道金属门扫射了一阵。子弹与金属门猛烈撞击着，发出砰砰砰的声响。但十来秒后，机枪里的子弹都打光了，金属门依旧坚强地屹立着。

“这下，我们真的被困住了。” 萧想扔掉了机枪。

她们陷入了僵局。眼下能想到的方法，无论是沈晴通过入侵的手段开启金属门，还是墙壁上的开关，或者机枪的扫射，都已经尝试过了，但都无法从这个密闭空间中打开任何一道金属门。

“很高兴你们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威廉的声音突然在密闭空间中响起，回应了萧想的话。萧想当即抬头，四处看了看，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暗箭。沈晴则再次转向角落里的摄像头——刚才发现被困住时，她就已经做了检测，摄像头是开启的。

“你主动过来问候，不会只是为了炫耀计策的成功吧？” 沈晴对着摄像头说道。

她刚说完，密闭空间里的一面墙壁上，某个区域就突然翻滚了一下，显示出墙壁背面的液晶屏来。液晶屏瞬间点亮，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便出现在屏幕上。

威廉露了脸，但并没有计策成功的喜悦之色，而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平静表情：“虽然的确值得炫耀，但那不是我的本意。”

“那你的本意是？” 萧想接过了话。

“别误会，我并不喜欢杀人。我制造这个密闭空间，只是为了向你们演示一个实验——关于我们这个世界的模拟实验。”

“实验？” 萧想和沈晴对视了一眼，都面露疑惑。

威廉将目光聚焦到萧想身上：“特工女士，你的信仰是拯救世界吗？”

萧想没有回答，只看着屏幕中的威廉。

威廉当她默认了，继续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个世界值得被拯救吗？”

似曾相识的话。萧想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沈晴。她记得，沈晴说过相同的话。

沈晴和萧想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某种程度上，我的确跟他有着相似的想法，但还不至于想要毁灭世界。”

这番话引起了威廉的兴趣。屏幕中的威廉将目光转移到沈晴身上，多留意了几眼这位烫着波浪大卷的美丽女士。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我获取密码箱的真实意图了，那事情解释起来就容易多了——那么，你们就亲眼看看，你们想要拯救的人，都是什么本性吧。”

威廉说完，就从屏幕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同样被困在密闭空间里的人，垂头丧气地或站或蹲在密闭空间的各个角落里。

沈晴和萧想对视了一眼，继续看着墙壁上的屏幕。屏幕中的密闭空间，跟她们所在的密闭空间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那个密闭空间里的人更多，大概有十几人，男女都有。

这些人应该就是威廉抓来的人质。原来竟是为了这个目的。

在沈晴和萧想观察着屏幕中的密闭空间时，威廉的声音再次传到了她们所在的密闭空间：“为了模拟得更真实，我随机选取了这些人，各种职业都有。”

威廉说这话时，屏幕中的密闭空间里，无论是结伴站在一起的人，还是单独蹲靠在墙壁上的人，都对威廉的声音无动于衷，应该是听不到她们这个密闭空间里的声音。但她们却能清楚地听到屏幕中那个空间里的所有响动。

片刻后，威廉的声音出现在了屏幕中的密闭空间里：“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宣布一个好消息：从现在开始，当你们这个密闭空间里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门就会开启。记住了吗？只有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门才会开启。”

他的话一说完，屏幕中的密闭空间里顿时像被投放了一颗炸弹。所有人都愣了愣，但很快，又都下意识地与其他人保持了距离。先前结伴站在一起的人更加明显，迅速从混合态变成了游离态，彼此还紧张地互相审视着。

整个密闭空间的氛围一下子就变了。

沈晴和萧想也互相看了一眼，神色明显严肃了起来，意识到了威廉所谓的实验到底是什么。

屏幕中，令人难熬的氛围持续了片刻，一位文化人模样的人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大家不要上当，绑架我们的人只是为了让我们做小白鼠，供他们取乐。即使我们按照要求互相残杀，也不会有人能活着离开这里，反倒被他们笑话。”

人群继续安静了一阵。接着，一位女士发出了声音，表达了对文化人的支持：“他说得对，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抵制做小白鼠，或许还有机会能逃离这里。”

一群人又把目光转向了发言支持的女人。这个女人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大红外套，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文化人向大红外套的女人投去感激的神色，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人群，准备继续说些鼓劲儿的话——人群中却忽然响起了一个略显微弱的声音：“那你们有逃离这里的办法吗？”

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像是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颗小石子，引发了绵绵不绝的涟漪。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健壮的男人立即附和道：“是啊，你们有逃走的办法吗？有的话，我一定支持。不然……”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旁边的几个人都弹跳似的进一步远离了他。

人群又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