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这么热闹,温镜不可能再继续睡下去。
然而等她起床后,房子又回归了安静,沈寒洲坐在沙发上擦拭长剑,苏晚则放着音乐在大厅跳舞。
温镜看着完全两个世界的人走进了厨房。滋啦滋啦的声音伴随着香气从厨房飘了出来。
“寒洲姐,晚晚,吃饭啦!”温镜一边招呼着两人,一边把最后一盘煎蛋端上来。
在清晨的协会餐厅,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餐桌上温镜精心准备的三份早餐。煎蛋金黄,培根焦香,摆盘精致得像是艺术品。
温镜身上还穿着舒服的睡衣,系着一件素色围裙,她将温好的牛奶轻轻放在苏晚和沈寒洲面前,脸上是熟悉的柔和的微笑。
苏晚一大早起来就是抢洗手间,抢到了她硬是在里面坐了半个小时。
干坐,不上厕所也没打理自己,出来后就开始跳舞,因此到现在她还顶着有些凌乱的头发,睡眼惺忪,但一看到温镜,眼神立刻清醒了几分,带着一种准备“找茬”的跃跃欲试。
沈寒洲则早已穿戴整齐,坐姿挺拔如松,面前的餐具摆放得横平竖直,正小口喝着清水,眼神平静。
苏晚坐下,目光在早餐上扫过,然后精准地锁定在那枚溏心煎蛋上。她用筷子的尖端,非常刻意地轻轻戳破了那流质的蛋黄。
“会长——”她拖长了语调,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你这蛋煎得也太嫩了,蛋黄都没凝固,一看就没熟透,吃了会不会拉肚子啊?”
她说完,偷偷用余光瞄向温镜,期待着她会像往常一样,露出那种无奈又纵容的表情,然后或许会耐心解释,或者干脆答应给她重做一份。
这都意味着温镜会为她花费额外的时间和注意力,而这些都是在意和重视的体现。
正如苏晚所料,温镜微微一怔,随即那了然的温柔笑容便漾开了。她放下手中的餐具,身体微微前倾,正准备开口。
然而,另一个声音比她更快。
是筷子轻轻触碰瓷盘边的清脆声响。
沈寒洲的手臂以迅速而稳定的姿态横过来,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多余,精准得如同被精心计算过。
沈寒洲的筷子稳稳夹住苏晚盘中那枚不合格的煎蛋,手腕一转,便将它完整地移送至自己盘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苏晚甚至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盘里的罪证就消失了。
紧接着,沈寒洲将自己盘中那枚边缘煎出完美焦黄色泽,蛋黄完全凝固的煎蛋,用同样精准的动作,放到了苏晚的盘子里。
“我的这份,”沈寒洲的声音平稳得像在汇报工作,目光甚至没有落在目瞪口呆的苏晚身上,而是直视着温镜,“中心温度达到85度以上,符合她对熟透的要求,并且蛋白质完全变性,更易于吸收。”
她顿了顿,才将那句最终裁定抛下,依旧是对温镜说:
“小镜,你的心意很完美。不必迁就这种缺乏营养学常识的无理要求。”
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晚看着自己盘子里那份标准答案般的煎蛋,它完美得可恨,像沈寒洲本人一样,冰冷、正确、毫无破绽。
她感觉自己那一拳像是打在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冰墙上,反震得自己手骨生疼,心里憋闷得快要爆炸。
苏晚嫌弃沈寒洲多管闲事,她又不是真心要为难温镜,这个大冰块一点儿都不懂她们之间特殊的感情,就知道捣乱。搞得好像是自己很无理取闹一样。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吵架,却发现所有的话都被堵死在喉咙里。
对方用最正确的方式,解决了她提出的问题。
因此苏晚只能猛地抓起筷子,恶狠狠地插进那颗完美的煎蛋,仿佛在戳沈寒洲的脸,然后泄愤般地塞进嘴里用力咀嚼。
之前勾起她肚子里馋虫的蛋,此时吃起来却味同嚼蜡。
而温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苏晚那副气鼓鼓又无处发泄的样子,像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最初的那一丝无奈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的混合着怜爱与了然的目光。
她没有再去安抚苏晚,也没有对沈寒洲的做法表示赞同或否定。
只是默默地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然后将自己盘里的一小块培根,悄悄夹到了苏晚的盘子里。
这个微小的动作,像一缕微风,轻轻拂过苏晚的心头,虽然没能完全吹散她对沈寒洲的怨气,却奇异地让她烦躁的情绪平复了一丝。
沈寒洲看到了温镜的动作,她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苏晚愤愤不平地吃着煎蛋,差点儿把自己给噎死,咳得昏天暗地之时。
听到桌子对面传来的冰冷而清晰的一声,“蠢。”
苏晚眉毛一扬,就要上去拼命,眼前一杯贴心的温牛奶突然出现,自然是温镜递来的。
苏晚冷哼一声,把牛奶一饮而尽。
早餐终于结束了。
每天玩玩闹闹,作为冒险者,每日训练也少不了。
苏晚当着沈寒洲的面一把拉过温镜,“我们前几天练的那个,我觉得我可以了。”
她从动作到眼神到话语,都透着一股刻意。
温镜看了一眼还在擦剑的沈寒洲,“寒洲姐,那我们先去训练场了。”
苏晚催着温镜快走,“和那个大冰块有什么好说的,她那么大人了待在这里又丢不了。”
苏晚和温镜就要走了,苏晚忽然感到背后一凉,纳闷儿地一回头,好嘛,一个大冰块杵在她后面,能不背后一凉吗?
“大冰块,你跟屁虫啊,偷偷摸摸跟在我们后面干什么?”
沈寒洲没理苏晚,只是看着温镜,“我也去训练。”
温镜愣了愣,笑着点点头,“好,那我们一起去吧。”
苏晚本来还想再刺沈寒洲两句,看到温镜笑的那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话就那样又压了回去。
苏晚一路都担心沈寒洲会抢走温镜,所以她一路都挽着温镜的胳膊,还一刻不停说着她们前几天开始的训练。
让苏晚有些意外的是,到了训练场沈寒洲就自己找了个角落,似乎是看出苏晚的疑惑,温镜主动道。
“寒洲姐有自己一套非常标准完美的训练体系,她的训练任务都是自己安排的。”
“切,我才没兴趣了解那个大冰块。”苏晚傲娇地朝那边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好,那我们开始我们的练习吧。”
看着温镜开始热身,苏晚细心且敏锐地注意到,虽然温镜从来没有明说,但这位故友的到来,让温镜很开心。
苏晚是毫无疑问的王牌攻击手,如果有技能面板,大概是点满攻击的那一类。
宽阔的训练场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烫,空气中弥漫着魔法残余的臭氧味和尘土气息。
“晚晚,注意,接下来是变速模式。”温镜站在场边,双手优雅地在空中划出弧线,十几个淡蓝色的魔法能量靶开始如同蜜蜂般急速飞舞,飞行轨迹毫无规律。
“放马过来!”苏晚咧嘴一笑,指尖的赤色噼里啪啦作响。
她接连命中,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然而,就在她射向一个高速上升的标靶时,那靶子猛地一个下坠还中途变了方向。
“糟了!”苏晚瞳孔一缩。
她射出的那枚火球,轨迹被彻底打乱,直直冲向标靶后方那片区域。而那里,沈寒洲正心无旁骛地练习着一套极其精妙的剑术。
“喂!冰块脸!小心后面!”苏晚脱口喊道,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慌。
霎那之间,背对着危险的沈寒洲,甚至连练习的节奏都没有被打乱。
她仿佛背后长眼,正在挥出的长剑就势一个轻巧的回旋,就用剑鞘尾部精准无比地点向一点,发出“啪”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团狂暴的火球,竟然也被她用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巧妙地改变了方向,像个被拍走的皮球,轻飘飘地飞向远处的墙壁,又一下子湮灭无踪。
沈寒洲这才缓缓收势,转过身,冰冷的眸子扫过苏晚,语气平淡得像在报告天气:“注意方向控制。另外,你刚才的能量输出比标准值高了0.3%,徒增消耗,毫无意义。”
苏晚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神,一股无名火蹭地冒起:“……谁要你提醒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啊!重点是差点打到你了好吗!”
温镜连忙小跑过来,脸上带着歉意:“对不起,寒洲姐,是我操控失误,让标靶突然变向了。”
沈寒洲对温镜微微摇头,语气稍缓:“无妨。”这本来也和温镜没什么关系。
她再次看向气鼓鼓的苏晚,顿了顿,难得地补充了一句:“你的应急反应速度尚可。”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在苏晚心里咕咚了一下,让她后续的抱怨卡在了喉咙里。
搞什么嘛,自己犯傻她耍帅,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像个老师一样开始评价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苏晚心里抱怨着,但从刚才沈寒洲的那一下操作,足以她对沈寒洲的实力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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